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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年說鼠人

第十二章 汽笛幽咽(二)

鼠年說鼠人 瑾握國 1957 2021-01-10 09:34:30

  縣醫(yī)院畢竟是大醫(yī)院,就診的人多,科室也多。毛主席語錄“救死扶傷,實行革命的人道主義”,醒目的紅色大字就書寫在醫(yī)院門廳的白墻上。莊富生看了,從心底里感到溫暖,甚至有點激動。這下梅姐有救了,一定得救了!

  美芳掛過號,就見有一位年長的女醫(yī)生來查看。醫(yī)生們都知道,用長匾子抬來的,一般都是重癥,耽誤不得!

  查看中,有一個護士在一旁幫忙做記錄。莊富生一看,覺得這人面孔眼神都很熟,好像在哪里見過。經(jīng)大腦短暫搜尋,閃電影,他想起來了:不錯,就是當年團部醫(yī)院的女知青,就是她!現(xiàn)在已是縣醫(yī)院的正式醫(yī)務人員了,不知她能否認出自己呢,他心里挺期待的。

  主治醫(yī)生很細致地問情況,寫病歷,讓做幾項檢查。那時B超,CT等還沒普及,更沒有核磁共振之類,驗血、拍片、尿常規(guī)化驗等都做了。梅姐做了檢查,仍在長匾子里躺著等,心情也還平靜。

  “梅玉音家屬,進來一下!”過了好一陣,結果出來,就已經(jīng)可作診斷了,護士在內(nèi)科診室門口喊。

  莊富生和大女兒美芳走過去,碰上的正是剛才見到的熟悉的面孔,對視后,莊富生表現(xiàn)出很高興的樣子,主動講話:“噢,你現(xiàn)在在這上班了,很好啊!”

  “她是——?”她依然閃動著那雙漂亮的眼眸,指著睡在長匾子里的梅姐,問。

  “是我干姐,這姑娘的媽媽?!鼻f富生不無憂戚地說,“起先只是腰疼,最近病情加重了,沒想到的。請多關照?。 ?p>  護士眼中掠過一絲甜甜的笑意。

  診室里坐著的就是剛才為梅姐診察的那位年長的女醫(yī)生。她首先進一步了解情況,知道了莊富生、美芳與病人的親屬關系后,目光轉向美芳說:“病人的病情比較重了。目前住院也難——,還是回去調(diào)養(yǎng)吧!”醫(yī)生欲言又止,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莊富生心里一驚,他明白,這就是醫(yī)院拒回了。美芳畢竟年輕,似乎還沒聽出醫(yī)生話中之意,說:“那也好,省得住院,回去慢慢調(diào)養(yǎng)。請你多開點好藥吧!”

  “藥,我會開的?!贬t(yī)生溫和地說,“不過,她這病涉及到腎,也就是你們常說的‘腰子’,時間拖長了,很難根治的?!?p>  “啊?”美芳這才明白過來,失聲叫道,“那不行??!請你們想想辦法,救救我媽媽吧!”她幾乎要聲淚俱下了。

  “好的,不要急,我給你開藥呢,”醫(yī)生點到為止,轉圜道,“開我們醫(yī)院最好的藥。”

  莊富生一方面安慰美芳,同時心存幻想,向女醫(yī)生請求說:“我們大老遠抬病人過來,還是住下來查看查看吧……”

  “你們真想住也不是不可以,”女醫(yī)生有些不耐煩,感到莊富生有點“不識好人心”似的,“只是——我是為你們著想的噢!”

  “也不是,我們想,是不是要再——再——”莊富生不知怎么表達好,但此刻又似乎有思路了,“在這里會個診吧!”他向在一旁一直聽他們談話的熟悉的面孔投去懇求的目光。

  “熟面孔”有所感,走到女醫(yī)生旁,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什么,女醫(yī)生說:“也好,等會兒我們會診一下再說吧?!?p>  莊富生和美芳都輕輕松了一口氣。

  過了不久,“熟面孔”陪著一個高個子胖胖的男醫(yī)生進來。莊富生不看不知道,一看馬上明白了。他,正是當年水利工地團部醫(yī)院的那位“魯智深”徐醫(yī)生。

  徐醫(yī)生的到來,增加了診室的凝重感。莊富生微笑著跟他點點頭,他聽女醫(yī)生介紹了情況,也到梅姐身邊作了診察,又翻閱了各項檢查報告單,二人商量了一番,結果仍是“維持原判”。

  “還是回去調(diào)養(yǎng)吧!”“魯智深”和先前一樣,沒有給莊富生帶來新的希望,只是口氣比當年在“團部醫(yī)院”要和緩得多,“梅玉音這病情發(fā)展到這一步了,住院一般治療,不會有什么特別效果;要根治,需要換腎,代價太大了;而且,就是換了,也不能保證身體一定好……”

  聽到這里,連莊富生都驚得舌底生涼,知道梅姐所得乃不治之癥了;美芳也早臉色煞白,默默點頭,說不出話來。

  “還是回去吧,用中藥調(diào)理調(diào)理,有時效果還是不錯的。”“魯智深”緩和了口氣,寬慰道。

  “好吧,我們徐院長親自來會診,這下病情說得很清楚了?!迸t(yī)生解釋。

  莊富生聽言,心下想,幾年不見,“魯智深”當院長了,變化很大啊,忙說:“噢,謝謝徐院長!”同時,向“熟面孔”投去感激的目光?!安贿^,這么遠道抬來,又立馬抬回去,對病人打擊太大了?!鼻f富生心有不甘,又問了一句,“能不能住一陣,給她用點好藥治治,好一點再回去呢?”

  “哎——是啊!”徐院長感嘆道,“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不少呢!都是有病沒及時看,認為不要緊,有的吃點藥,連休息也做不到,這樣拖下來,,真不行了,再抬了送醫(yī)院,太晚了……你們也接受現(xiàn)實吧,救死扶傷,是要根據(jù)一定的病理基礎的。她的腎損壞嚴重,后面發(fā)展會很快,要有這個思想準備。當然叫你們來談,也有這個意思”徐院長停了一下,“對病人本人說,還是委婉一些好,這也是人道主義的考慮。”說著,起身來到梅姐身邊,蹲下,抓著梅姐的手說:“梅玉音,你的病我們會診了,不需要住院,回去用中藥調(diào)理調(diào)理吧。要注意休息,不要再操勞了。人們常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不要急,慢慢調(diào)養(yǎng)??!”。

  “哦,謝謝,謝謝??!”梅姐抓著徐院長的手,聲音微弱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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