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子皮“咻”的“咻”飛往院子石階上,張淇蕓吃著瓜子、扔著瓜子皮半睜著眼看著院中瓜子皮胡亂組成的圖案。“話說以前我是怎么消遣時間的?。窟@一天天的好生無趣?。 睆堜渴|單條右腿蹲在椅子上。
現(xiàn)在的京城她喜歡去玩的地方太少了,她愿意相處的人也是少之極少??!劉燕婉打理家中產(chǎn)業(yè)、唐姝每日在家中繡花、辛露棠天天想著跟著她哥哥到處玩,搞得誰沒個哥哥似得。五嬸小步邊疾走邊喊:“阿蕓啊~~我的小祖宗喲~我剛聽見小莩說你又蹲椅子上了,你在江陵也是這樣的嗎?”
等到她走進了些看見張淇蕓丟的瓜子皮兒后,一臉無奈回頭看著張淇蕓說:“你是無聊,但也不能給我們找事做啊!阿蕓,你給我下來!”五嬸明顯是生氣了,張淇蕓出溜一下就跳下了椅子解釋:“嬸~我在江陵自然不是這樣,我在江陵可乖巧了?!?p> “那請姑娘把在江陵的乖巧樣子再拿出來。一天天的沒個正事做,人家汎公子都知道做正經(jīng)事了。”她說著用帕子拂去椅子上的鞋印,拿張淇蕓和劉煒汎做著比較。張淇蕓難以置信的瞪著眼:什么?我是現(xiàn)在連小汎都比不上了嗎?沒我?guī)兔π€是老樣子!真是~
“五嬸,我才回來多久啊?怎么就這么不招人待見???”她追在五嬸身后大聲質(zhì)問著“我爹昨個兒回來,看我就滿臉嫌棄。今兒您就這樣,嬸兒,你不能這樣??!”
“這是兩碼事兒。你看你自打回家后不讀書了,不練武了,一整天無所事事的。我看著都覺得您還沒以前的汎公子好?!?p> “不是,我現(xiàn)在讀什么書???我都回家了,干嘛還要死命讀書啊,當然是邊玩邊讀嘍~”
“正是您回家了,就更不應(yīng)該松懈,就該時時讀書,多多練武。”五嬸招手叫來丫頭去院中拾撿瓜子皮,自己也是瞥了一眼張淇蕓碎步走開了。張淇蕓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反問:“我都會啊,那我干嘛坐在桌前不走?。〔皇翘煳戳辆妥x書習到三更才是認真??!五嬸你是些什么觀念啊?”
五嬸沒有回頭灰色衣裳飄遠了,“行!我不在家待了~我出去玩?!睆堜渴|只能先跑出去,在家呆久了自己爹爹都看自己不順眼。
昨個晚間回來鄭重其事的告知自己,要是沒那個意思就別耽擱人家胡大人報效朝廷。她聳了聳肩回:“我也是在報效朝廷??!”爹爹回她:“你干事不是向來看心情的嗎?看看人家小墨辦事認真嚴謹,有策略?!?p> “爹,你是被胡瑄墨灌迷魂湯了嗎?”
“你看看你一天不務(wù)正業(yè)的,阿蕓,爹給你講句實話?。〉X得瑄墨這孩子比你好太多太多了,就是有一點:眼光不好,怎么就看上你了呀?”
“爹~我是您親生的嗎?”
她就一直在想:十幾年的父女情??!怎么突得就沒別人家孩子好了啊,先前不是這樣的吧!張淇蕓也不好在大街上一副喪氣模樣,以前小汎說過在家里待的久,就會不怎么招人待見。她當時還只是年節(jié)時分回來,總是不明白小汎一直往外跑是為什么,如今是明白了。
在街上慢慢踱著步,引來了買餅的大娘“好心”的問:“蕓姑娘啊,今個到哪里去???”一臉笑將手中的大餅遞給張淇蕓,“姑娘回來這么久啦,我才和姑娘說上話?!?p> 張淇蕓看了看大娘遞來的大餅?zāi)贸鲥X袋來:“多少錢?”樣子沒了在家中的喪氣樣子。大娘見狀趕緊推著張淇蕓取錢的手扯著大嗓門:“蕓姑娘這么見外干什么?若不是蕓姑娘為我們青州人出了口氣,我們哪能有好日子過啊!”
她那半推半就,欲拒還迎的樣子。張淇蕓抬手揉了揉鼻子后退了半步將碎銀子遠遠拋向大娘手中,大娘笑瞇了眼睛迅速伸手接住了張淇蕓給的銀子:“這么見外干什么?我再給您裝幾個?”
“不必,青州之事,只是如實稟報。功不在我,自在青州府!”張淇蕓側(cè)身抬手拿走了大娘手中的餅,“餅~不是這么賣的,我是不大喜歡吃的?!?p> “是是是,明白了!”那婦人低著頭不敢抬頭看張淇蕓斜斜的眼神,張淇蕓的眼神靜靜的卻透露出洞察一切的感覺。張淇蕓挑了挑眉捧著餅往渝州茶坊走去,不然她還能去哪兒?實在不行扮個男裝去聽柳姐姐唱曲?
今日渝州茶坊像是沒有說書,茶樓里人少了許多。店里的伙計們有一下沒一下的擦著桌子,張淇蕓甩了甩衣裙:早知道在院里舞劍也行啊!這里看起來更無聊啊。她還是深深吸了一口氣準備往里走,不過抬腳間衣角像是被人拽住了。
張淇蕓緩緩拂起長袖轉(zhuǎn)身看見了一個臟兮兮的孩童揪著她的裙角,一雙噙著淚的大眼無辜的看著張淇蕓。她仔細瞧著還是分不清楚是男孩還是女孩?孩童在小時候不太好分辨,何況這孩子頭發(fā)凌亂著、滿臉污漬、衣服也是滿是霉味。張淇蕓咳了幾下柔聲問:“你有何事?”
小孩兒伸出一破瓦碗,里面的幾個銅板在小孩兒的晃動下“叮當”作響。張淇蕓正要探懷取錢袋時,那小孩停止掂碗看著張淇蕓的錢袋子,與此同時還有一道視線盯著張淇蕓的錢袋子。順著那道視線看去張淇蕓發(fā)現(xiàn)了個赤腳乞丐,
那人躡手躡腳的往張淇蕓這邊湊,眼珠子都要伸進錢袋子里了。那么大一人,小孩兒的身子開始微微打顫,張淇蕓復而將錢袋揣進懷里,將手中的大餅遞給小孩:“慢些吃!”碗被小孩放置地上,一雙小臟手接過大餅胡亂的往嘴里塞了起來,狼吞虎咽的噎住了自己。
張淇蕓揮了揮手招呼:“茶!”店里眼尖的伙計立馬放下活,捧著茶壺出來了,屁顛顛的添了杯茶:“給……”聲音顫顫巍巍的還被張淇蕓投了一記眼刀,他立馬將茶遞給那個小孩,為了緩解尷尬對小孩說:“你就是運氣好,遇見了……”
第二次被打斷了,張淇蕓伸手到伙計面前:“錢。”為什么要問我要錢???伙計欲哭無淚的從懷里掏出幾個銅板來扔到破碗里,轉(zhuǎn)身進去了。
“為什么不多給這個小孩子一些錢?”晴空傳來這么一句話,張淇蕓沒有搭理俯身伸手輕摸小孩的頭小聲說:“沒事兒,過些天我再尋你??煨┳甙桑 毙∑蜇こ鹜氲皖^往赤腳乞丐那跑去了,張淇蕓起身慢慢看向插嘴的人將身后兩個乞丐的行徑當了開來。
那人是位與她年紀相仿的姑娘穿著紫色的衣裳、束著單發(fā)髻,像是江湖人的打扮。此刻這位姑娘對她怒目而視:“我瞧你不是缺錢的人,為何不多給些給那個小孩子?”在她眼里張淇蕓周身的氣息脫俗和米色的衣裙加上店伙計畢恭畢敬的模樣,絕對不是缺錢的人。
張淇蕓輕輕瞥了她一眼還是沒有說話,不過她眼里全是戲謔模樣看著那人。那輕輕的一撇是對那位姑娘行為的輕視。不過她還是解釋了一句:“若是明天他討不到比今天還要多銅板,日子可不好過!”畢竟她對笨蛋格外的寬宏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