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丁子毫不在意,任由法劍刺向脖頸,右手一提,彎曲如勾的五指向著顧念之天靈插去。
叮!
法劍刺中僵尸干癟的脖子。
這一劍下去,竟是傳出金鐵交鳴之聲。
與此同時,頭頂有惡風(fēng)呼呼來襲。
顧念之神色一凝,抽劍疾退,避開這惡意滿滿的一爪。
“哈哈哈臭道士,你當(dāng)小爺我為何要奪了這廝軀殼?”赤丁子眉目間,盡是得意之色,“你那法劍天生克制妖鬼一類,但對鬼物克制最甚。如今我吞了這廝三魂七魄,將他肉身化作僵尸,銅皮鐵骨,刀槍難入,你這法劍已是沒了用處?!?p> “是嗎?”
顧念之冷笑一聲,體內(nèi)法力悄無聲息間,附著于桃木劍上。
隨即。
當(dāng)頭一劈!
赤丁子心頭微寒,只覺得冥冥中有大恐怖,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嗤!
這一劍自上而下,在赤丁子面門上留下一道十幾厘米長的傷口,皮肉外翻,卻不見絲毫鮮血。
“你的劍……”
赤丁子面色驚疑不定,原本穩(wěn)操勝券的心態(tài),頓時起了變化。
顧念之淡淡地望了赤丁子一眼。
這頭鬼物哪里知道,道士手中這口法劍,乃是由三百年風(fēng)吹雨打,歷天雷洗禮而不死的桃木所制。
此等法器,除卻此世龍虎山天師道以外,尋常宗派,若是有一件,便足可作為鎮(zhèn)派之寶,世世代代流傳下去。
只不過顧念之法力淺薄,這口法劍在他手里,不能完全發(fā)揮作用。
所以在對付那飛天夜叉時,他才會毅然決然地使用五雷咒。
但對付區(qū)區(qū)一頭白僵,憑借法力加持,桃木法劍足以令它死無葬身之地!
顧念之再度揮劍向前,十三種基礎(chǔ)劍術(shù)一一流淌在他的心中,被他信手拈來地使出。
交戰(zhàn)片刻。
赤丁子身上便多了數(shù)十道傷口。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p> 赤丁子暗暗焦急。
他如今身化白僵,毫無痛覺,對這傷口自是感覺不到疼痛。
但任憑顧念之這般砍下去,無需多久,這具肉身便算是廢了。
肉身一廢,他的魂魄就待不下去,只能飛出。
到時候還不是砧板上的魚肉,生殺奪予,操于他人之手。
一念及此,赤丁子心中起了退意。
他心中暗道:“我本想奪了牟穎肉身,重活一遭,這偌大家業(yè),也由我享受。哪知道遇見這個道士。
這道士除卻法劍之外,腰間尚有一口長劍,凡夫俗子,恐難對付。我只能奪舍之后,刺激肉身體內(nèi)陰氣,化作僵尸。
如此一來,卻是無法恢復(fù)本來面目了。
也罷,反正此處布置已然全毀,眷戀于此,也并無益處。
倒不如暫時退走,重選一處,再行布置。反正我是鬼魂,并無壽命之虞,無論多久,我也能等。”
赤丁子心中有了決斷,便不顧道士法劍攻擊,朝著走廊,疾奔而去。
“這頭僵尸還真是靈敏?!?p> 顧念之小聲嘀咕。
一般來說僵尸走路,不應(yīng)該是蹦蹦跳跳的嗎?
不過心中吐槽之余,他也明白,若是被這白僵脫身,指不定會有哪個無辜之人,死于僵尸嘴下。
因此顧念之往懷中一掏,手中暗握三十六粒黃豆,沖著赤丁子疾奔的背影一撒,渺渺云霧升騰而起,三十六尊金甲神將自云霧中大步踏出,將赤丁子團團圍住。
赤丁子抬頭望了望,倒吸一口涼氣。
好大的胸??!
試著拿如鉤吻般的利爪在神將胸前劃了一下,連一道白印都沒有出現(xiàn)。
赤丁子:“……”
顧念之淡定地伸手一指:“往死里打!”
三十六尊神將面無表情,高大的身影向著赤丁子緩緩逼近。
“你們不要過來啊,給小爺滾開,啊……”
似乎是被誰捂住了嘴巴,赤丁子再沒有發(fā)出聲音,一時間只有肉體沉悶的捶打聲,不絕于耳。
過了一會兒。
黃豆所化的神將散開,露出里面被打得關(guān)節(jié)錯位,分外凄慘的白毛尸體。
上方是一團黑氣。
黑氣中隱隱浮現(xiàn)赤丁子的面容。
“道士,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何不……”
赤丁子不想就此被殺,不由得苦苦哀求。
但顧念之神色堅定,根本不聽這惡鬼的花言巧語,不待他說完,劍身一斬,如熱刀切過黃油,將這黑氣一分為二。
赤丁子發(fā)出一聲哀嚎,心中意識恍惚。
余下的黑氣也仿佛受到了重創(chuàng),漸漸消散,重歸天地。
片刻之后,庭院中再無赤丁子的痕跡。
斬殺了赤丁子,顧念之收回三十六粒黃豆,放回懷中。
望著腳下的白毛尸體,他陷入沉思。
顧念之本身準(zhǔn)備了兩瓶藥水,一瓶是為了掩蓋自身氣味,一瓶是為了處理尸體的化尸水。
他本意是為了防止仵作從尸體上看出線索,從而找到他的身上。
不過……
牟穎這廝自食惡果,肉身化作白僵。
再有經(jīng)驗的仵作,也不可能從一具僵尸身上查出什么線索。
“你倒是好運,留了個全尸……”
顧念之看著這具關(guān)節(jié)錯位,四肢扭曲,死不瞑目的尸體,感慨說道。
言畢。
顧念之便向著牟府外走去。
剛才戰(zhàn)斗的動靜也不小,說不定一會兒便會有人過來查看。
他需及時脫身。
……
錢塘縣縣衙,三堂堂內(nèi)。
本縣縣令楚清秋今年四十余歲,身材削瘦,面目方正,頜下三縷長髯飄逸。
夜已深。
他仍點著油燈,坐在木椅上,翻看錢塘縣歷年案卷。
白日里他招待了一位貴客,耽擱了些時間,如今自然要找補回來。
他這個縣令新上任不久,心中尚憋著一口心氣,要為民做主,不然也對不起衙堂之上,那明鏡高懸四個大字!
看完一部分案卷。
楚清秋骨節(jié)分明的食指輕扣案桌,腦中思緒飛快運轉(zhuǎn)。
‘這個牟穎,很是可疑啊?!?p> 案卷顯示,錢塘縣中曾有多人無故死于家中,財物被盜。
若只是如此,楚清秋也不會懷疑什么,只會當(dāng)做尋常的入室搶劫。
但這些死者的尸體,仿佛都被啃食過,這就引起了他的懷疑。
此世之中,利用妖法邪術(shù)謀財害命的,可不在少數(shù)!
而錢塘縣中,只有牟穎此人發(fā)家軌跡成謎,短短數(shù)年,便成為縣中有名的豪商。
楚清秋撫髯自語道:“還是要查上一查?!?p> 就在此時,一個身穿皂服,腰掛鋼刀的捕快疾步走了進來。
“大人,大事不好了。”
“如此急躁,發(fā)生了何事?”
楚清秋不急不緩地說道。
“牟家大老爺牟穎,被下人發(fā)現(xiàn)死在了自家庭院中!”
“哦?”聞言,楚清秋若有所思地說道,“這倒是有意思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