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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歌一夢鎖韶華

琉璃金瓦

長歌一夢鎖韶華 旖淮 2080 2020-03-06 12:44:17

  裴燦松開肖權身上鐵鏈,縛住他的桎梏舒然脫開,肖權似簸箕一般挫坐在地。他瞇眼不敢妄動,一股子的陰氣不散于眼中。

  李曲淮走近,微微俯身聽他說。肖權蒼白干涸的唇一張一翕間,李曲淮臉色霎時白如紙張。李曲淮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反復斟酌這一字一句的重量。肖權自知命不久矣,本也不打算茍活于世,他跪趴至盛放刑器的地方,掂拿起一把鋒銳剪刀刺向心口。如流水般紅色液體迸發(fā)出胸膛,蜿蜒似詭異游蛇爬向人踩著的寸地。肖權空洞的如虛妄的眼神似乎在訴說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曲淮仍怔在原地,訥然的無助的茫然的端詳那溏血。張掌向后縮挪,不敢妄加置言,也不敢姑妄作為。不解九皇子聽到何種駭人之聞,只是瞥見他的神情不大同往日親和可人,愈加有了疏遠之感。到底是皇室中人,總是要高看一些,那心中自然是有所忖度有所顧慮的。

  天氣陰冷,濃云連日不消,連最后的薄日也被無情遮擋。風簌簌撲打在臉上,馬兒迎著風濃密睫毛下的眼珠子也要瞇上一瞇,鞍上之人卻不為所動的牽著韁繩。雪還是如期而至,雖然比往年落后了兩三日。如竹節(jié)般削瘦透著貴氣的手攤開迎雪,笑靨劃過面容,眸子里的清卻是越過這掌中潔雪的。

  沉醉在這雪的美麗動人中,于茫茫中一人影踱步姍姍。她是有著霜顏麗目,那非鳳非桃花的一雙眼,低眸時娉婷,抬眸時脈脈。一雙眉毛自然入鬢,似四月山黛綿遠丹碧。巧鼻秀挺如雪峰之巔,朱唇點綴于絕色之中。驀然站在這雪中,這窈窕女子更顯得不與世俗同流合污,非人間之物。

  李曲淮不知何時已下了蹬,手中的紙傘撐開,兩只錦鯉躍然其上,靈動妙趣。

  萬鄔是生平第一次見到雪,又歡喜又懼怕。它輕輕落在掌心時,絨軟可觸。當手指碰到它時,頓時化為冰涼的水落入雪面。既剛又柔,似落花劍法,是不可看破的。也許是風殘雪瀟瀟聲勢過大,她并未感覺到有人踏雪而來,只是凝望著這從蒼穹墜下的如破絮一般的東西。

  “這便是雪嗎?”她問自己。如玉般冰清玉潔的手舉過頭,左右玩看,雪如雨落。

  一頂傘遮住了萬鄔的目光,她驚詫回首,復是那張熟悉面孔。幾片調皮的雪落在她發(fā)絲間,細肩上。李曲淮不厭其煩的取下它們,雪化成水凝在掌心,他一側手便復歸于天地,回于初原。

  “別走了。”他說。語氣里有著鴻蒙既破的堅定,有著渴望,也有冀求。

  萬鄔一時忘了他放在肩上的手,只是仰視著他略帶凄清的瞳仁不多加言語,須臾,她頷首。

  裴燦辭別張掌,一路追隨李曲淮來到客棧。也不知這里有什么稀奇的,整日往這里跑,裴燦在門前晃悠,腳下一顆石子踢飛了出去,恰好落在一人腳邊。李曲淮瞟了他一眼,又將石子踢了回去。裴燦撓頭笑笑,隨即客棧內又出來一個人。

  裴燦這才想起來,還有一個女人她忘記了,正是因為她九皇子才會日日奔波于此地。

  李曲淮認蹬上馬,遞手邀她上去,這位姑娘猶豫片刻,拉著他的手一躍而上。裴燦傻在原地,不知所以然,猶記得張大人府上還有幾匹好的馬兒,為何不再牽一匹呢?裴燦跑到李曲淮馬側,草草行了個禮,看了一眼略帶羞赧的姑娘,義正言辭道:“九皇子,這馬著實嬌小,張府還有幾匹上等的馬,若姑娘需要末將立即去辦?!痹偻蚓呕首訒r,眼里盡是刻毒,又不知說錯了什么。

  萬鄔微微點頭,李曲淮只得罷休讓裴燦去張府領了馬。

  一路遙去都城,本是雨雪霏霏之天抵達都城時已有了破晨開曉之兆。禁閉的城門在看到數仗軍隊時,轟然打開。無數子民均期待著九皇子的歸來,聽聞捷戰(zhàn)之訊,對他的崇拜更是多了三分。這次的,閨中女子也出來迎隊,不在躲于閨中。她們都希望多看俊朗的九皇子幾眼,也多希望九皇子能瞧上她們一眼。一片歡呼聲中,李曲淮悠然騎馬,馬踏著腳下鮮花,愈加顯得他風度翩翩、神采飛揚。

  人們的眼神又匯集在他身旁的女子,天姿國色、芳華難覓。離國人都知曉這杜丞相掌中之女——杜嵋莊,自是容燁大度,氣質清晏。一提起九皇子無不想起郡主杜嵋莊,宛若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眷侶。

  但此刻馬上之傾城女子,容貌無不讓人艷羨,九皇子與其皆是白煙羅輕衣,更似一對神仙眷侶,不食人間煙火。有些自愧不如的女子默默離場,一場還未開始的競爭就此落幕。

  威嚴朝堂之上,四級拾階上龍椅金翠點綴。離帝端威坐于其上,睱眼詳視這朝堂上的各色人物。大臣們無一敢抬頭,只有斂衽觀地,一片鴉雀無聲。直到大監(jiān)手持拂塵疾步而來,在離帝耳畔蜜語幾句后,離帝方才面色稍佳。又過了一陣,清脆的腳步聲踏行而來,李曲淮滿面春風的進入堂上。有幾個膽大的臣子低著頭斜睨了幾眼,其中屬杜丞相看得最久。

  “拜見父皇!”李曲淮扶額行跪拜之禮,朱色官服上繡有四爪蛟蛇,盤盤焉栩嘉,金線于堂上煌煌生輝。離帝這才睜開眼,凝望著這階下之人,亦臣亦子。

  “淮兒不辱使命?!彪x帝溫和說道,目光寸寸慈寧。端了片刻,其他人就被遣去,只余下父子二人在金碧輝煌的堂上。

  “曲淮長大了?!彪x帝走下高階,撫摸他的頭,愈發(fā)漸長的他眉眼更神似其母妃,手中動作一滯,戚戚神色垂現(xiàn)。李曲淮向來有些懼怕離帝,自是沒有抬首更沒有看到這一幕,只是訝于為何他手中動作不再。

  聊過幾句家常與北疆戰(zhàn)事,因離帝午夢清休,李曲淮就退了堂。他一路行回宮,胸中惴惴不安。高大的宮墻鎖住一切,回到這里才是戰(zhàn)爭真正的開始。

  一金袍著身,玉冠束發(fā),濃眉璃眼,渾身上下無不透著祟魅之氣的男子與其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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