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絢麗的禮花在空中綻放,開啟了魅族的新年慶典。
王宮外搭建了華麗的舞臺,各家族精心準(zhǔn)備了節(jié)目,一直表演到半夜。
紫硯姿態(tài)懶散地坐在虛空中,一手拿著折扇,一手拎著酒壺,看著這一城的繁華燈火,看著大街小巷里熙熙攘攘的人群,眸子里折射出清冷的光芒來。
檸盼護(hù)著樞薔在街上買著小玩意兒;
伽南依舊在小院里擦拭琴弦;
因著異類身份,不被允許參加晚宴的妖,憑窗看著天上的月;
翊銘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一顆顆地數(shù)著袋子里的黑色珠子;
臨時接到圣令,正要去星城平叛的西凌。
這繁華熱鬧,皆與她們無關(guān)。
紫硯就這么看著,直到壺中酒飲盡。
她看著各家的長老們陸續(xù)出門,抬手,凝起了五只小小的蜂鳥,離開指尖,扇動翅膀向著不同的方向失去了蹤跡。
紫硯將折扇收入懷中,隨手扔了酒壺。
“啪”的一聲脆響,酒壺在一個魅族腳下摔得粉碎。
雖是沒傷到人,卻將周圍好些人都嚇了一跳。
“誰?。?!”那人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立刻向著四周吼道。
“哪一個居然敢在大街上摔酒壺?快給我出來!”
周圍本就人多,見到有熱鬧可看,立時又圍上來不少人。
不遠(yuǎn)處的一頂軟轎便因為這擁擠,速度降了下來。
紫硯化作一道虛影,直刺那頂軟轎。
眾人只覺得一道白光晃過,那軟轎的簾子微微一動,白光已消失。
“護(hù)衛(wèi)!保護(hù)三長老!”
隨著一聲厲喝,周圍的人才反應(yīng)過來,剛剛那炫目的白光并不是哪個家族的節(jié)目,而是有人意圖刺殺丸楮家的三長老。
祥和的氣氛瞬間蕩然無存,人們驚恐地四散逃開,那些護(hù)在軟轎周圍的人不得不跟隨人流退回到大門口。
“屬下該死,讓三長老受驚了。”護(hù)衛(wèi)首領(lǐng)這才稍微放松些,來到軟轎前,恭敬道。
然而等了半晌,里面居然毫無動靜。
那首領(lǐng)這才慌了神,急忙掀開簾子,只見那三長老喉間多了一抹刺眼的細(xì)紅,已然死去多時了。
“來人啊!快去稟告各位長老,三長老被殺了?。 ?p> 與此同時,除了沒有長老的凰家族,其他四家族都接到了長老被殺的消息。
于是,第一次還未到夜半,王宮外的舞臺上已沒有表演,街上也無慶祝的人群,本應(yīng)在熱鬧歡宴的各家族皆是氣氛冷凝。
丸楮刑面色陰沉地看著被殺的三長老,“我已與各家族通過消息,今夜受襲的都是各家族派去王宮拜訪的長老,傷口像是一人所為,皆是一刀封喉,周圍的人還沒有察覺,就已經(jīng)被害,沒人看清刺客的模樣?!?p> 沒有人再開口。
毫無疑問,這又是異類的反叛。
只是,膽敢在新年之夜發(fā)動進(jìn)攻,還一次就殺了五個不同家族的長老,這些都讓這一次的反叛格外的與眾不同。
不同于近幾個月邊城的幾次不成規(guī)模的反叛,這一次異類太明目張膽,實力也太讓人心驚了。
“我即刻去王宮面見君妃,你們再去確認(rèn)一遍家族里異類的禁制是否松動?!蓖梃谭愿赖溃岸L老,你馬上親自去康城軍營查看,給我挨個檢查那些異類的情況!”
“這時候我獨自出去,外面已經(jīng)不安全了?。 倍L老丸楮武本就是個膽小怕事的,這時候被單獨分派了任務(wù),不禁有些膽怯。
“年初的議會上,你可是主動請纓要管理康城的軍營。上一次那里的異類叛亂,居然都鬧到給君妃知曉,派了樞西凌去平叛才算是平息了。若此時那些異類再鬧出什么事來,你覺得君妃還會放過我們嗎?!”
被丸楮刑聲色俱厲地訓(xùn)斥了一番,丸楮武不敢再多言,只得喏喏應(yīng)了。
其他長老看著丸楮武,以往還在妒恨他搶到軍營肥差的人,此刻都在慶幸自己沒有管理康城。
他們這些人受祖上蔭庇,得以做世襲的長老,但并非每個人都是靈力強大之人。尤其是貴族里流傳下來的規(guī)矩,從不需要長老直面危險,因此這些人之中,靈力強大又勤于訓(xùn)練的人,實在是寥寥無幾。
也因此,雖然眼紅軍營的利益,此刻卻沒有人想接替丸楮武前去。
畢竟那些沒有禁制壓制的異類,可是兇殘的很啊。
利益再豐厚,也要有性命去拿才有價值。
***
祭司殿。
紫硯斜斜躺在在后院古樹粗壯的枝椏上,一手拿酒壺一手執(zhí)杯,一口一口慢慢啜著清甜的梅子酒。
樞蘭找到她的時候,正看到她姿態(tài)隨性地飲著酒,一襲白衣,廣袖飄飄,仿佛下一刻就會乘風(fēng)而去,回到九霄之上。
而他,不過是神祗漫長生命中轉(zhuǎn)眼即忘的蚍蜉罷了。
紫硯見他一直未動,便側(cè)眸看了過來。
她已有了幾分醉意,就那么漫不經(jīng)心地看過來,只是一個眼神,已釋放出讓人無法忽視的威壓來。
“上來啊?!?p> 樞蘭輕飄飄落在紫硯對面,再一看紫硯,不過是一副微醺的懶散模樣,哪里有半分方才的怪異威壓?
紫硯倒?jié)M酒,將酒杯遞給樞蘭,“多謝你帶回來的酒,很好喝。”
樞蘭接過來,“怎的突然跑到這里來了?”
“看星星啊?!弊铣帥]了酒杯,便枕在樹枝上,仰頭直接用酒壺灌進(jìn)嘴里。
魅族只有新年這一天的夜里,夜空中會出現(xiàn)星星,過了這一夜,便只有等一年才能再看到。
“一年才能等到一次的景致,這都城中卻無人欣賞,都去看那轉(zhuǎn)瞬即逝的煙花了。”樞蘭說著拿過紫硯手中的酒壺,“梅子酒后勁大,你酒量淺,別只顧著好喝?!?p> 紫硯順勢松開酒壺,“嗯,不喝了?!?p> 樞蘭眼角挑了挑,“怎的今日這么聽話?”
紫硯雙手枕著后腦,“明知故問?!?p> “也是,害的他們連煙花都沒看完,也難怪你不敢醉。”
“我不過是怕喝醉睡著,錯過這些星星罷了?!?p> 樞蘭笑,“難道不是怕喝醉被我欺負(fù)?”
紫硯看著他低眉淺笑的模樣,忽而起身,傾身上前。
她撐著樞蘭身側(cè)的樹干,抬手勾住了樞蘭的下巴,“樞蘭公子清俊雅致,望之可口,讓人著實忍不住想要嘗嘗,不知是什么滋味呢?!?p> 樞蘭怔住了。
紫硯目光從他精致的眉眼一分分緩緩向下,落到他還沾著酒液的唇上。
“呵……”看著他臉上浮起了可疑的粉紅色,紫硯勾唇,發(fā)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笑聲。
聽到紫硯的笑聲,樞蘭整個人都僵住了。
紫硯貼近他的耳邊,“怕什么,嗯?”
樞蘭自知只是幾杯梅子酒,還不足以讓他喝醉,可是被紫硯帶著些許酒氣的氣息籠罩著,他只覺得血液都在轟鳴,讓他連紫硯的話都有些聽不清。
“我又不會真的吃了你?!?p> 樞蘭微微偏過頭,不自然地笑了,“我就說嘛——”
紫硯手指用力,捏著樞蘭的下巴讓他不得不轉(zhuǎn)過頭來,再次和她面對面,而后,將他剩下的話封在了舌尖。
樞蘭只覺得兩片溫軟覆上了自己的唇,隨后,意識就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
不過淺嘗輒止的一個吻,卻讓樞蘭整個人都如熟透的蝦子一般,連耳尖都紅的像要滴出血來。
紫硯舔了一下嘴角,“果然很甜呢。”
樞蘭抿唇瞪她。
“賀你生辰,樞蘭。”
樞蘭仍在看著紫硯,呆怔之后,眼底卻有些熱。
“別哭啊?!弊铣幱昧θ嗔巳嗨哪槪吧蕉Y物,你可喜歡?”
樞蘭握住紫硯手腕,讓她停止繼續(xù)虐待自己的臉,拉著她的手,將自己的手指與她的一根根交疊,最后交握在一起。
他神色淡靜認(rèn)真,仿佛兩人不是在牽手,而是在完成一項無比神圣的誓言。
樞蘭看了片刻兩人牽在一起的手,才又看向紫硯,凝視著她,“喜歡。”
紫硯眸子里的笑意便更濃了。
“你喜歡看星星,日后我們?nèi)ト私缈窗?。?p> “你不是打算留下來?”
“收了這個生辰禮物后,突然不想留下了。”
紫硯歪著頭笑,“別鬧了?!?p> 樞蘭拉著紫硯的手,起身和她坐到一處來,“我到過人界的極北之地,那是個神奇的地方,夏日里沒有黑夜,冬日里會出現(xiàn)一種叫做極光的美麗光芒,日后回了人界,我們一起去看?!?p> 紫硯看著樞蘭溫潤的眉眼,轉(zhuǎn)而抬頭望向漫天的繁星,“此時此刻,我們能一起看星星,已經(jīng)很好了。”
“你不信我么。”
“我是覺得,此刻擁有的,已經(jīng)很奢侈了。”紫硯回握著樞蘭的手,“醉后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啊。”
“我倒是覺得,你還沒喝盡興?!?p> “不,我醉了。否則怎么會覺得自己身在星河之中——”
紫硯說著,懶散的神色突然變了,她又看向樞蘭,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來,“我知道如何破解結(jié)界了,原來一直是我想岔了!”
“如何破?”
“醉后不知天在水啊?!弊铣幰贿呎f,一邊已飛掠出去,直奔書閣而去。
樞蘭原本被她說的迷惑不解,看著她廣袖寬袍在星空下離去的身影,卻不急著跟上去問個明白了。
他終于明白,為何剛來的時候,會產(chǎn)生她是九霄之上神祗的錯覺。
因為她本就不屬于這里。
她本就該如那閑散神祗一般,閑來飲酒賞景,恣意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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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七簡
小趣: 不過淺嘗輒止的一個吻,卻讓樞蘭整個人都如熟透的蝦子一般,連耳尖都紅的像要滴出血來。 紫硯舔了一下嘴角,“果然很甜呢?!? 樞蘭抿唇瞪她。 紫硯:“你這是在害羞么?” 樞蘭默默的:我以為這個吻只是餐前甜點……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