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男兒身,偏生做了一世女嬌娥
“這位姑娘底子本就不好,又受過嚴重的內(nèi)傷,沒有及時醫(yī)治,落下了病根,本來好生養(yǎng)著多加注意,也沒什么大問題,只是過度透支生機,導致的昏迷,草民也無法?!?p> “她生機透支太過,體內(nèi)殘余的生機不足以支撐這具身體。”
“恕貧道無法,逆天改命,強加壽元,是會受到反噬的?!?p> “姑娘恐時日無多?!?p> ……
安平趕走了一幫人,回了院子。
他雖恢復了男兒身,但眼下平王攝政,太忙,沒時間管他,因此并未搬到前院。
還是原來那個院子,穿過竹林,穿過圍廊,安平并未第一時間去看斂華,他掀開紗簾,徑直向梳妝臺走去。
他換回了男裝,鏡中之人五官并沒有多大變化,依舊乖巧,只是更為英氣陽剛。
自斂華昏迷后,他身上的禁錮越來越微弱,已擋不住喉結(jié)。
本是男兒身,偏生做了一世女嬌娥。
他又偏頭,朝床上看去。
雕花大床上躺著一名少女,白衣墨發(fā),神情安詳。
陽光透過木窗傾瀉在她的身上,細小的絨毛溫和柔美,若非胸脯處那微乎其微的起伏,總叫人以為就會這么一直一直睡下去了。
安平看了半晌,不受控制地起身,朝床上的人兒走去。
他就這么直直看著,一步一步,緩慢而又堅定地一點一點拉近兩人的距離。
到了床邊,安平居高臨下地盯著斂華,似是要將對方的血,對方的肉,對方的靈魂一并融入骨子里,狠狠地,用力地,讓這個人只屬于他。
安平抬腿,單膝彎曲,跪直在床沿上,接著一個翻身,將少女徹底隱匿在自己的陰影之下。
他的動作很輕,生怕吵醒了這鏡花水月般的人兒,安平指尖輕動,不受控制地緩緩撫上了少女的臉頰,自庭額,眼瞼,鼻梁,最后,鬼使神差地停在了薄唇上。
略有粗糙的指腹,緩緩摩挲著嬌嫩到不可思議的唇瓣,一下,兩下,三下,蒼白失色的唇瓣一點點紅潤了起來,是一種不正常的,人為的緋紅。
安平的眼神逐漸幽深,魔障了般,緩而慢地低頭,最后,兩張唇輕輕貼合在了一起。
斂華的眼睛是閉著的,安平能很清楚的看到那兩彎濃密而卷翹的鴉睫,像兩把扇子,即便不曾扇動,也叫他的心癢癢的,要是這雙秋水剪瞳突然睜開…
安平瞬間的清醒,原先的癡迷詭譎,取之而代的是刺激和慌亂,他跟觸電般似的分開,慌不擇措地下了床,磕到了床腿。
跌跌撞撞地掀開了門簾,徑自離開了內(nèi)室。身后的簾珠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綠色輝映著金燦,旖旎朦朧,帶著少年人不為人知,又一眼便能看破的心思。
屋外有些冷,涼風吹打著面龐,不自覺碰了碰嘴唇,兩頓的緋紅又隨然騰起,安平癡癡笑了起來。
師父真乖,
師父的唇真軟,
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師父啊。
雖然有太后和平王極力掩著,但斂華便是神顏的消息還是悄然中散播開來,舉國嘩然,便是其余三國也被驚動因此,平王府的侍衛(wèi)也暗中多了一倍有余。
安平坐在書桌前,背挺得筆直。他捏著狼毫,桌上鋪著畫幕。勾挑頓點,神情專注。
筆剛放下,安眠睫毛輕顫,他的手又變秀氣了。
清脆聲響,安平猛地回頭,從容矜貴的少女立在門旁,她還維持著掀起門簾的動作,笑意晏晏地望著少年。
“在干什么?”斂華放下門簾。
“沒、沒干什么?!卑财健膀v”地一下站起來,往左邊移了幾步,將那畫幕遮住,精致小巧的耳垂通紅,像一對煮熟的蝦。
“讓我看看?!?p> 斂華噙著笑,神情輕松愉悅,悠閑自在,右手靈活繞過安平抽出那張畫幕。
安平怔怔看著她,有些失神。
畫幕已經(jīng)夠白了,那只手卻比畫幕還要白三分,如脂如膏,如琢如磨,陽光下呈半透明色,似琉璃,美而脆弱。
“很好看。”
斂華展開畫幕,微微偏頭,霧眸朦朧,長而卷曲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陰影。
安平回神。
畫幕上是位美人兒白衣墨發(fā),烏瞳雪膚,霧眸含笑,似是穿過了畫幕在看人,偏頭的尺度如出一轍。
安平的臉”刷”得紅了,低著頭不敢去看斂華,說話有些結(jié)巴:“師,師父要是喜歡,便、便送與師父了?!?p> “喜歡啊?!?p> 安平還沒來得及高興,便見那畫幕自中間被斂華撕開,畫幕上的人兒依舊清清淺淺地笑著,只是無端透著一股悲涼。
畫幕做工纖密,是宮中巧匠所制,就是為了以防不小心撕開口子。
安平還沒來得及想斂華一個毫無內(nèi)力之人是如何撕開這畫幕的,便一把抓住了她異常纖細的手腕。
“師父做何?”
斂華神情寡臉上也沒了笑意:“我要走了?!?p> 安平錯愕,不由自主松開了手。不知他力度太大,還是斂華的肌膚格外嬌嫩,手腕處一層清淤,醒目得很。
“師父,你又要走?!卑财缴裆薨?,斂華想著事,沒有很注意到。
她壓下思緒,淡淡應了聲。
安平只感覺有一團火在胸膛內(nèi)燃燒,他忽而覺得很憤怒,又很委屈。
猛地一推,斂華措不及防被按在了桌案上,濃馥的檀香與恬淡的清香混合,嬌小的人兒被困在這一方天地。
兩生兩世,斂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安平,一時竟不知所措。
安平?jīng)]再給她說話的機會,狠狠咬住了她的唇。兩個人都不懂,磕磕絆絆,炙熱的氣息纏綿悱惻......
安平吻得又狠又兇,斂華面如緋色。她的眼型其實有些上挑,平常不易喜怒,沉穩(wěn)得很,因而這一絲魅意就被壓了下去,而現(xiàn)在,眼尾薄紅,半潤不濕,勾人得很。
斂華忽而伸手,用力環(huán)侄安平的脖頸,主動反吻了回去。
安平驚訝,可這份驚訝微乎其微,他完全沉浸在了憤怒與委屈中,一心只想將身下的人兒撕碎。因而當他發(fā)覺不對,用力想要分開的時候,卻根本分不開了。
斂華平常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這回力氣卻出奇的大,任憑安平如何掙扎都無法掙脫,紅唇就像誘人的罌粟,美麗又帶毒。
苦澀在嘴里蔓延,安平絕望地感受到自己的思緒在一點點混沌。
師父,不要走,
我以后都會聽話的,
我再也不騙你了,
別再丟下我一個人了,好不好?
安瓶無聲的嘶吼,淚眼婆娑。他極力想要抓住那素白的衣角,可是再也提不起什么力氣了,眼前的倩影越來越模糊,最終什么也沒有了。
素衣少女懷里躺著個青少年,白凈臉蛋,眼角的淚痕,刺眼得很。
斂華伸手理了理他的鬢發(fā),低頭,輕輕吻了他的前額。兩側(cè)碎發(fā)垂落,肌膚賽雪,細膩如瓷。
“阿辰,做錯了事,都是有懲罰的?!边@是亙古不變的規(guī)矩。
安平被安置在床上,頭朝簾側(cè),那白衣冽冽,背影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