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王謹(jǐn)?shù)皖^送父親離開后,掛了笑容看向蕭靜翕,他心中難免有點疑惑,什么事情值得父母面色復(fù)雜,就連王岐看他的眼神都和平日里不同。
蕭靜翕淡淡一笑,拉了兒子就往長桌前落座,“昨兒夜里清澤堂全城搜查,說是白琮大人都親自跑了一個通宵……”
王謹(jǐn)抬了抬眉毛,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和候府有關(guān)嗎?沒有聽到動靜啊?!?p> “怎么說呢??梢哉f和候府無關(guān)。但,也可以說有關(guān)……”蕭靜翕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今日天沒亮,那龍大人就和管家打了照面?!?p> “嗯?白琮和龍辛布都出面了?昨夜里金陵城發(fā)生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還……和我有關(guān)?”王謹(jǐn)迅速自省了一番,覺得自己著實沒有什么能讓白琮出動的可能性,但母親的態(tài)度過于迂回了,如果只是普通朝堂世家之事,她大可不必。
蕭靜翕用溫柔得能掐出水的目光看著王謹(jǐn),緩緩說道:“清澤堂在尋一個人。那個人你應(yīng)該比較熟悉?!?p> 王謹(jǐn)迎上母親的視線,“靈夕?”
蕭靜翕點了點頭。
王謹(jǐn)心中霎時泛起忐忑,不自覺就握緊了拳頭,瞬間想了多重可能,“靈夕是做了什么驚天動地的事了嗎?白琮要抓她嗎?慢著,母親剛剛用的詞是尋。她馬上開行除祟了,這是遇到什么危險了?”
他克制住心理的緊張,保持淡淡的語氣問道:“她不在得月樓嗎?需要清澤堂全城大搜查?”
“管家一早來報說門口有不明人士走動,當(dāng)心有危險,遂過來請示侯爺。但派人出去查探時,龍大人露了臉,知是清澤堂辦事。侯爺就吩咐大家呆在府內(nèi),切莫插手清澤堂的事??蓜倓偘状笕擞H自登門拜訪了,我們才知道……”蕭靜翕斟酌了好一會,“才知道昨夜陰陽令主在北街后巷遇襲……”
聞言,王謹(jǐn)猛得站起了身,片刻后又覺得似乎失態(tài)了,便輕輕坐下垂眸問道:“靈夕……師妹靈力高強(qiáng),何人還能傷了她?”
“具體情況白大人也沒有細(xì)說,只是說好像中毒了。人是逃脫了,但目前尚未找到?!笔掛o翕抿了抿嘴,擠出一個笑容看著兒子,“白大人說,令主和你師出同門,如若有她的消息,還請告知清澤堂?!?p> “我很久沒看到她了?!蓖踔?jǐn)呢喃著脫口而出,轉(zhuǎn)瞬又閉了嘴,端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恍惚地悶了一大口。
強(qiáng)行平息了輾轉(zhuǎn)的心潮后,王謹(jǐn)掛了笑柔聲問:“時辰差不多了,母親今日不是要去逛新年花市嗎?準(zhǔn)備出發(fā)了吧?”
蕭靜翕看著兒子微顫的嘴角,心中一陣心疼,知子莫若母,兒子自武當(dāng)山回金陵后,雖然前所未有的配合家族活動,笑容也比往日多得多了,可她總覺得兒子有心事。她的直覺沒有錯,他和那位靈夕姑娘應(yīng)該發(fā)生了什么。
她想了想,還是說:“要不,我今日自己去花市就好,你……”
“那怎么行。新年花市是母親最喜歡逛的,老早就答應(yīng)陪你去的。”王謹(jǐn)笑得兩眼彎彎。
蕭靜翕擠了個笑容,“那好。我去換身衣服,你到前院等我吧。”
踏出父母住的小院,王謹(jǐn)?shù)哪樉屠淞讼聛怼?p> 武當(dāng)山上絕境之后他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情不自禁的吻,張靈夕沒有拒絕,美好得讓他以為是一個全新甜蜜的開始。
誰想,果然一切都是金陵之外才能有的片刻美好。只要回金陵,都不用踏入城門,就有一道無形的封印將兩人隔開。
是,靈夕給他說過很多次,她的情況特殊,不能與他情定今身。但他沒往心里去,以為只是小姑娘有些糾結(jié),所以契而不舍的發(fā)起進(jìn)攻。
而且后來一路那么多溫馨時刻,生死一線間他很確定自己的感情,也認(rèn)為對方不是她自己強(qiáng)調(diào)的那樣堅決無情,他認(rèn)為融化她只是時間問題。
所以當(dāng)她在楊祎的調(diào)侃下,斬釘截鐵說出不會成親的言語后,他還是生氣了。決定冷她一冷。
在船上的幾日,他都刻意避開張靈夕,用實際行動告訴她,考慮清楚了嗎?我也不是一直都在的,還不快來哄我。
可姑娘似乎真的鐵了心,全程對他的氣憤視而不見。
抵達(dá)金陵那日早晨,他坐在桅桿上吹著吹著冷風(fēng),突然下了個決心:一直都是他主動追人,沒意思。他王小侯爺玉樹臨風(fēng),金陵城里想嫁給他的姑娘可以排到城門口,干嘛非她不可?
想啊想就把自己給說服了。
王謹(jǐn)回想著擼了一下時間線,他當(dāng)初對張靈夕感興趣,就覺得她鮮活靈動,充滿江湖味,和金陵城那些條條框框的世家女子截然不同,可太有意思了。就想著將來把她帶回候府。反正她沒爹沒娘也怪可憐的,自己一定錦衣玉食好好照顧她。于是開始大手筆給她送各種禮物……
他越想越覺得是——他就是把她當(dāng)成一個可愛的姑娘,想照顧她而已。那會青城學(xué)宮上只有她一個女孩,長得也確實不錯,他會心動很正常。
雖說武當(dāng)山的危急關(guān)頭,他真情實感地想護(hù)住她,但也有說得過去的理由?。悍凑际且?,總不能讓姑娘死在前頭。他這點憐香惜玉還是有的。
或者她說的對,他多看一些姑娘,就不會覺得她特別了。
他憋著氣下了船,就看見她上了皇帝的龍攆,氣更是不打一出來,這是在示威嗎?切,他才不稀罕。
在回府的馬車上就發(fā)了誓,絕對不會主動找她。本少爺?shù)哪托娜坑霉饬耍慊貋砬笪椅叶疾粫饝?yīng)。
半個月過去了,人家真的沒來找他。
年前各家都辦清談會,王謹(jǐn)捏著鼻子每天跟著父母游走世家,不過是為了能“偶遇”一番,結(jié)果天不遂人愿,還真一次都沒遇到過張靈夕。
每天回府后往床上一倒,空虛失落感揮之不去。
他開始松口,如果她自己回來,他還是可以考慮的。
再過了幾日,王謹(jǐn)在謝家的清談會上遇到楊祎,對方眉飛色舞地說了他們一起去北街揍小流氓,又一起在得月樓胡喝海吃,將來還會一起幫玄天司做事。
他更郁悶了。
他覺得,如果張靈夕主動來找他,他就原諒她。成親的事情可以再談。起碼先得一起吃飯喝酒,甚至她想的話,他也可以加入玄天司。
又熬了幾日,沒等到姑娘回心轉(zhuǎn)意,卻聽到了她遇襲失蹤的消息。
王謹(jǐn)很想去找她,但也的確不知道能去哪兒找。
而且,她和自己什么關(guān)系啊,他還得陪母親去一年一度的新年花市呢。
王謹(jǐn)強(qiáng)行撫平了自己的心亂如麻,使勁晃了晃腦袋,沒等母親過來,就先登上了馬車,落座后重重靠在車棚上。心道:“她那靈力和劍法,應(yīng)該不會有啥危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