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抬頭看了他一眼,順著額角滴落的雨水、混著汗水粘膩地刮著他的側(cè)臉。
雨越下越大,轉(zhuǎn)瞬就成了瓢潑大雨。
面具雖然貼合臉型,但為了不影響呼吸,并不十分貼近面部;
如今被雨水灌了個滿滿當當,稍一呼吸就會有水嗆進鼻腔。
灌滿了水的胸甲也如同灌了鉛一般,幾個回合下來,幾乎抽光了他的力氣。
他刻意和悉諾邏恭祿拉開了距離,躲閃間扯下了面具,隨后又將護甲解開拋了出去。
一直在笑的悉諾邏恭祿觀察著他的動作,充盈著面容的笑漸漸褪去。
他向后移動了兩步,也將厚厚的鐵甲卸了下來,只留下了護腕和護心鏡。
李瑾已經(jīng)把防具剝了個干凈;
他撥弄開被雨水沖下的碎發(fā),握緊刀柄砍了過去。
他的速度極快,快到悉諾邏恭祿睜大了眼睛、忙將雙刀交叉抵在了身前,才勉強擋下了迎面而來的這一刀。
李瑾側(cè)身閃到了他身后;
悉諾邏恭祿負刀格擋,前者以刀背擊打其手背,抬腿就是一腳。
悉諾邏恭祿吃痛,轉(zhuǎn)身欲劈,腹部又重重地挨了一下。
「這叫擒拿?!?p> 腦海里飄過花惜顏氣鼓鼓的臉,李瑾的眸子轉(zhuǎn)了半圈,嘴角不由得揚起了一絲笑意。
就在他晃神的半秒里,悉諾邏恭祿摸出一枚方鏢擲了過來。
李瑾以刀擊開,第二枚鏢忽的就到了面前:“!”
正值此時,一支箭矢破空而來!
倒影在李瑾瞳仁里的箭尖串上了鏢中心的圓孔,直挺挺地插向了斜前方。
一襲戎裝的花爍立在不遠處的山丘上,收回弓便夾緊馬腹疾馳而來。
“隴右的援兵這么快就到了,”悉諾邏恭祿的臉上又浮起了笑,“看來愚的情報有誤啊。”
李瑾瞥了他一眼,抬手又砍了過去。
悉諾邏恭祿格并未戀戰(zhàn),而是連擲了三五枚方鏢、扔下了一連串的珠子后,拔腿就跑。
落地的珠子炸起了地上的積水,激起了一人多高的水花。
李瑾抬腿欲追,一只箭矢驀地插進了腳前的泥地里,擋住了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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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虔瓘的靈堂設(shè)在郭家老宅。
入宅,漫天慘白入眼。
銅板形狀的紙錢遮住了地磚原本的顏色;
掛在回廊上的白色綢花與院里繪制著黑色符文的招魂幡沒什么眼力見兒,正旁若無人地嬉鬧著。
落在房正中央的棺木上貼著一個碩大的“奠”,跪在祭壇前抽泣的胡氏一襲白衣,單薄的身影一陣風就能吹倒。
陪同老爹和花煒出席的花惜顏著了一襲素白的衣裙,祭拜完后,跟著其他女眷落了座。
郭虔瓘只有一個女兒,故而本該由兒子出面處理的頭七,是老爹帶著花煒幫忙料理的。
郭家宗親和老爹都很相熟,從他們的口中,花惜顏得知了老爹和郭虔瓘關(guān)系匪淺的原因。
翁爺生前便和郭虔瓘的父親是好友,其父戰(zhàn)死托孤,翁爺將其收為了假子,視若己出。
老爹和他自小一起長大,這也是為什么他和老爹的字里都有個“虔”的原因。
郭虔瓘16歲去了其父生前服役的北庭都護府從軍,一路累遷至右驍衛(wèi)將軍,后升任北庭都護。
再后來就是仁宗暗戳戳地削藩,和老爹前后腳解甲,一同回了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