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待羅玄玄第二回喚萬鄔,李曲淮便踏著流行步子走至換衣閣低聲詢問萬鄔狀況況,卻未有人回應(yīng)。
李曲淮拉開幕簾,里頭昏暗不清卻是能將四方看個盡,清楚的能感覺到萬鄔不在此閣內(nèi)。他的心里如同刀劈,漆黑的眸子緊縮猶如玄夜。雖然心中隱隱有著不安,李曲淮也只能強壓著這股力量將目光放在墻面上。人不可能憑空消失,此坊出口唯有一道門和門旁的臨窗,方才未聞聲響,萬鄔卻一聲不響的消失在眾人眼前。
“莫非……”李曲淮看向這普通而厚實的墻,一絲冷意拂過那過于俊朗的面容,緊接著是一拳重重打在墻面上,因是習(xí)武之人內(nèi)力穩(wěn)固,墻不由晃蕩一下,也便是這一聲他確定了這坊內(nèi)還藏有一間不為人知的暗閣。
“公子!”羅玄玄花容失色,拉住李曲淮的手臂便要制止。
卻是裴燦將她一把扣住,動彈不得。自李曲淮進閣時,裴燦便看出九殿下神色異常不同往日,便知這其中定然有詐,遂跟了過來。不曾想這簾子后竟暗藏玄機,如今萬姑娘不知身在何處,只怕是又要引起一場不小風(fēng)波。
“打開?!?p> 李曲淮冷漠的語氣似刀劍般穿心,平日里的溫和瀟灑片刻消散,他眼中毫無波瀾的蔑視著被裴燦按在地上的羅玄玄,像是高高在上的王者,俯視著犯了錯的庶民。
羅玄玄本就對李曲棠藏在里頭之事尤為忌憚,如今被無情拆穿,竟一時想不出好法子來掩飾,或者說是不知該如何編造一段謊言。
羅玄玄避開他那雙“明察秋毫”的眼眸,低垂著頭默不作聲。她已被裴燦狠狠按在地上,證實了李曲淮已將她作為罪魁禍?zhǔn)?,再掙扎已是無力回天。
裴燦性子急躁,九殿下面上波瀾不驚,可他自小與李曲淮一同長大,懂得他不過是隱忍在心罷了。
“??!”
裴燦粗魯?shù)膶⒘_玄玄姣好的面龐箍了起來,她驚叫一聲,被迫的看向李曲淮。
“不想牽連帝都中人的話,就給我打開。”李曲淮負手而立,背若青松。
羅玄玄俱是一驚,自始至終她并未提到事關(guān)者一句,而李曲淮便猜到了這其中人來自帝都。羅玄玄不肯相信,這李曲淮或許是誤打誤撞,想威脅她罷了。
“殿下可莫欺小女子,我遠在梁地又怎會識得帝都之人?”羅玄玄語氣鎮(zhèn)定,面上卻還是浮現(xiàn)著驚慌之色,不知為何她對這平日里溫和的九殿下有一種懼怕之感,仿佛那張和煦的面龐下是鋒利的刀子。
李曲淮示意裴燦放開羅玄玄,裴燦掃了一眼此人,確認未帶利器后站在了一旁。
羅玄玄緩緩起身,茫然的看向李曲淮,這又是唱的哪出?
李曲淮踱步迎著羅玄玄走去,絕美的面容上略有陰鷙,華美的朱唇上略帶笑意,深邃澄明的眼眸中散發(fā)著光澤,高貴優(yōu)雅的背后卻看的人一陣寒意。
羅玄玄驚惶的看著他,李曲淮卻悠悠取下她發(fā)間的簪子,莞爾一笑,這一笑便愈加詭絕了。
羅玄玄欲伸手去搶,卻再次被裴燦制住。
“本來我還不確定,你這反應(yīng)卻是讓我愈加篤定。”李曲淮冷冷一笑,掃了羅玄玄一眼,再不去看羅玄玄懊惱含恨的神情。
他從進坊內(nèi)起的第一日起便瞧見了羅玄玄發(fā)間的珠釵,因為此物他曾在江北途中遭人暗算時瞧見,正是與羅玄玄頭上這抹出自同一匠工之手。原先李曲淮不知是何人所為,只覺此人手眼通天。如今得知這背后之人出自帝都,經(jīng)由皇家人,倒也不足為奇了。
只是,這往后的路注定一路荊棘了。李曲淮暗暗在心里說道。
李曲淮撫摸著平滑的墻面,順著往下時指尖感到一陣凹陷,他將珠釵放進機關(guān)中,門便開了。
不同于換衣閣的幽暗,此閣明亮且格局開闊,中間設(shè)立桌椅茶具,燃盡了的香火撒在地上,還散發(fā)著木質(zhì)的幽香。
只是,這暗閣內(nèi)竟也空無一人。
背后傳來羅玄玄陰冷的笑聲,在暗閣內(nèi)傳開不甚詭異。
“殿下,你為何便不相信奴家呢?”羅玄玄掙脫開裴燦,兀自走進暗閣內(nèi),她柔柔伏在李曲淮肩上,在他耳畔低語:“你們皇家人莫非便是這般顛倒黑白,是非不辨?”其暗諷之意,聽得人分外刺耳。這句皇家人,竟是將方才李曲淮當(dāng)她視為皇家人左右臂之嫌,原封不動的還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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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鄔模模糊糊的在馬車上醒來,在她的對面身著玄袍的男子正冷冷的盯著她。
萬鄔欲運功與之一搏,凝指聚氣,一陣無力感便在身上肆意蔓延開。
“你對我做了什么?”萬鄔厲聲道。
李曲棠本就生的俊美絕倫,一雙鳳眼冷峻分明泛著迷人的光澤,高挺的鼻宛若山峰,孤清的氣質(zhì)拒人千里。那身水墨一般的玄袍,洋洋灑灑自上而下傾落,很奇怪的是,他的外表冷峻疏離,此刻從窗外傾瀉進的月光映在那涼薄秀雅的面容上,倒是有了一種收斂的華貴感。
李曲棠眉毛稍稍揚起,深邃的冰眸冷冷目視著萬鄔,漫不經(jīng)心道:“你已服下失武散,最好不要運功,否則毒性大發(fā),本殿也救不了你。”
李曲棠說的極為輕松,語氣中盡是高傲。萬鄔雖乃一名女子,可又與普通女子極為不同,身懷武功不亞于他,留她在身邊雖有威脅但總能讓李曲淮自亂陣腳,如此看來還算是妙事一樁。
失武散,便是這六州之上的奇藥,服用之人短期內(nèi)無法運功,便是陰險狠毒之人才會因此招數(shù)。
“下作。”萬鄔平緩氣流,萬流歸一。身在江湖中,她自然對此藥有所耳聞,只是如今被奸人用于自身,實在可笑至極。再看面前深不可測的男人,萬鄔背后有了一絲冷意,而在失去武功的日子里,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動聲色的洞察局勢。
李曲棠冷哼一聲,把玩著墨玉扳指,暗暗盤算起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