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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雍正爺這樣的漢子

第二十八章 相依相伴

像雍正爺這樣的漢子 小樂即安 3772 2020-02-05 17:37:03

  培根說過,一個人應當經(jīng)常保持一種懷有希望、愉快、朝氣蓬勃的精神狀態(tài)。

  對于我來說,在沒有同伴的日子里,孤獨是想要擁有以上這些精神狀態(tài)的最大的敵人。

  這半年多來,我與雍正爺之間的情感歷程,給我?guī)砹撕芏嗟雌鸱男木?。他對我表現(xiàn)出的喜愛,也時常讓我心中感到無比溫暖和甜蜜。但是,我仍然時常感覺到孤單。

  我不能隨意向他敘說我的過去。我需要審視我與他每次談話的內(nèi)容,會不會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需要時刻勸誡自己,忽視自己曾經(jīng)受到過的教育和理念,淡忘自己作為第三者的愧疚和罪惡感,也淡化我對雍正爺其他愛人的羨慕和嫉妒心。這種種的牽制和約束,讓我在擁有了自己心上人的愛意之后,仍然感到那么地孤獨。

  一個沒有經(jīng)歷過太大心靈創(chuàng)傷的人,多半是厭惡孤獨,而渴望擁有同伴的。所以,千語的到來,給我?guī)砹撕芏嗫鞓泛桶参俊?p>  日子漸漸地越來越長。晚餐之后,還會有好長一段時間才會天黑。雍正爺在晚餐之后,便不再喚我們進殿。這個時候,我和千語就會選擇出門散步,等天黑透了再回來。

  我說過,我與千語的談話和交流,也需要保持一定的警戒心。但是,至少我可以和她談很多無需顧慮重重的話題。我們聊江南的田園風貌,各自牽掛的家人,詩詞書畫,手工女紅。幾乎想起什么就聊什么。一個話題說盡了,就會再想出一個,連綿不絕。實在沒什么話可以談的時候,千語也愿意默默地陪著我,和我四處去走一走。

  我們常常是先將乾清宮里的路走一遍,然后再從乾清宮的宮門出發(fā),到御花園里去消磨掉那些多余的光陰。

  我們經(jīng)常會尋一些人跡罕至的小路去走。我不希望遇到必須行禮的人,產(chǎn)生不必要的麻煩。和有可能出現(xiàn)的心情波動。

  有時候,我們也去長青河畔散步,那里的景致很好。千語尤其喜歡那里的景色。她總是無比向往地說,等端午節(jié)賽龍舟的那一天,長青河畔將會是多么熱鬧??!是啊,她畢竟是一個才十五歲的孩子。

  而白天工作時,千語的存在,也常常莫名地讓我覺得自己似乎有了同盟軍,不再那樣勢單力薄。所以,當寶親王再次出現(xiàn)在乾清宮,他給予我的那種厭惡再加上仇視的目光,便也沒有給我造成太大的影響。

  天氣很好的時候,黃昏時太陽還掛得很高,御花園里會有不少的妃嬪宮人走動。這種時候,我就不太愿意去那里。千語也許心里感知了我的感受,那些晚上便不會主動提議去散步。遇到陰沉多云或是有小雨的天氣,園子里行人稀少,我就常常與她在那里流連忘返,不想回到屋子里去。

  年貴妃似乎也說過類似的話。

  在那段時間里,我和千語在御花園中,也偶遇過年貴妃幾次。每次行禮問安之后,她總是讓我上前去摸摸她的肚子,感受胎兒的拳打腳踢。

  如今我再看到她望著我的樣子,總是覺得,她大概是在想象自己夭折的女兒成年之后的樣子。我不忍打斷一位可憐的母親她心目中的幻想,于是,我也就不顧自己的身份,真的上前去坐在她的身邊,將手輕輕置于她的腹上感受。

  即便是演戲,于我無礙。于她,或許是內(nèi)心密不可宣的一種向往。能成人之美,又何必絕情?

  有一個黃昏,斜陽夕照。當我們又一次這樣坐著的時候,我的手底,感受到胎兒小腿強力的一腳。甚至讓年貴妃的衣裳都微微鼓動了一下。

  年貴妃咯咯地笑起來。她身旁的女官彩虹也跟著輕笑。

  千語站在我身邊,驚訝地用手絹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大約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象吧。

  我微微笑道,“小阿哥小腿有力氣著呢。將來長大,一定是一個馳騁疆場的大英雄、大豪杰?!?p>  年貴妃笑著接話,

  “大家都說是小阿哥,本宮卻覺得這一回是一個聰慧懂事的小格格。就像那一年,本宮懷著,”她朝我溫柔一笑,沒有說下去。

  “本宮覺著,是他又回到了懷里。”

  最后,她還是把這句話說完了。

  我看著她的眼睛,里面盛滿了似水般的柔情。被這樣的目光看著,是很難讓人不愛上她的吧。無論是她的丈夫,還是子女。我的眼睛有些濕潤起來。

  千語或許因此想到了自身的遭遇,她垂著頭,似乎在抑制著心里的情緒。

  “依蘭,你可真是沒有架子呀!”

  我們的身后,傳來了一聲嬌斥。

  我趕緊把手從貴妃的肚子上拿起,縮入懷中。然后我與千語一起,蹲下行禮迎接來者。能如此直呼年貴妃閨名的人物,自然是宮里的上層宮妃。

  年貴妃穩(wěn)坐在石凳上一動未動,看來又是比她要年資淺顯一些的。

  對于我和千語的請安,來人并不做任何回應。

  年貴妃的聲音響起,還是那樣的溫柔敦厚。

  “承歌,有陣子沒見了,你都好吧?寶親王一向好嗎?太后他老人家與皇后娘娘都好吧?”

  原來這位就是寶親王的生母,康熙大帝盛贊的有福之人,熹妃鈕鈷祿氏。我心里有點緊張,因為之前和寶親王接觸的經(jīng)歷。

  我從眼角余光里看到,這位熹妃持著身旁人的攙扶,慢悠悠地走到石桌的另一邊坐下。她坐好之后說到,

  “都好,勞姐姐惦念。大家也都記掛你?!?p>  可能是因為提到了皇太后,年貴妃聽到之后,微微起身,受了這一句。

  熹妃將她旁邊一人推到了自己身前,

  “云惠,來見過你的年主子?!?p>  那是一個年輕女孩的聲音,如黃鶯出谷,溫婉動人。

  “奴才云惠,見過貴妃娘娘。恭祝貴妃娘娘鳳體安康,小阿哥吉祥如意?!?p>  年貴妃笑道,

  “原來是新入宮的云惠姑娘。本宮身子憊賴,有些日子沒能去給太后他老人家與皇后娘娘請安了。但也聽聞云惠姑娘仙姿玉色,萬歲爺十分喜愛聽姑娘念書?!?p>  那人似乎嬌羞一笑。

  年貴妃可能見熹妃好似一直都忘了我與千語還在蹲著行禮,便輕輕擺了一下手,示意我們倆起身。

  熹妃在這時淡淡說到,

  “依蘭,你這性子也太好了。試問有哪個下等奴才,敢將自己的爪子,這般置于主子的身子之上。本宮覺得,應該將這奴才的爪子,立時剁了去?!?p>  她聲音并不十分冷厲,似乎還帶著一絲笑意。不過,說的話倒是與她的寶貝兒子寶親王差不多。一個要挖我眼珠,一個要剁我手掌。不愧是親生母子,想法都如出一轍。

  我聽完此話,身體微微一顫。今天不向這位咄咄逼人的熹妃低頭,恐怕過不去這一關(guān)。就算是低頭,也不知道將要如何了結(jié)。

  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千語也在,我還是先求和吧。于是我恭敬地說,

  “奴才瓜爾佳.阿諾,給熹妃娘娘請安。恭祝娘娘鳳體祥和,恭祝寶親王天健吉祥?!?p>  我稱呼的對象似乎置若罔聞。

  年貴妃笑著說道,

  “萬歲爺真真是愛書之人,一時一刻都不可無書。日間叫阿諾姑娘念完書,晚上還要叫云惠姑娘接著念?!?p>  ”本宮卻是見了書便要頭疼之人。若不是為了腹中這塊肉,必不肯叫人讀書來騷擾本宮的清凈。哪像萬歲爺,整日地要與詩書膩在一起。”貴妃的聲音里,帶著溫暖的堅持。

  我心中默默感念她的極力維護。

  熹妃可能見年貴妃說出這話,一笑起身道,

  “是啊,云惠這個丫頭,聽了她的這把嗓子,白日里哪有不想著的。連本宮都愛叫她讀書頌經(jīng)來給本宮聽。萬歲爺日里頭想她,叫底下奴才來充扮一下,也是有的?!?p>  停了停,她又接著說,

  “這天也晚了,咱們回吧。貴妃您還繼續(xù)坐著?不怕這石凳寒涼,著了寒氣?”

  年貴妃應了一句,請她先行。

  熹妃繼續(xù)由她身邊那人扶著,終于離開了石桌。幾名宮女跟著逶迤而去。

  年貴妃等她們一離開,立刻拉了我的衣袖一把,讓我和千語起身。

  我也想起身,只是腿麻了,一時起不來。估計千語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

  我將膝蓋放平,跪坐在地上呆了一會兒,然后以手撐地,慢慢的站了起來。千語扶住了我的手。

  在那一刻,我想起了蘇公公對我說過的那句費解的話。

  “阿諾,你就是年紀還太小了一點,什么時候都想著坐下來舒服,熬不得這跪著和站著的苦。等以后吧,總有一天你也會像我這樣,讓你席地而坐,你也是坐不下去的?!?p>  蘇公公他老人家明明說錯了啊。如果熹妃剛才肯讓我席地而坐,我自然是千肯萬肯的。

  年貴妃讓我到石凳上坐,我輕聲謝了她。那一刻,我確實是坐也坐不下去。

  年貴妃于是慢慢站了起來,彩虹從我身旁走去扶住她。

  她看著我說,“阿諾,剛才本宮頗為緊張?!?p>  難道她也怕熹妃剁我的爪子?

  見我看她,她笑著解釋,

  “熹妃娘娘的閨名,與你的名字,有一字音同。沒想到阿諾正如本宮期待的,這般聰慧。”

  原來她是說這個。我當時確實想到了,不想惹事生非。

  這些上位者都想要做唯我獨尊的人。名字里用了某字,便霸道地不許別人再用,哪怕僅僅是同音字,也不許別人說出來。雍正爺承繼大統(tǒng)之后,他的兄弟們也都被迫改了名。

  年貴妃向前一步,拉起我的雙手,

  “阿諾不必緊張。萬歲爺是絕不會讓任何人動你一分一毫的?!?p>  我聞此言,眼中酸澀。

  殷切叮嚀,這是真的將我當作三歲小兒來維護了。

  我不由自主,微微哽咽了一下,

  “貴妃娘娘,您的身子要緊,莫要再為阿諾如此勞心?!?p>  她微笑著放了手,問我能不能走了。我回頭看看千語,千語點點頭。我們幾人一起往來路走去。

  在御花園門口,我拉著千語,和年貴妃彩虹倆人作別。我們向著兩個不同的方向走去。

  橘色的斜陽溫柔地籠罩在她們主仆的身上,將她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千語拽拽我的衣袖,小聲地咕噥,

  “阿諾,萬歲爺一定是因為晚上想你,才會叫那位云惠姑娘念書的!”

  我一下子破涕為笑。

  直到剛才,因著貴妃娘娘的叮嚀,想著她的遭遇,我都無法自制地含了一點淚在眼中。突然被千語這么滑稽地一說,我實在是忍不住不笑。

  我與她牽著手,一起走回乾清宮去。

  是啊,那位爺一定是因為想念我,才讓那位聲嬌體弱的云惠姑娘給他念書的,不是嗎。

  我知道我語帶幽怨??墒牵也贿@樣自怨自憐,又有什么辦法呢?

  千語,你當初說過的那些警告,句句應驗。你知道嗎?

  可是,我能阻止自己難過嗎?我好像也不能。長青河畔,只能生受。

  那一天,我們倆在外面耽擱的時間太久了一點。等我們偷偷溜回到乾清宮側(cè)門的時候,正好趕上了齊妃遇寵。這位是寶親王的哥哥,三阿哥弘時的母親,也是宮里炙手可熱的人物。

  千語可能怕我心情不好,一路不再說話。于是,我們在門廊分手,各回各的寢室。

  我躺在床上,看著青色的帳頂。享受著這一室安寧,合著無邊的寂靜。

  以及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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