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於菟
幾日后。
狄仁杰一路南下，到了繁華的杭州。
眼下已接近年關，碼頭上來來往往的人多數(shù)都是要回家的。
只有狄仁杰帶著一大隊人像是要去打架的模樣，引得眾人紛紛投來詫異目光。
一名身著藍色長衫的青年攜一位著深紫色衣裳的女子在碼頭佇立著，身邊跟著幾個丫鬟仆役。
狄仁杰徑直向藍衣男子走來，后面的人連忙跟上。
“長樂幫幫主狄仁杰見過於菟幫大公子?！钡胰式芄笆值?。
原來，自從狄仁杰向上官炎打聽於菟幫的事之后，又暗自查了一些於菟幫的資料，發(fā)現(xiàn)幾年前於菟幫老幫主羅昆的死大有蹊蹺，現(xiàn)任幫主因深得羅昆信任，且手中握有實權，奪了幫主之位，排擠羅昆的一對兒女羅雙平與羅凌嘉，還與玉豹堂勾結，魚肉百姓，橫行鄉(xiāng)里，欺男霸女，無惡不作。
狄仁杰打定主意先幫於菟幫老幫主的子女奪回幫主之位，再借於菟幫之力鏟除玉豹堂。
在揚州那幾日，狄仁杰與羅雙平書信往來，已確定了合作的意愿。
“你，就是狄仁杰？”羅雙平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於菟幫的大公子。”
“這位姑娘腰間所佩的正是於菟幫的木牌，想必這位就是於菟幫的大小姐吧。”狄仁杰笑道。
於菟幫的“於菟”二字正是猛虎之意，因此於菟幫的木牌上刻著一只猛虎，正是那紫衣女子腰間所佩。
“不錯！”那紫衣女子朗聲道，“狄仁杰，沒想到你一個官府中人倒有幾分江湖人的眼力！”
“姑娘謬贊了?！钡胰式苈砸皇┒Y道。
“舍妹不識禮數(shù)，讓狄?guī)椭饕娦α?！”於菟幫大公子羅雙平道。
“無妨，江湖兒女不拘小節(jié)，羅姑娘一見便知是性情中人，快意恩仇，何來無禮之說呀！”狄仁杰笑道。
聽狄仁杰為自己說話，羅凌嘉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
羅凌嘉見狄仁杰儀表堂堂，氣質不凡，待人彬彬有禮，一時間心動神馳，不知身在何處。
直到身旁婢女推了推她，羅凌嘉這才回過神來。
在羅雙平的邀請下，狄仁杰來到了羅氏兄妹二人暫居之處。
這里是一處普通的村寨，由于接近年關，村里的人開始多了起來，羅雙平以此為掩護將散落在各處的於菟幫故人都召了回來。
因於菟幫幫主江渭的追捕，所以，羅雙平與羅凌嘉只得借住在可靠的村民家中。
村寨中參差錯落著一間間土房，屋頂上鋪著一些茅草，鄉(xiāng)間小道崎嶇不平，縱橫交錯，也不似官道那樣布局嚴謹，小路兩旁是零零星星的野花野草，偶有幾棵半高的樹佇立在半掩的木門旁。
幾人來到了一戶普通的農(nóng)家，才推開木門，便聽見一陣犬吠，那拴在角落里的大黃狗向門口叫囂了起來。
這家的主人聞聲走了出來，是一對年近五十的夫婦，他們的兒子因得罪了江渭被打死了，只剩下他們夫婦二人，羅雙平現(xiàn)在正是住在這里。
村中不比城里，房間不多，是以羅凌嘉與侍女住在這家的鄰居處。
狄仁杰與主人見了禮，那婦人見狄仁杰相貌清俊，忍不住夸贊道：“這個孩子長的可真好！”
一旁的侍女燦瓊笑道：“張嬸您有所不知，這位公子可是長樂幫幫主，是來助我家公子復位，也是來幫你們報仇的。”說完，看著自家小姐神秘兮兮地笑了笑。
小姐這一路上一直看著狄?guī)椭鳎€魂不守舍的，看來是春心動矣，她這個貼身婢女當然是要幫未來的姑爺說說好話了。
夫婦倆一聽這話，眼含熱淚地連聲道好，忙把眾人請進了堂屋。
“現(xiàn)下於菟幫內可有可靠的內應？”狄仁杰問。
“有，”羅雙平答道，“我父親的二房筱夢霜姨娘，江渭篡位以后，把我父親的親信都殺了，筱姨娘忍辱負重嫁給了江渭，這些年我也送了幾個心腹進去，只不過，江渭此人狡猾的很，我派去的人只是干一些打雜的活計?！?p> “在這村中待命的手下有多少？”狄仁杰又問。
“三十五人?！?p> “加上長樂幫的人綽綽有余了?！钡胰式艿溃跋朕k法讓內應把於菟幫的地形圖繪制出來?！?p> “好?！?p> 夜間。
於菟幫。
筱夢霜在案前畫著什么，這時，江渭走了進來。
“霜兒，”江渭喚她的聲音極其輕柔，“畫什么呢？”
筱夢霜從容地答道：“我在畫刺繡圖樣，如今我們有了孩子，我想好好做幾件衣服給他?！?p> 看著筱夢霜溫柔的笑容，江渭輕輕摟過她，手撫上她凸起的小腹，低頭湊近她紅唇，吻卻輕輕落在了她香腮上。
村寨中。
“小姐，”燦瓊道，“我已經(jīng)打聽過了，狄?guī)椭骶妥≡趧⒗蠞h家?！?p> “哦。”羅凌嘉應了一聲，然后繼續(xù)喝茶。
“小姐，我聽說這個狄仁杰在朝廷破過大案，甚至還救過皇上。相信他一定可以幫少爺奪回於菟幫的?！睜N瓊看出了她的憂慮，安慰道。
“好?。 绷_凌嘉笑道，“借你吉言！”
燦瓊笑得爛漫，道：“小姐，你要不要去看看狄?guī)椭餮剑俊?p> “嗯！是該去看看！”羅凌嘉道。
“是啊！小姐也該去看看未來姑爺！”
“你這丫頭！”羅凌嘉彈彈她腦門。
“小姐——”燦瓊連忙躲閃。
小院中。
狄仁杰正坐在一棵棗樹前，見羅凌嘉向他走來，便站起身行禮。
“羅姑娘?！?p> “多謝狄?guī)椭髑皝碇异遁藥汀！币琅f是爽朗的話語，透著江湖女子快意恩仇。
這才是真正自由自在的江湖人心性，狄仁杰心中江湖俠女就是這個樣子，不禁生出幾分敬意與艷羨來。
從前他與清子在藥王山莊的時候也曾有過那樣的日子，無憂無慮，恣意江湖。清子也曾說想與自己一起攜手笑傲江湖，自己并非不喜歡那樣的日子，只是自己想要為百姓做實事，就必須要為官，不得不辜負清子。
而今想來，還是感傷居多。
“怎么啦？”羅凌嘉見他發(fā)呆，便用手在狄仁杰眼前晃了晃。
狄仁杰回過神來，道：“羅姑娘，仁杰失禮了?！?p> “沒關系?！绷_凌嘉在狄仁杰身旁坐下，道，“你以后還要回汴州去嗎？”
“是?。 钡胰式艿?，“為百姓做事是為官者的本分?！?p> “那長樂幫怎么辦？”
“交給常振風嗎？”
“嗯。”狄仁杰道，“這么多年一直是振風在打理長樂幫，他為人仗義，手下的人愿意追隨他?！?p> “那——”羅凌嘉低頭想了想，道，“你有沒有妻子啊？”
“??？”聽了這話，狄仁杰先是有些驚訝，然后幾乎立刻懂了羅凌嘉的意思，可他只愛清子一人，對羅凌嘉只是敬重。
于是狄仁杰道：“謝羅姑娘關心，仁杰已有兩情相悅的女子?！?p> 羅凌嘉臉色立即不好看了，有些遺憾地道：“既然是這樣，那就祝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p> “謝羅姑娘的好意。”狄仁杰看著她，道，“羅姑娘也一定會找到一個兩情相悅的人?！?p> 羅凌嘉收斂了遺憾的表情，笑道：“好?。∥乙蚕嘈艜心且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