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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間人

第六章 她從山中來

塵間人 酒釀松花 4553 2020-01-29 11:07:05

  牧云入水之后,便失去了強行保持的知覺,他在感受到冰冷的湖水將他全身包裹之后,就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思想不受時間的鉗固,所以牧云在失去行動能力后落水的瞬間,便想明白了自己似乎正在面臨死亡。

  但他還沒有完全絕望,外域荒土上的經(jīng)歷讓他對死亡并不陌生,同時增加了他在與死亡擦肩而過時的判斷能力。

  他覺得自己不應(yīng)該忽略那個正在沐浴的少女,或許她真的成為了自己的救命英雄呢?當(dāng)然牧云也知道,這時候只有將希冀放在她身上了,這也不是自己的判斷,簡單來說便是賭一把。

  她救,便能再看世間繁華。

  她不救,那就來世再看吧。

  ……

  ……

  牧云有些呆滯地望著眼前無邊的黑暗。

  他熟悉死亡,但也害怕死亡,曾經(jīng)他就對宋不才解釋過,因為好不容易活了下來,所以他很怕死。

  然而現(xiàn)在牧云不知眼前是何物,一片漆黑,莫非已經(jīng)到了冥界不成?在經(jīng)過一番激烈的心理掙扎之后,牧云勉強認(rèn)可了自己已經(jīng)死去的事實,他站在純黑色的平原上,周圍什么都沒有。

  可能這真的是冥界。

  于是牧云冷靜了下來,向遠(yuǎn)處看去,但就在他視線停留在遠(yuǎn)方時,不由得凝神驚異,因為他看到極遙遠(yuǎn)的地方有兩道光芒。

  兩道光芒相隔很遠(yuǎn),從地平線上升起,如同利劍矗立,綻放著沒有生命的光輝。

  正當(dāng)牧云驚疑不定時,他忽然感覺腳下劇烈地震動起來,然后霎時間黑暗的大地崩塌,變成無數(shù)齏粉。奇怪的是,不管是地面崩塌還是大地的瞬間碎裂,都只發(fā)生在牧云為中心方圓一丈的周圍。

  霎時間牧云所站立的地方化作了一個無底的黑洞,牧云此時向黑洞深處墜落而去,卻發(fā)現(xiàn)在很遠(yuǎn)很深的幽暗地方,似乎還有那么一道光芒。

  如同絕世的劍,指著自己墜落背后黑暗的天空。

  一共三道光,一共三把劍。

  牧云心中默念著,卻不知道那是什么。

  再然后,他耳邊的呼呼風(fēng)聲忽然停止,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被人拉住了,拉住他的一雙手纖細(xì)柔軟,猶如溫玉。牧云自然不想再墜落下去,于是也反抓住那只手。

  而后他的腳下出現(xiàn)了很多莫名的力量,似乎發(fā)自遙遠(yuǎn)深處的那道光芒利劍,又似乎只是很多雙普通的將借力點選在他的腳底,然后將他緩緩?fù)齐x深淵。

  牧云借著力,很快爬了上來。

  他艱難地喘了口氣,抬頭想要看那個拉住自己的人,但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其實周圍沒有人。

  牧云心里很平靜,沒有什么恐懼,但是卻忍不住喃喃說道:“這是什么玩意兒……”

  “似乎不是冥界?!彼窒铝诉@個結(jié)論。

  因為遠(yuǎn)方的那兩道光芒給予牧云一種想要去握住利劍的沖動,而最后腳下很遠(yuǎn)很深的地方的那道光芒,散發(fā)著或許是溫暖的光,讓他產(chǎn)生了生命還在身邊的想法。

  于是牧云想站起來尋找這片奇怪的地方的出口。

  但他站起來的同時,腳下的土地再次崩裂。

  ……

  ……

  森林湖泊的湖畔邊上,少女從一棵樹后走了出來,三千青絲還染著月光的晶瑩,顯然是剛剛出浴的樣子,不過此時已經(jīng)將衣物穿上。

  她看了一眼草地中躺著的少年,有些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救他。

  明明素不相識,而看這少年跌倒進水中的樣子,或許還看到了自己正在干什么。想到這里,少女潔白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恨恨地想著要不是自己心地還僅存了一絲善良怎么可能會救一個不得好死的人。

  就在這時,牧云的身體忽然顫抖了一下,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變得寒冷了一些,他在昏迷中的臉色顯得極其痛苦。

  正如少女自己所想的一樣,她確實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所以看到少年忽然異樣地顫抖起來,也不自覺地蹙起了秀眉,不知該怎么辦,只好找來幾片森林中奇怪植物巨大的葉子,蓋在少年身上。

  過了不知多久,少女在一旁坐得實在有些無聊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聲咳嗽,緊接著咳嗽聲擴大,并且頻率也變快了很多。

  牧云在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莫名其妙的墜落之后,眼前的黑暗終于消失,讓他有勇氣撐開了自己的眼皮,再次看到世間的美景。

  他睜開眼時,不得不說,那個在眼前顯得有些好奇的少女真的成為了世界上不多得的美麗風(fēng)景。

  發(fā)現(xiàn)牧云一直盯著自己,又想起自己剛剛對他的定義,少女蒼白俏美的臉頰終于閃現(xiàn)出一抹淡紅,撇嘴說道:“你有什么想解釋的?”

  牧云將胸中那抹壓制感終于散去,又感覺自己心臟也好受了一點,想來尸毒的攻擊已經(jīng)過去,于是他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我有什么需要解釋的?”

  話一出口牧云便有些后悔,他才想起來自己是因為什么才倒在湖中而不是傭兵團隊面前的。

  但話已出口,他只能佯裝鎮(zhèn)定。

  少女此時似乎已經(jīng)冷靜了下來,被幾乎一樣歲數(shù)的少年看見沐浴的那抹異樣感情終于被她狠心地抹去,然后看著牧云說道:“我的名字是蘇夜兒?!?p>  牧云尷尬微笑地說道:“沒必要講得這么正式,我叫牧云……話說你告訴我名字干什么?”

  蘇夜兒認(rèn)真說道:“讓你死得明白一點。”

  聞言牧云又驚又怒,指著蘇夜兒說道:“難道不小心看到一副天然身軀我便有罪?有罪也罪不至死?。 ?p>  被牧云這么一說蘇夜兒臉色再次泛紅,皺著眉說道:“剛剛不過開個玩笑,你還敢提,便不是玩笑。”

  牧云忽然發(fā)現(xiàn)這個少女長了一副好皮囊,性格卻好生無聊,明明她自己先開了個玩笑,卻不讓他繼續(xù)說這個話題。

  但想到畢竟自己理虧,牧云也就不再抱怨,轉(zhuǎn)而看著蘇夜兒問道:“你一個人怎么會來這片山脈?采藥?還是干啥?!?p>  蘇夜兒說道:“本來是和七師兄……呃,就是我?guī)熜謥泶碎g覓藥的,結(jié)果途中與師兄走散了,我也懶得去找他,便想洗個……休息一下就回去了?!?p>  牧云聽出她話中有些想要隱藏的地方,當(dāng)然他也不便多問,但聽到師兄二字他還是忍不住好奇,莫非這世間還真有母親生前所說的仙門宗派不成?

  很快他打消了這個念頭,一是這個蘇夜兒怎么也不像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說不定只是某些江湖門派的弟子;二是如果她真會仙術(shù),自己方才也就不會昏迷那么久還沒有醒過來了。

  牧云隨便接了個話說道:“你真不用去找你那個師兄?”

  “不用不用。”蘇夜兒連連擺手說道:“他每次都這樣?!?p>  牧云很無奈,他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被蘇夜兒比了個禁聲的手勢,然后她自己僅僅盯著前方。

  他疑惑地看向蘇夜兒,卻發(fā)現(xiàn)后者的臉色極為凝重,臉頰的粉紅已經(jīng)退去,只剩下一片雪白。

  在這時,牧云覺得她的周圍似乎多出了些許變化,如同一種氣息被釋放出來一般,雖然很細(xì)微,但依舊被牧云察覺到了,他卻沒說什么,畢竟此時似乎真的有些危險。

  雖然凝神的蘇夜兒就如同冰霜中的公主一般美麗,但牧云在此時也感覺到了一股危險,更沒有心思去欣賞近在眼前的美景。以前恐怖的記憶讓他對于任何危險都有一種直覺。

  蘇夜兒輕聲問道:“你也能感受到?”

  牧云搖了搖頭:“直覺?!?p>  蘇夜兒明顯一愣,旋即自顧自搖了搖頭,心想估計確實一個普通的少年根本不可能感覺到這種層次的危險,估計是他的錯覺吧。

  但問歸問,想歸想,蘇夜兒的目光始終鎖定著湖水反方向的那片森林之中,牧云偷偷看了一眼她的眼神,確認(rèn)了,就如同自己第一次見到荒土上恐怖的狼群一般。

  幾秒鐘過后。

  牧云剛想問,卻被蘇夜兒一把捂住嘴。

  同一時間,他們正前方的樹木間隙的黑暗中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牧云聽著走著耳熟,但蘇夜兒愈發(fā)緊張起來,牧云能感受到她捂住自己嘴的手出了冷汗,不由得有些難受地撅了噘嘴。

  嗒。

  嗒。

  窸窣聲變成了腳步聲。

  青衫從陰影中走了出來,他身后還跟著楊平安。

  “喲?!睏钇桨舶l(fā)現(xiàn)了牧云,沖他揮了揮手,而青衫則是多看了幾眼牧云一旁的蘇夜兒。

  “呼。”

  蘇夜兒忽然放松下來,轉(zhuǎn)頭向牧云問道:“你認(rèn)識?”

  牧云點了點頭,心想莫非青衫真的是那么讓人懼怕的人物?還是旁邊的楊平安一直深藏不露?雖然在第一次見到他們時自己也察覺到了那種恐怖的氣息,但和剛剛的直覺相比,似乎還有些不同。

  此時青衫一直盯著蘇夜兒,在少女終于看向他時,才微微笑著說道:“不知閣下師從何人?”

  蘇夜兒一愣,然后恢復(fù)了以往的平靜甚至可以說是淡漠,微微搖頭說道:“抱歉,不方便透露。”

  牧云聽得云里霧里。

  青衫則是神情微凜,心里盤算著少女究竟屬于哪一個宗派,畢竟能夠說自己宗門不方便透露的應(yīng)該沒有幾個。他對一個女孩如此想要刨根問底,自然證明那個女孩不是凡人。

  事實就是如此,青衫也是修行者,自然感受到了蘇夜兒在感受到他到來時釋放出來的氣息,那等氣息自己似乎在某個很重要的場合見過,但如今卻又想不起來了。

  就在這時,蘇夜兒淡漠的聲音傳來:“山里的事你莫要多管?!?p>  聽到這句話中特殊的兩個字眼,青衫似乎終于恍然,但之后也不再多說什么,眼神有些復(fù)雜,然后很快地被他自己遮掩過去。

  “果然如同傳聞所說?!鼻嗌烙行┳猿暗氐吐曌哉Z著,“山人不理世間。”

  山里……

  牧云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這句話,確定自己真的不可能從這句話中的任何字眼里找出什么特殊的地方,便終于放心,原來不是自己的理解能力出現(xiàn)了問題,而是自己真的聽不懂他們在講什么。

  想明白了這一點,牧云并沒有放松下來,因為既然確認(rèn)了蘇夜兒和青衫似乎是兩個比較特殊的人,那么方才蘇夜兒所感受到的危險氣息,便與自己感受到的那一絲恐慌感不一樣。

  轉(zhuǎn)而言之,就是附近依然存在著牧云可以理解的危險。

  想到這里,他已經(jīng)將一直別在腰間的石頭小刀握在了手中。別看這把小刀短小無力,它卻是牧云在外域荒土上茍活求生時為數(shù)不多的用著順手的武器。

  站在一旁的楊平安本來想上前與牧云說話,并且嘲諷一下他這小子正在和陌生少女干什么的時候,忽然看到牧云拔出石刀的動作,有些不明所以。

  看著依舊在談一些瑣事的青衫與蘇夜兒,牧云明白他們?yōu)楹螞]有察覺到周圍的危險,因為山中的一種生物似乎對藏匿自己的氣息很在行。

  牧云叫它們山貓,其實就是老虎。

  某一時刻,青衫的眼眸陡然瞥向一旁。牧云看到這個情景,他確信了傭兵團首領(lǐng)對于危險的嗅覺確實靈敏至極。

  青衫漠然說道:“有東西?!?p>  蘇夜兒不禁疑惑,他知曉了眼前這位胡子大叔是位修行者,而且似乎曾經(jīng)還在名門正派中修煉學(xué)習(xí)過,不知為何當(dāng)上了傭兵這個職業(yè)。她同樣有些疑惑,都是修行者,且似乎境界差距并不大,為何她就沒有感覺出來什么生物正在附近?

  在蘇夜兒腦海中的疑惑一閃而過的時候,山間森林里掃出一陣狂風(fēng)。

  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并不是青衫,而是牧云。

  他幾乎在那道狂風(fēng)剛起之時便一躍而起,然后眼睛緊緊盯著那道帶起這陣狂風(fēng)的身影。

  果真是一只老虎,黃褐相間的鬃毛也無法遮掩它堪稱完美的肌肉線條,想必這些日子過得不錯,至少不缺獵物。

  可惜在它瞄準(zhǔn)好了一切時機準(zhǔn)備發(fā)難的時候,一名人類竟然同一時間反應(yīng)了過來。

  牧云看準(zhǔn)了那只老虎躍起的身影,并沒有再次躲避,而是等待自己落地之后,借勢再一次向著老虎那個方向躍去,眼神淡漠沒有任何波動。

  但下一刻,所有人沒有想到的事情發(fā)生了,那只老虎似乎感受到了藏在牧云單薄身軀中的恐怖殺意,竟是匪夷所思地在空中直接折躍而回,跳到了一旁的空地上盯著牧云喘息。

  牧云楞在原地,他就算在外域也沒見過這種操作。

  空中毫無借力的折回?怎么辦到的?

  青衫在牧云反應(yīng)過來的下一秒也做出了反應(yīng),但此時所有的動作卻早已經(jīng)結(jié)束,他自然也看到了方才那只老虎的驚天折回。

  青衫臉色凝重地說道:“這只老虎似乎有些通靈了。”

  “通靈?”問出這話的只有牧云,他自己也清楚或許只有自己和這里的人不在一個層次上。

  這回蘇夜兒耐心解釋說道:“野獸偶爾會因為環(huán)境的影響而產(chǎn)生一些超出范圍的智慧,從而可以感知到天空中存在的靈氣……呃,就是一種特殊的能量?!?p>  青衫接口說道:“它們會運用這種能量,也就是靈氣,做出很多正常野獸不可能完成的動作,比如剛剛那一下?!?p>  看著依舊警惕的老虎,楊平安補充說道:“而且它們會對一些細(xì)微的氣息感知很敏銳,像這只老虎它便感受到了牧云你身上溢出的殺氣,估計再修個一百年都可以成妖了吧?”

  牧云瞪大著眼睛,一臉難以置信地喃喃著:“還真有靈氣啊……母親說的難道全部……全部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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