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一安被劉云的話塞著心,渾身不痛快,心中不服,故意騙劉云說賬本讓齊王拿走了。
他料到劉云會對賬本感興趣,但他沒有料到的是,劉云竟然毫不懷疑的信了他,真的去了金池。
他心下忐忑,又覺得是劉云活該,自己安慰自己,像劉云這么好身手肯定吃不了虧。
范米兒梅寒見被留在寶月寺,她倆走到哪里都十分敬業(yè),從白天張羅做飯忙到晚上,怕災(zāi)民受熱。晚上給眾人熬了鍋只見湯不見豆的綠豆湯,桃虎興沖沖給石一安端來一碗。
石一安爬在桌子上,看著窗外的夜色,捏著勺子,反復(fù)舀起清湯寡水,又倒入碗里。他忽然想起一個多月前,也是這樣的夜,微風(fēng),微涼。
桃柔兒端著一甕蓮子桂圓湯,一邊喚著陸平,一邊抬腿過檻進屋。在廊上發(fā)了許久呆的石一安湊上前去,伸手就要打開甕蓋。
“什么好東西呀?”石一安被燙了手,松下的蓋子晃蕩兩聲又蓋嚴,“這么燙!”
桃虎跟在桃柔兒石一安身后一同進屋。
“活該!讓你猴急!”桃柔兒撅嘴,輕“哼”一聲,斜眼瞪了下石一安。
“大人,您休息會兒,先喝點湯吧。奶奶讓我告訴您,不管什么打緊的事都沒有身體重要,吃飽了才有力氣熬夜。”桃柔兒盛出一小碗湯,一手端著一手用勺子攪動,端給石長庚。
“這后面一句是你奶奶說的嗎?”陸平應(yīng)聲進門。
“不管誰說的,您只管說說的對不對?”
桃柔兒將湯碗遞給石長庚,轉(zhuǎn)身又走向門口圓桌。
“對對對,你和你奶奶說什么都對?!标懫阶趫A桌旁,等著喝湯。
“說的再對,您就頭一個不聽?!碧胰醿豪^續(xù)盛湯,“慣是叫您都教出來了,頭一個就該罰您?!?p> “這小丫頭片子,現(xiàn)在說話不止沒大沒小,還一套一套的。這可不是我教的吧?小姑娘要的是腦袋厲害,嘴巴厲害的小心沒人敢娶。”陸平一手撈過湯碗站起,端著碗向石長庚的案頭走去。
“老爹這話可就說錯了,敢娶的那個不是還沒回來嘛!”石一安遞給陸平一個眼神,陸平會意大笑。
“誰?你們說的是誰?我認識嗎?”桃虎摸不著頭腦,跟著一起笑。
“哥哥!你也幫著他們欺負我!”桃柔兒丟下湯碗,“自己盛去吧!”
“哎!哎!”石一安連喚兩聲,“這剩一個碗讓我們兩個人怎么喝呀?”
“愛怎么喝怎么喝!你們兩個親兄熱弟,一起端著一起喝唄!”桃柔兒轉(zhuǎn)身跑出,聲音漸遠。
“明日給你們倆個差事,可要認真辦好,送一封信給姚伯陽將軍?!笔L庚看向石一安桃虎。
石一安眼睛一亮:“聽說他要帶著三萬流民要乞討上京,是真的嗎?”
“瞎說!你們兩個的任務(wù)就是把這封信親手送到他手里。”石長庚舉起手中寫好的信。
“這么重要的事,您不派王行去嗎?”石一安喝著湯,假裝不經(jīng)意的問。
“他明天還有別的事。”石長庚沒抬頭,將寫好的信裝進信封里。
“奧,”石一安有些失望,“別人不剩下,也輪不到我?!?p> “你如果像……”石長庚欲言又止,嘆了口氣,“遇事不要抱怨,對你沒好處?!?p> “老爹跟你們一塊去?!标懫叫χ盥暋?p> “讓他們自己去。老大不小了,也該做些事了?!笔L庚聲音緩下來。
“老爹您放心吧,跑腿我最擅長,您腿腳不利索,再說跑腿的事我要都干不好,以后還有什么能做的?!笔话舱f完向后退了兩步,彎腰作揖,“沒什么事我和桃虎就先去睡了。明兒肯定起一大早。”
石長庚直盯著石一安,半響不語,石一安心底發(fā)毛,遂開口問還有啥事。
石長庚搖搖頭,嘆氣,“你知道怎么找到姚伯陽嗎?”
石一安搖頭。
“那你為什么不問?不等我講完就急著領(lǐng)命要走。就這么不清不楚稀里糊涂等到明早走時再問,還是準備自己想辦法瞎折騰?還是根本不把我交待的事放在心上?”
“你看你,孩子就說了一句,你就跟個老太婆一般說了這么一車。”陸平笑著打圓場,“一安虎子你們倆過來,聽大人給你們細交待。”
石一安心下雖覺委屈,但知道此信定是關(guān)系非常,所以也就暫放下那些不滿。
而王行回來時已過了三更天,石一安躺在床上一直沒睡著,聽見石長庚喚王行進屋,差不多一刻鐘后才聽見王行離開的腳步聲。
石一安不知石長庚又跟王行說了什么,心煩意亂,遂使勁拉了下被子蒙上了頭。
第二天一早,石一安和桃虎吃過早飯?zhí)缀民R準備出發(fā),被陸平攔在后院門口。
“真不要老爹陪你們?nèi)幔磕且Σ柪系J識。”陸平笑著問。
“放心吧老爹,這點事要是再辦不好,我爹可能就真認別人當兒子了?!笔话舱f完拉馬向后門口走。
“瞎說!飯可以亂吃,兒子能亂認嗎?”陸平笑著斥責(zé)。
“你看,說別人別人到。”石一安看著走來的王行對陸平說。
“你們沿著官道向東,有災(zāi)民的地方就可以找到姚將軍。”王行走近說。
“謝謝王大哥,我就說這世上就沒您辦不了的事?!笔话厕D(zhuǎn)身上馬,揮鞭出了后院。桃虎喊著“等等我”拉馬跑步追出。
“這孩子,真是”陸平看著后院院門呵呵笑著。
“他不是孩子了?!蓖跣械卣f。
“在我跟前,你們永遠都是孩子?!标懫叫χ牧伺耐跣械募?。
石一安前腳剛走,后腳季風(fēng)就急急忙忙趕回來。石長庚穿著白襯衣,蓬頭垢面爬桌上吃糊辣湯。桃柔兒端著面盆正要進屋被季風(fēng)撞上。盆水晃蕩起來,在空中翻個浪,全潑季風(fēng)身上。
“又出什么事了?”石長庚歪著腦袋探身問。
“張改之帶人把今天要發(fā)的糧食全拉走了!”季風(fēng)用濕噠噠的衣袖一抹臉上的水,“百姓上去阻攔,被打死了十三個?!?p> 石長庚怔住,渾身一抖,勺子掉進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