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
祭奠儀式才進行完，一個穿著墨綠色菱格暗紋長裙的中年女子就走到了胡氏的身側(cè)：“還請節(jié)哀?！?p> “嗯……”胡氏平靜地看著她，片刻才閉著眼輕點了下頭。
“姊夫去了，偌大的家業(yè)交給子嫻一人打理，多少有些吃力啊……”
另一名中年女子走了過來，親昵地攙扶起了她，目光卻看向了菱格裙女子：
“倉文去年中了舉子，年齡和子嫻也相仿，若是阿姊也有此意，不如你我姐妹親上加親？”
“倉文27了才中舉??？”
“菱格裙”見她捷足先登，不由得急了：“子嫻過了年才17呢，還是和妾身家的未然更相配些?！?p> “……”花惜顏看不下去了，上前攬住了胡氏的胳膊，冷淡地隔開了二人，“二位娘子怕不是實心實意來送叔爺?shù)陌桑俊?p> “我們姊妹說話，何時輪得到你一個外人插嘴了？”
中年女子“哼”了一聲，繼續(xù)和“菱格裙”掰扯：“未然不是才15么，比子嫻小了近兩歲呢！”
郭虔瓘沒有親兄弟姐妹；
稱他為“叔爺”的不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方親戚，就是那些沒什么出息的故交的女兒。
她根本不放在眼里：“還是說你想讓子嫻進門當(dāng)童養(yǎng)媳？”
“哪有你說話這么難聽的？”“菱格裙”不干了，“小兩歲也比你那大了人家12歲的廢物兒子好吧？”
“你兒子才是廢物呢！”
中年女子被戳中了軟肋，氣急敗壞地拉扯起了她的衣服：“你兒子蠢成那樣兒，也配覬覦郭家的財產(chǎn)！”
“你好意思說別人？”
話不投機半句多，倆人吵著吵著就推搡了起來。
“夠了！”胡氏紅著眼吼了一聲，沙啞的聲音里溢出了疲憊，“外子還沒過七七呢，你們就按捺不住了？”
“阿姊，這話是怎么說的？”中年女子賠著笑，“倉文大小也是個舉子，配子嫻綽綽有余?！?p> “子嫻的婚事就不勞諸位費心了?！?p> 送做法事的人出了門的花煒快步折返了回來，掃了二人一眼、冷臉道：“叔爺生前便為在下和嫻兒定了婚約，這個月十八便下聘?！?p> 花煒也有婚約了？
花惜顏一怔，偏頭看向了棺木旁的全程一言不發(fā)的女子，正巧看到了她猛然抬頭時的滿臉驚愕。
那是一張極其柔嫩的面容。
花惜顏不知道是孝帽襯得，還是她本就長得極白；柔和的眉眼里透著南方女子的溫婉，聳起的顴骨又一看便知她是北方佳人。
花惜顏揉了揉眼，不知怎么了，竟覺得他倆人給人的感覺頗為相像：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夫妻相？
“胡言亂語！”
中年女子和著“菱格裙”齊刷刷出聲，前者瞧了后者一眼，先一步開口：
“口說無憑，眼見為實，若不將媒妁請來，我可是不信！”
“姊夫若是當(dāng)真給嫻兒定了婚約，也會通知咱們這些親戚上門沾沾喜氣兒的！”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聲，本就人聲嘈雜的院子里冒出了七嘴八舌的議論。
“……”花惜顏伸手扶額，果然人的本質(zhì)是復(fù)讀機、是吃瓜群眾。
所以，無論什么朝代都有愛起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