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正在熱議知府官邸鬧鬼的時候,魏風卻在小老頭家中后院罵人,云啟老遠就聽見了自家?guī)煹軞饧睌牡穆曇簟?p> “應(yīng)小樓!你給我出來!你這是看不起老子嗎?老子今天還偏不信了!看劍!”
云啟飛身跳進后院,嚇得知府小老頭差點暈過去,幸好被身邊護衛(wèi)們扶住了。
正在奮力用劍劈砍的魏風完全沒有注意到師兄已經(jīng)在他身后,并且非常嫌棄地看著他。
小樓和芳洲卻是最先瞧見小王爺來了,馬上恭敬地拱手行禮,齊聲說:“見過王爺?!?p> 此時魏風方才停下動作,不服氣地轉(zhuǎn)身,行禮。
知府見來的原來是小王爺,也趕緊上前行禮。
“你們鬧這么大動靜,究竟所為何事?”云啟冷聲問道。
“稟王爺,卑職在為知府大人除邪祟啊?!毙菭N爛一笑,完全無視旁邊魏風一直瞪著她。
“這是結(jié)界?”云啟稍微環(huán)顧了一下,指著小樓和芳洲身后的桃樹問。
“王爺英明!”小樓朝云啟豎起了大拇指,“卑職跟將軍說了,可是偏偏他不信,非要以身犯險,被結(jié)界彈飛了幾次,所以動靜稍微大了一些?!?p> “你……”魏風剛想反駁,被云啟的眼神給震住,不甘心地噤聲了。
“你們是如何進去的?”王爺問。
“卑職也是不知,進來了才發(fā)現(xiàn)別人進不來。”
云啟想著難道因為他們是妖?見此處閑雜人等太多,便示意知府老頭帶著下人們先退下。
小老頭聽了帶著人一溜煙兒地跑了。
終于只剩下他們四人,小樓心領(lǐng)神會,帶著芳洲走出結(jié)界,對王爺說,“王爺,我看這結(jié)界似乎是由妖精的心血鑄成,非施法者血親,怕是破不了?!?p> “哦?何以見得?”云啟聽聞好奇地抬了下眉毛。
“此樹上有妖精心血的氣息,以樹為中心,十步以內(nèi)筑起結(jié)界。普通人接近必被攻擊。”小樓圍繞著結(jié)界,用手查探,“至于我和芳洲為什么能進入,我也不是很清楚?!?p> “還能因為什么,不就因為你們是妖么?”魏風不服氣地說。
“將軍說的也有可能,所以卑職打算去找?guī)讉€小妖,試試是否如我們一般,也能進入。再看看有何辦法破了此術(shù)?!?p> “既然如此,那本王同師弟就先回官驛了?!?p> “恭送王爺,恭送將軍。”小樓見王爺終于把那個礙事的凡人帶走了,長舒一口氣,神色卻突然變得凝重,轉(zhuǎn)身面對芳洲問,“你有什么感覺?”
芳洲有些恍惚,喃喃低語道:“這似乎就是我們的那棵樹?”
小樓點了點頭。
官驛內(nèi),云啟正在房中聽魏風匯報這半個月來的情況,聽完他一通抱怨后,問:“那你覺得她們兩人神色異常,就只想到是他們故意戲謔你嗎?”
“師兄,你不知道這一路上,那個應(yīng)小樓明里暗里嘲諷了我多少次沒有靈力!她肯定是故意的!”
“那你的確沒有靈力,何必在意?”
“你這是飽漢不知餓漢饑!”
“你是她上官,要有上官的氣度。連個軍師都壓制不住,還怎么領(lǐng)軍?”
“她是普通的軍師嗎?”
“不普通嗎?”
“是她靠著妖術(shù)處處戲弄于我!”
“魏風,”云啟露出一如既往嫌棄他的表情說,“人貴有自知之明?!?p> “師兄!你也看不起我嗎?”
“是啊?!?p> “……”
小樓帶著芳洲在酒樓找了間僻靜的包間,施咒讓房中聲音不外傳,而后給兩人都倒了杯酒,自己先喝了一杯,長嘆道:“之前我們都年紀小,也不會法術(shù),如今想來,當初那棵桃樹就不簡單啊?!?p> 芳洲腦子有點亂,怔怔地望著小樓,也不說話。
兩人就如此,一個默默喝酒,一個坐著不吃也不喝,一直到半夜三更才回到了官驛,商量了一夜,他們終于做了決定。
第二天,小樓帶著芳洲求見王爺和將軍。
云啟和魏風正在吃早飯,見兩人神色有異,就問道:“何事?”
小樓今日不再嬉皮笑臉,而是鄭重給兩人行了禮,正色道:“卑職求王爺幫忙。”
“哦?”云啟意外地瞧了一眼站的筆直的兩人。
“求王爺讓卑職查閱嵐州官衙宗卷?!?p> “與結(jié)界有關(guān)?”
“是?!?p> “有何關(guān)聯(lián)?”
“與芳洲身世有關(guān)?!?p> “身世?你們不是妖精嗎?看宗卷有何用處?”
“卑職懷疑設(shè)立結(jié)界之人與芳洲有關(guān)。”
“有何證據(jù)?”
“王爺可愿意聽卑職說個故事?”小樓誠懇地抬頭望著云啟說。
“但說無妨?!痹茊⑵镣肆怂?,只留下他們四人,讓小樓和芳洲坐下,慢慢說。
于是,應(yīng)小樓開始說起了九百年前,她和芳洲的故事……
九百年前,鬼王對她說,從今往后她需在人間思過千年,渡化蒼生,方可重入輪回。
因把她帶到了一處山泉流水之地,見桃花開的正好,以詩句“山泉散漫繞階流,萬樹桃花映小樓?!比∶?p> 自此,她便成了應(yīng)小樓。
她獨自一人,不知自己從何而來,不知自己是誰,更不知自己要去何處。就這么走啊走啊,餓了摘果子吃,渴了取泉水或溪水喝,不知走了多久,來到了一座小鎮(zhèn),那便是日后的嵐州。
九百年前的嵐州還不是如今這般模樣,百姓人數(shù)不多,官道也還未通,生活在此處的百姓不多,但是卻已隱隱有種欣欣向榮的氣息。
當時人們見小樓一個小姑娘,獨自來到,又一問三不知,還以為是外面遭了難,神智不清,不免對她有些同情。
于是,她就在此住了下來。吃百家飯,替大家做些活,日子就這么一天天地過去了。
然而時光流逝,人們漸漸覺察到了不對勁。他們一個個的生兒育女,年華老去,唯有這個小姑娘容貌依舊。
大家越瞧越覺得小樓必是那山間妖精幻化而成,終于有一天,他們大喊著妖女,要把她燒死。
小樓拼死逃出,闖進了鎮(zhèn)外近郊的樹林,被追殺的遍體鱗傷,實在是跑不動了,倒在了一棵桃花樹下。
本以為就此又要去見鬼王的她,卻聽見一個個追殺她的人發(fā)出了慘叫聲,然后久久不見有人追來。
她休息了許久,方才敢走過去瞧瞧,卻沒有再看見一個人影,終于放松警惕的她癱軟無力地倒了下來,卻被一個好看的少年扶住,問她:“你也是妖嗎?”
“那棵桃樹就是如今知府后院那棵嗎?”聽到此處,魏風急著問。
“正是?!毙屈c頭回答。
“那么后來呢?”云啟看著眼前兩人,不覺有些動容,想來她一直云淡風輕,卻不曾想有如此經(jīng)歷。
后來,她在少年的照顧下,傷慢慢好了。問少年叫什么名字,他卻問:“名字是什么?”
又問他因何在此,他卻說,父母將他留于此處,讓他不要離開,等他們來接,但是卻再未等到。
小樓驚奇,妖也有父母不成?難道他是人?雖不清楚他的來歷,但是有他相伴,日子便過的有趣了些。
見他沒有名字,長得又好,笑起來更是美麗,小樓便以詩句“花前一笑,綠盡芳洲”為名,喚他芳洲。
兩人于山中行動都盡量避著人,然而小樓一天不死,鎮(zhèn)上人們便一天不安。終于,在一個晚上,兩人在林間找水喝時,被抓了起來。
人們把他們綁在柱子上,放了很多柴火,叫囂著要把他們燒死。熊熊烈火燃燒,兩人都以為就要死了,卻在此時,來了一位厲害的大胡子叔叔,手掌一翻,便滅了大火,問人們?yōu)楹我獰纼蓚€娃娃。
當人們叫喊著妖精之時,大叔一個符咒就把小樓和芳洲救了下來。
還對著眾人說,“眾生平等,就算他們是妖精,若沒有做什么傷天害理之事,何至于此!”說完,帶著兩人便御劍飛走了。
“此人是誰?”魏風忍不住又問。
“不知,他不告訴我姓名,只讓我們喊他叔叔。”小樓回答。
“之后呢?”魏風又問。
小樓無奈地繼續(xù)說……
大胡子叔叔把他們帶到了一處山谷,那里有座木屋。他在那里對他們說,“你這個女娃娃,身上陰氣頗重,是鬼城幽都的人?”小樓點點頭,表示算是如此吧。
“可我看你并非鬼魂,看著似妖非妖啊……真是奇了,這三界中竟還有你這樣的?!贝蠛釉倏纯捶贾?,說:“你是半妖?父母中有一人是妖?”
見芳洲一問三不知,也不糾結(jié)于此,直接就說,“你們?nèi)绱艘膊皇莻€辦法,要想活命,需有護身的本事,不如我就好事做到底,教你們一些法術(shù)吧?!?p> 于是,小樓因為體質(zhì)特殊,不能修仙,就學了符咒法術(shù)。芳洲因有一半人的血脈,學了修仙之法,日后修成了有望再飛升成仙成魔。
教完兩人基本術(shù)法后,大胡子便離開了。他們兩人而后又在山谷中修煉了數(shù)十載,方才出山。
從此他們靠著自己的本事,救了許許多多的妖精,教他們術(shù)法,教他們做人,以渡蒼生為己任,以蒼生有難,拔刀相助為口號,成立了拔刀教。
聽到此處,云啟和魏風心中翻起了陣陣波瀾。而小樓和芳洲因第一次與人訴說身世,覺得有些尷尬。
一時間四人都不知道說些什么好,堂中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