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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嫡女謀凰

第七章 不要為了我饒恕他們

重生之嫡女謀凰 桂堂東邊兒 2895 2020-01-20 22:43:11

    7

  “還有什么?”陸鶴齡緩緩問道

  長忠皺著眉頭只是道:“還有……宣平伯夫人賄賂,賄賂戶部劉侍郎想讓劉侍郎給她本家侄兒安排幾個(gè)好差事。宣平伯說此事,此事已被諫院左正言程德知曉,說是程正言明日早朝便要奏報(bào)?!?p>  陸鶴齡還未出聲,陸老太傅已然氣得將手里的圣賢書都扔到了桌子上,罵道

  “小人,小人!侵欲無厭,規(guī)求無度。一個(gè)伯爵府是不夠吃還是不夠穿了?幾次三番做出此等丑事!還有臉來……”

  老太傅一手撐在案幾上低垂著頭只是搖頭不再說話,瞧這樣子也不是頭一回了,也不知陸家滿門的文臣傲骨生生的被齊頌打斷了多少根?

  齊春華卻覺得好笑,齊頌前腳在陸家人面前對自己又捆又罵的,后腳竟然好意思來求人情?

  陸鶴齡微微欠身只是道:“父親稍息,兒子去瞧一瞧,此事明日上了朝勢必要鬧大。我陸家無非是丟臉又丟人罷了,可囡囡與八大王婚事初定,只怕……”

  陸太傅知道他這意思必是要替齊家收拾殘局了,他陸躬一世清名怎會(huì)應(yīng)允自家的兒子去做這種不忠不義欺上瞞下之事,可意卿到底只有這么一個(gè)女兒,齊家沒臉面齊春華又怎會(huì)被人瞧得起?且這孩子向來又不被齊頌寵愛……

  陸躬只覺得胸口悶得厲害,當(dāng)年的一時(shí)心軟成了如今這副難以收拾的局面,兒孫真的自有兒孫福嗎?

  “請舅舅與阿翁……秉公行事,莫要為我去做那些不應(yīng)該做的事情。為避嫌,春華自請去城外道觀吃齋修行一月為亡母祈福。”

  陸躬有些詫異的望著跪在地上的齊春華,這孩子向來把那個(gè)不長進(jìn)的爹看得極重要怎么今日……

  “陸家的清譽(yù)不應(yīng)毀在這樁姻親之上,阿翁是當(dāng)世大儒是天下讀書人的典范,怎可為我而縱容他們私相授受貪墨瀆職?放過他們,這對天下所有寒窗苦讀的書生不公!”

  說罷齊春華重重的叩首,方才抬頭繼續(xù)說道

  “古有趙奢論稅曾向平原君諫:君于趙為貴公子,今縱君家而不奉公,不奉公則法削,法削則國弱,國弱則諸侯加兵,諸侯加兵則無趙也。君安得有此富乎?以君之貴,奉公守法則上下平,上下平則國強(qiáng),國強(qiáng)則趙固,而君為貴戚,豈輕于天下邪?”

  陸躬幾乎是顫抖著站了起來望著齊春華,他從來沒想過一個(gè)女子會(huì)說出這樣的話來,更沒有想到這個(gè)女子會(huì)是自己最疼愛最溺愛的孩子。

  “囡囡……”

  齊春華仍舊微微笑著,眼睛卻已然泛紅。雖是如此,她的每一字每一句依舊是那么擲地有聲:

  “阿翁于大梁是一代大儒,舅舅于大梁是百官之典范。如若今日縱容宣平伯及家人不奉公不守法,那大梁的法度還有何用?法度輕賤,國力日衰矣!齊朝的前車之鑒難道還不夠深刻嗎?前朝被俘虜?shù)慕虚T天子就埋在城外的寧相觀??!”

  齊春華說到這,一雙漂亮的桃花眼里布滿了血絲,滴滴淚珠誠如泣血。那是她親身經(jīng)歷過的屈辱,是比前朝還要痛千倍萬倍真實(shí)而又無法磨滅的屈辱。

  上自天家的龍子龍孫下至勉強(qiáng)度日的黎明百姓。

  活著的,被凌辱被踐踏被踩著臉皮掐著脖子卻還要俯首稱臣。

  死,反成了幸事。

  上天讓我重生于這鼎盛世家,便是要來……補(bǔ)天裂的。

  “那西邊的戎國縱使分裂成三部仍舊是兵強(qiáng)馬壯更甚于前,他們的阿律那部日日襲擾擄掠我邊疆百姓,他們的勃勒思部就在戮狼關(guān)外虎視眈眈的望著我大梁,盼著我大梁……日漸衰微,再步齊朝后塵。”

  陸躬聽了這話剛想往前卻是雙腿虛軟,若不是陸鶴齡扶了一把便就摔了下去。

  “爹……”

  這個(gè)已是老邁的大儒,不知何時(shí)被兒女牽絆的寸步難行只能匆匆致仕以求安寧,可就算他什么都不管又何嘗不是在助紂為虐?

  也許他,從來都不是什么大儒,也許他就只是個(gè)會(huì)讀書的腐儒罷了。

  齊春華再次叩首,眼淚順著臉頰緩緩倒流,直至她再次抬頭方才說道

  “齊家的那些人,他們貪下的每一文錢都是從百姓,從兵卒的血肉里一刀一刀割下來的。放過他們,這對天下人……不公!”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國家呢?秦不過二世而亡!若想大梁國祚萬年,求的是什么?求的不就是個(gè)公嗎?阿翁!”

  話畢,齊春華低著頭顱狠狠的磕在冰涼的地上,那悶響一聲幾乎驚醒了這間屋子里的所有人。

  此時(shí)的她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淚水,陸躬顫顫巍巍的抱住這丫頭,任憑淚水打濕衣衫。他撫摸著懷里的小腦袋又哭又笑的道

  “好孩子,好孩子。是阿翁的好孩子,我家囡囡的胸襟是這世上多少郎君也比不得的?!?p>  齊春華聽了這話,壓抑在心里一天的不甘與害怕通通化作淚水在這個(gè)陌生的塵世里發(fā)泄出來,她就這么對著自己第一次相見便喚作阿翁的人全部都哭了出來。

  站在一旁的陸鶴齡微微嘆口氣,眼角一時(shí)有些濕潤。很久很久之前自己似乎也是如此。

  他也曾對先帝說天下生民求的不過是吃飽穿暖活得自在些罷了,可就算這樣簡單,歷朝歷代又有幾個(gè)皇帝能做到?

  如今,先帝已去他雖一如往常,可心里頭入仕的初心連自己也不知道還剩下幾分。這些年他忙著在朝中站穩(wěn)腳跟,忙著得到今上的信任,忙著防范小人的陷害……怎么就忘了,當(dāng)初那一腔赤子之心呢?

  陸鶴齡跨過門檻,微微抬起頭略過廊廡望著黑夜之下的蒼穹。

  皓月寒星之下,是遼闊壯美的萬里山河,就算世代生靈不曾親見每一寸黃土每一條河流他們也會(huì)知道這人世間該有多美。

  若非如此,又怎么會(huì)有這無數(shù)干凈而又年輕的孩子們前赴后繼的去守護(hù)?滿腔赤忱的去熱愛呢?

  陸鶴齡長嘆一口氣,笑著低下頭輕快的邁出了步子,幾乎像是從前那個(gè)年輕人一樣,喚著一旁的長忠道

  “去回齊頌,將囡囡的話一字一句的回給他。明日早朝,我自會(huì)向官家請罪至于他……他想做什么都可以!我陸家從此以后不會(huì)過問半句?!?p>  “是!公爺您慢些,您這是急著做什么啊!大夜里的,您留些神,若是磕了摔了的夫人非打死小人不可?!?p>  “慢不了,我要去寫請罪的奏本?!?p>  長忠看著自家公爺那興高采烈的樣子,實(shí)在是想不通這哪里有半分請罪的樣子,只是如今長忠卻也顧不得這許多,自己還要去回宣平伯那個(gè)壞脾氣的,就表姑娘今日這番話怕是能氣死他,說不定連帶著回話的自己還要受連累。

  屋里的齊春華痛快的哭了一場,一雙眼睛紅通通的活像只兔子才出了松鶴堂。卻還不忘叮囑秋棠

  “今天……今天晚上,嗝!收拾,收拾咱們明天早上便去寧相觀。”

  “哎呦姑娘,您可好好喘口氣吧!哭的都打上嗝了。”秋棠撫著齊春華的后背卻又忍不住的笑著問道

  “姑娘是早便猜到有這一出吧?我說今日醒了怎么就捧著司馬相公的資治通鑒看個(gè)沒完沒了,敢情您這是臨時(shí)抱佛腳??!”

  齊春華突然轉(zhuǎn)了頭倒是沒想到一個(gè)侍女學(xué)問這樣好,連趙奢論稅出自資治通鑒她都知道,

  “就你機(jī)靈!齊家本就是個(gè)馬蜂窩,就算不是今日也有他日,若舅舅與阿翁為了維護(hù)我而去縱容他們,落人口實(shí)牽連咱們不用說,齊家實(shí)實(shí)在在落得好處也只會(huì)越發(fā)的猖狂不知收斂?!?p>  秋棠扶著她下了臺(tái)階只道:“當(dāng)斷不斷反受其亂!”

  “所以啊!這廂且有的斷,咱們能跑趕緊跑。宣平伯再不濟(jì)也是我父親,他鬧起來我便要擔(dān)上個(gè)不孝之名,這可不劃算。”

  秋棠聽了這話連忙點(diǎn)點(diǎn)頭,贊賞的說道

  “姑娘脫身困局之后,靈臺(tái)不知清明多少!”

  齊春華微微駐足望著秋棠,晚風(fēng)一吹鼻尖便是通紅,她暖暖的笑著說

  “可這世上最難脫身的便是這樣的困局,更何況……五倫之親只有父母是骨肉相連,血脈相承的至親。這樣的脫身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該有多失望??!”

  齊春華長嘆一聲,秋棠似是心有神會(huì)的握緊了她的手以示安慰,兩人相視一笑不再言語。春夜之中唯有臉頰上仍舊掛著淚水的春桃傻乎乎的問道

  “你們說什么呢?我怎么不明白?”

  “有什么好明白的,這人的日子就是稀里糊涂的過。餓了嗎?我想吃烤羊肉,你想嗎?春桃!”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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