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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簫聲后

第五章 壽宴

江山簫聲后 夏樨 4923 2020-02-05 16:30:30

  酉月初二,齊治穎正在松苑園中作畫,一個小廝前來傳話:殿下要的東西送來了,齊治穎吩咐帶過來瞧瞧,小廝折返,不一會兒,方才小廝帶著四人踏進(jìn)松苑,每人手中都持有物件,以紅布遮掩。

  齊治穎放下手中畫筆,起身查看之前要的幾個物件,揭開第一個,是一幅題字畫,接下來是一套上好的茶具、一塊仙鶴玉雕、還有一本字帖,仔細(xì)考慮過后,齊治穎覺得畫作和字帖當(dāng)祝壽禮比較合適,轉(zhuǎn)身看了兩個護(hù)衛(wèi)和兩個婢女,“你們幾個,從這幾樣中選兩樣當(dāng)祝壽禮。”

  “嗯?”均是沒有想到會被離王點(diǎn)到,四人反應(yīng)出奇的一致,皆是發(fā)出疑惑的問號。

  “選兩樣。”齊治穎再次重復(fù),幾人才知道自己沒有聽錯,就上前左思右想,根據(jù)自己的判斷選擇:依清選字畫和茶具、元兆選茶具和字帖、若蝶選擇茶具和玉雕、若蜓選擇字畫和字帖。

  齊治穎沒有想到若蝶跟自己的選擇完全相反,也沒想到若蜓跟自己的想法奇跡般相同,讓若蜓說說自己選擇的原因。

  “其實(shí)奴婢也沒想什么,只是聽聞趙侯極愛臨摹大家書作、畫作,所以覺得字畫和字帖更稱其心意?!?p>  想法不謀而合,齊治穎看若蜓的眼里也多了幾分賞識,“你這丫頭很聰明。”

  得到離王的夸贊,若蜓微笑應(yīng)下,齊治穎莫名覺得想笑,嘴角微勾,“你倒是接受的跟旁人不同,一般婢女得到主子夸獎,不是應(yīng)該惶恐地說著‘殿下高看了’嗎,你倒是應(yīng)得挺快?!?p>  若蜓剛得到夸獎,突然話鋒一轉(zhuǎn),不知是夸是損,有些摸不著頭腦,若蝶竟直接笑了,覺得若蜓這反應(yīng)太過真實(shí),畢竟若蜓這種表情的時候不多,元兆也訕訕地?fù)现X袋傻笑,還低聲問依清“殿下笑什么,若蝶又笑啥?”,依清只是搖頭,亦不知為何。

  “就知道傻笑,跟若蜓將畫作送去懷王府,就說祝壽,他自會明白?!蓖蝗槐稽c(diǎn)名,元兆急忙收回笑容,與若蜓一道將題字畫裝匣送去懷王府,因?yàn)閼淹醮蛐【团c離王親近,因而在獨(dú)立可出宮建親王府時,便將府邸置辦在了距離離王府不過不過一個巷子的位置,穿過一條巷子,就可以看到懷王府側(cè)面。

  元兆好動話多,一路上自顧自地說個不停、手舞足蹈,若蜓只是應(yīng)了一聲,這人便開始將話語扯在了若蜓身上,比如:我真是佩服你,在殿下身邊就待了十來天,便將他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巳時作畫、申時飲茶,什么東西都能事先準(zhǔn)備好;說完又開始說自己:我就不行,除了能動手,殿下的喜好習(xí)慣什么的我也沒怎么觀察,之前有依清,有什么事他會交代我做,現(xiàn)在有你和若蝶,就不用我和依清注意這些小事細(xì)節(jié)了,依清也能輕松一點(diǎn)。

  叨叨了一路,終于到了懷王府門口,若蜓覺得這幾步路走的太難了,“這人真的好吵”是若蜓最直接的內(nèi)心獨(dú)白,向門口的護(hù)衛(wèi)交代了是離王派來給懷王送東西的,護(hù)衛(wèi)讓他們稍等,進(jìn)去稟報后,方放了若蜓、元兆進(jìn)去。

  懷王正坐在自己的院子里吃著果子,姿態(tài)當(dāng)真“隨性”,見是若蜓前來,急急忙擺正姿態(tài),將咬了一半的果子放在盤中,見元兆手中拿著一個盒子,接過來打開一看,是一幅字畫,“這是七哥給本王做祝壽用的賀禮嗎?”

  “回懷王殿下,是的?!痹谆卦?。

  “小蜻蜓,你嘗嘗這個果子,可甜了。”齊治睿放下手中的盒子,拿起一個果子就往若蜓手里塞,繼而又拿起一個,拋向若蜓身后的元兆,“元兆,你也吃?!?p>  元兆當(dāng)真不客氣,接到之后就下嘴咬了一口,“真甜?!?p>  “是吧,新鮮采摘的果子?!饼R治睿眉毛一挑,與元兆交談甚歡。

  打斷兩人的“果子交流”,若蜓說道,“懷王殿下,我們該走了。”瞥了正在啃果子的元兆,元兆接收到眼神,停下嘴邊的果子,“是啊,我們該回了。”

  “好,那你們再拿兩個果子?!闭f著,齊治睿又給兩人遞了兩個果子。

  回到離王府,若蜓手中的兩個果子也沒吃,一直捏在手里,元兆走之前拿了三個果子,只剩下一個了,離王看到兩人手里的果子,“懷王給的?”

  “嗯,殿下,可甜了?!痹谆貞?yīng),順便咬了一口,旁邊依清拽了他一下,他傻愣愣地問,“依清你也要吃嗎?我只剩這一個了,不過我不介意你咬一口?!?p>  聞言,依清心中扶額嘆息:真是話多人呆啊。

  可是還有令人更吃驚的,“殿下,若蜓手里還有,若蜓你給殿下一個嘗嘗唄。”

  “閉嘴。”依清實(shí)在忍不了了,低聲呵斥元兆。

  卻見若蜓真的遞給了殿下一個果子,離王接過放在了桌上,“離王府缺你們吃喝了?”

  “當(dāng)然沒有?!痹讛蒯斀罔F道。

  “那需要去懷王府拿果子吃?”元兆只知道離王說話語氣跟平常不太一樣,吃果子的動作停了下來。

  “你去則醫(yī)那磨兩天藥草吧。”齊治穎下令,元兆不知為何但不得不從。

  接下來的幾天,懷王齊治睿總是來離王府找若蜓,而且無論若蜓做什么,齊治??偸窃谂赃叀靶◎唑眩◎唑选钡慕兄?,大多時候若蜓不會搭理他,讓他自說自話,但有時若蜓會和他聊兩句,偶爾也能被齊治睿逗得開心,笑靨如花。

  依清眼看著離王的臉色越來越黑,若蝶也暗示若蜓不要和懷王交往過密,但這不是若蜓可以控制的,若蜓就算不搭理他,他也能一個人說一個時辰。

  就像自己稱心如意的東西被別人搶走一樣,看著若蜓在齊治睿面前笑得跟花一樣,齊治穎就不爽,自然不會給齊治睿什么好臉色,可齊治睿的關(guān)注點(diǎn)也不在自己七哥身上,全然沒注意齊治穎的態(tài)度。

  酉月初七,元兆終于被召回松苑,齊治穎讓元兆、若蝶留守松苑,依清、若蜓跟隨自己去趙侯府赴宴,這兩個人話都不多,做事也得心應(yīng)手,齊治穎很喜歡,所以比較重要的事情,都會安排依清或者若蜓去做。

  其實(shí)若蝶做事也很得力,但齊治穎有些私心,不想讓她去做,總覺得她是自己心里一直想找的人,他認(rèn)為自己是在意她的,想再找機(jī)會確認(rèn)一件事情,就更好確定自己的心意了。

  齊治穎剛收拾好準(zhǔn)備動身,還未踏出松苑,就聽見“七哥、七哥”,然后就看到了一縷藍(lán)色身影竄進(jìn)松苑,正是懷王齊治睿。

  “七哥,我跟你一起去吧。”在齊治穎面前停下,喘了兩口氣,看到齊治穎身側(cè)的若蜓,“小蜻蜓,你也去啊,太好了?!闭f著就竄到了若蜓身旁,開始說昨天在酒肆碰見的趣事。

  “她不去,若蝶、依清你們隨我去祝壽。”齊治睿剛開口,就被齊治穎無情打斷,若蜓也不知道離王殿下怎么就突然改了主意,但還是照做,退下讓姐姐跟隨離王而去,齊治睿還和若蜓招了手,用口型說道,“宴席過后再給你講?!?p>  “離王、懷王殿下到?!饼R治穎、齊治睿剛下馬車,抵達(dá)趙侯府門口,就聽門口侍從吆喝道,趙侯連忙過來相迎,來人是一位老者,頭發(fā)、胡須均已花白,不過精神矍鑠,三人一番客套,就聽門外再次宣讀,“三殿下、三王妃到?!?p>  “祖父,祖父?!遍T外一個穿著華服的嬌俏丫頭歡歡喜喜地跑進(jìn)來,撲到趙侯面前,見齊治穎、齊治睿也在,急急地行了禮,“星兒見過七王叔、九王叔?!?p>  “三王妃?!眱扇艘嘞蜈w于星回一禮,就見三殿下齊羅熾走來,互問好之后,齊治穎和齊治睿去宴席區(qū)坐著,不再打擾三王妃同趙侯話家常,三殿下則是尋了樂少將軍樂青凱談?wù)摫ā?p>  “梁侯到,臨安郡主到?!?p>  一聽臨安郡主梁清瀾也來了,懷王齊治睿轉(zhuǎn)頭就要走,卻被離王笑瞇瞇地拉住,“干嘛去?”。

  齊治睿一邊掙脫一邊低低地說,“七哥又不是不知道,臨安郡主就是我的女唐僧,她一見到我準(zhǔn)又要念叨。”

  可是齊治穎就是不放手,這幾日被自己兄弟搞得心中不快,卻還不被兄弟注意,勾搭自己最稱心的婢女說說笑笑,就像自己中意的一件東西卻對別人而言更稱手,齊治穎就是想報復(fù)一下,也讓齊治睿心下不爽。

  “離王殿下、懷王殿下?!饼R治睿還未掙脫開,梁清瀾就走到了兩人面前行了一禮,別看臨安郡主梁清瀾外表溫婉可人、性格靜如處子,洛陽城的第一才女,在“臨安詩會”上交手眾多才子且獲勝,便被皇帝封為“臨安郡主”;這眾多的頭銜都比不上她的一個“才華”:一開口便能以“孔孟學(xué)說大道理”讓人只能聽,無法插嘴,偏偏梁清瀾的“孔孟學(xué)說大道理”只針對懷王齊治睿,所以齊治睿越是隨性不羈,梁清瀾就有越多的道理,這就是洛陽城唯一能讓齊治睿將話放在心上的人兒,也就是齊治睿眼中的“女唐僧”。

  逃也逃不掉了,齊治睿只能憤憤坐下,卻見齊治穎抿酒低笑,心中更是忿忿不平,不知七哥今日為何針對自己,誰知剛一坐下,就聽見臨安郡主開口,“殿下,坐有坐相,站有站相,相由心生,相定乾坤,莫要如此不雅?!饼R治睿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雙腿,只能合攏了腿,坐正了身子,連灌了幾杯悶酒,再倒時又被梁清瀾開口制止,“殿下,小酌怡情,大酌傷身,莫要如此過飲?!?p>  “殿下,君子不打誑語,莫要說大話?!?p>  “殿下,背后不語人是非,莫要私下議論別人?!?p>  “殿下……”

  一會兒功夫,齊治睿就被折磨得不像個混酒肆的不羈少年,倒像是個舉止有禮的世家公子,就這么端端正正地坐著,連帶著旁邊的若蝶都看呆了:這哪里還像是之前的懷王殿下!

  “穆侯、穆小郡主到?!边@下輪到齊治睿來了興致,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七哥,你讓我聽“女唐僧”念經(jīng),那我就讓你品品小辣椒的嗆人。

  轉(zhuǎn)頭沖齊治穎邪惡一笑,齊治睿緊緊握住了齊治穎的手,齊治穎暗道不好,起身想離開,手卻被齊治睿緊緊拉住,齊治睿在看到穆輕裳進(jìn)院子之后,站起來叫道,“穆小郡主,這里?!?p>  穆輕裳聽到呼聲,掃視一下,一眼就看到了齊治穎兩人,提著裙擺興沖沖地跑過來,完全不顧后面穆侯的囑咐“注意點(diǎn)儀態(tài)”,留下穆天和趙玉書打著呵呵“這丫頭這么大了還是孩子脾性”。

  這邊梁清瀾見到齊治睿不顧形象的高喊,又言:“殿下,不可高聲喧嘩,注意儀態(tài)?!饼R治睿放開了齊治穎的手,樂呵呵地回著知道了,心中偷笑,被齊治穎飛投一記眼神殺,齊治睿全當(dāng)沒看到,互相折磨唄。

  “穎哥哥,我這一身好看嗎?”還是緋衣,一樣的花鈿,一樣的語調(diào),不過裝扮比平常更莊重華麗一點(diǎn)罷了,還在自己眼前轉(zhuǎn)一圈,齊治穎根本沒眼看也不想回答。

  可穆輕裳那里肯放過,拽著其胳膊晃呀晃,“好不好看嘛,穎哥哥,好不好看嘛?”齊治穎被穆輕裳纏的頭疼,敷衍地回復(fù),穆輕裳仿佛得到了鼓勵,更加糾纏著齊治穎。

  最后皇帝齊治彥帶了太子、太子妃到場,落座趙侯一桌,壽宴正式開始,奈何齊治穎身側(cè)是穆輕裳、齊治睿身側(cè)是梁清瀾,一桌子還有譽(yù)王夫婦和衛(wèi)景夫婦,譽(yù)王齊治端老實(shí)敦厚,不會說官話,譽(yù)王妃慕瑤人溫和知禮,與樂靈環(huán)是好友,時不時照顧一下桌上眾人,桌上氣氛不錯,當(dāng)然除了悶悶生氣的離王和懷王。

  壽宴結(jié)束,兩人回到離王府,臉色都是陰沉沉的,齊治穎直接進(jìn)了書房,齊治睿坐在院中生悶氣,剛想和若蜓聊天,書房內(nèi)就傳來齊治穎的命令,“若蜓,上壺茶?!?p>  若蜓只能聽從吩咐。

  元兆也察覺到氣氛不大對,問回來就打掃院子的若蝶發(fā)生了什么,若蝶悄悄地告訴了元兆,元兆說著難怪了,瞥了一眼懷王,又望了一眼緊閉的書房,聳聳肩做自己的事情。

  兩個王爺?shù)睦鋺?zhàn)持續(xù)了一個下午,最終以太妃來叫兩個人前去芳華苑吃飯結(jié)束。

  晚飯后,陪著太妃在花園散散步后,齊治穎回了松苑寢殿,齊治睿也跟了進(jìn)去。

  “你進(jìn)來干嘛?”

  “七哥,你今天怎么了?”

  “沒怎么。”

  “沒怎么你不理我,還專門和我作對?!?p>  “你說說你,整日勾搭我的婢女,傳出去讓人怎么看?!饼R治穎一頓訓(xùn)斥,并未把自己的不快告訴齊治睿。

  “七哥,這你說的就不對了,我們就是朋友,誰規(guī)定王爺不能和丫鬟做朋友了!”

  “是嗎?”齊治穎還是有些不信,就怕齊治睿對自己的婢女動了歪心思。

  “當(dāng)然了,這么晚了,我就睡在七哥這吧?!笨待R治穎脫下外衣,齊治睿也脫了外衣,準(zhǔn)備睡偏殿,齊治穎點(diǎn)了點(diǎn)頭,聽說兩人是朋友,也沒那么不痛快了,就同意了。

  “因?yàn)槟銖膩頉]有什么貼身婢女,突然收了兩個,有些好奇,就想著從一個人下手打探打探,結(jié)果不知道這丫頭話太少了,我就更好奇了。”喝了一口茶,繼續(xù)說道,“后來發(fā)現(xiàn),她雖然冰冷,但人很善良,話不多卻沒做錯過事,有時被我逗笑,笑得還挺好看……”還未說完,就被齊治穎推了出去,齊治睿一時之間沒反應(yīng)過來,穿著單薄的里衣站在屋外,呆滯了,“嘭”門在臉前又關(guān)上了。

  “七哥你干嘛?”

  門繼而打開,齊治睿的外衣被齊治穎丟在自己手上,重重地關(guān)上了門,“好心”解釋道,“我不習(xí)慣與人同房睡,你回你府上睡去?!?p>  “以前又不是沒睡過,也沒見你不習(xí)慣?!饼R治睿嘟囔,轉(zhuǎn)身看見提著燈籠的若蜓和依清兩人,有些難為情,輕咳了一下掩飾自己的尷尬,“你們兩個在這干嘛?”

  “回殿下,今夜該我倆守夜了?!比趄鸦卮?。

  “若蜓、依清,你們回去吧,今夜不用守夜了?!蔽輧?nèi)齊治穎吩咐,而后冷漠地熄了燈,若蜓兩人回了聲“是”。

  若蜓將燈籠遞給了齊治睿,“天色已晚,殿下把這個帶上照夜路吧?!鞭D(zhuǎn)身回自己的住處,只留齊治睿一個人可憐巴巴地在半夜走回自己的王府,邊走邊嘟囔,“哪有半夜將自己弟弟從府上趕出去的”,“七哥也太狠心了”,“也不知道今天吃錯什么藥了”。

夏樨

以后每周的一、三、五下午六點(diǎn)會更新一章,如果有正在追這本書的朋友們注意一下哈,祝大家有一個愉快的閱讀旅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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