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庚寅年癸未月庚辰日的時候,魯善生剛剛按照已經實行了幾旬的夏日辦公時間安排吃完了午飯去領取信使今天傳遞過來的密信——按照常規(guī)流程來說,這密信此刻應該已經出現(xiàn)在了食堂,只要他去找食堂的負責人說需要加餐,那么‘加餐’就應該被放在加餐里送到他的手上——食堂在任何一個名門大派的勢力范圍里都是重中之重,這里的安保甚至遠勝于金庫,名門大派的錢沒了還找的回來,門人的命因為卑鄙的伎倆沒了那可再也找不回了!
但是那天去找食堂負責人要完加餐之后,魯善生卻見了一個從未見過的人正在后廚吃面,從衣著打扮上看來應該是百曉門的信使,但是這時候的話信使應該已經回縣城去才對了吧?
“你是誰?”
理論上來說,他不應該直接跳過食堂的負責人,但是誰叫他是負責密信傳遞的責任人,必須要對密信的安全作出保障呢?
“他是負責送信的老李……”
廚房負責人制止了那站起身來回應發(fā)問的信使,然后示意那信使自己來說為什么要在這兒吃飯:
“昨天晚上我送信回去,因為太累的原因拒絕了食堂按照慣例提供的晚餐,等到今早醒過來去了食堂,卻發(fā)現(xiàn)食堂里的飯菜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雖然說并沒有什么人因為吃了食堂的飯而出現(xiàn)不妙的反應,而且食堂師傅也說是自己想要開創(chuàng)新口味所以菜的味道與以往不同,但是我還是沒有吃下那口飯。
思來想去,我覺得還是要跟這兒的百曉閣負責人上報一下這件事兒才行——萬一要是有什么不對的話……”
魯善生第一時間只是覺得這家伙可能是在撒謊,只是因為想要偷吃被發(fā)現(xiàn)了所以才胡說八道——百曉門的做菜師傅固然是外聘的,但是食堂的負責人都是學過廚藝的出身,食堂的菜譜可是多年未曾改變的標準,為的就是不會因為食堂的飯菜而使門人弟子出現(xiàn)不良反應,食堂的負責人怎么能夠容許外人私改菜譜呢?
但是他還是壓下了心中對這信使的懷疑,做出了允許信使繼續(xù)吃下去的態(tài)度,對信使的警覺表示信任和感謝,并且試圖讓信使帶些他覺得味道不對的飯菜出來用以檢測和研究——不管事情是真是假,總之既然他能說出來,那么食堂負責人是要為其背書的,看在食堂負責人的面子上,一頓飯又算是什么呢?
當天的密信里并沒有與食堂飯菜相關的內容,那是一封又發(fā)現(xiàn)了城內大戶圖謀不軌的相關信息——字兒還是那個字兒,暗語也還是那個暗語,按照慣例,魯善生批復,寫自己這里的密信,然后把這兩封密信抄寫復制,分別向其他縣城分發(fā)。
第二天,魯善生并沒有把這個事情放在心上,但是當他走進食堂后廚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那個信使還在,而且吃的東西更加的量大了——難道說他是拿過來了什么重要的物品,受到食堂負責人承認了嗎?
“您終于來了——”
那個信使恭敬的站起身來,并且做出了他對事情調查的回應:
“昨天有了您的鼓勵,我成功的從后廚發(fā)現(xiàn)了一些奇怪的藥粉,剛剛已經遞交給了邢師傅,現(xiàn)在就在等您過來去瞧瞧那藥粉到底是干什么的呢!”
魯善生心頭大怪,但是他面上卻不動生色只是讓信使帶路——既然這信使能帶過來藥粉且受到了食堂負責人的承認,那么他吃些東西自然是無妨:
“那么對于你的忠心與警覺……”
魯善生按照慣例對這位信使吹捧了一番,心中打定無論如何也要在今天的密信中把此事上報掉——既然有了證據,那么就不是胡編亂造,這種情況必須要讓上頭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才行,可不是自己能夠決定如何處理的小事兒。
——
“雖然說做出來的菜確實味道很怪,但是我也不認識這是什么粉末……”
食堂負責人的評測結果證明了信使并沒有胡說,但是這種認不出來究竟有什么功能的奇怪粉末對人體的害處與可能造成的不良反應實在是無從捉摸——江湖上確實是有一些奇怪的毒藥會與某些獨特的聲響和溫度產生互動,但是這些東西距離大青山這個偏僻之地也著實是太過遙遠了些,按照價格來算,即便是把大青山附近幾個百曉門全都賣了,大概也就夠弄到殺死三五人分量的此類藥粉,哪里會使得整個門派都吃的上呢?
魯善生在密信中獲知了在大青山中發(fā)現(xiàn)新型良藥的消息,根據信中的說法,此類良藥能夠強身健體,極大的提升鍛煉的效果,為了門派考慮,(那個)縣城的食堂負責人便嘗試在食堂的飯菜中加入這良藥,如果說有什么風言風語傳過來,請務必不要見怪。
假如說這封書信是昨天傳過來的,那么魯善生大概只是會羨慕對方或者說奇怪對方的發(fā)現(xiàn)過程,但是這封密信卻是今天傳遞過來的……
于是魯善生當天依舊是復批,抄寫,但是卻在發(fā)往外地的密信中強調了這個本不應該有的狀況——百曉門可是最為講究消息傳遞的名門大派,豈能容許一種奇怪的藥粉未經大量實驗就送進自己門派的食堂呢?
——
第三天,也就是昨天,信使依舊在食堂吃飯,這次他帶來了更加新奇的消息:
“除了食堂,縣城里現(xiàn)在各處都在流行那種能制造出奇怪味道的藥粉,甚至于整個縣城現(xiàn)在都籠罩在那奇怪的味道之下?!?p> 信使說的話由他身上衣服的味道做了證明——這身衣服確實是帶了一股子奇怪的味道,與昨天做出來的飯菜十分相似,但是細細分辨開來……
魯善生留下了信使,他在后廚找了個角落在負責人的面前開啟了密信,但是這次的密信中卻有一個不應該出現(xiàn)的字詞被使用了——這說明,可能是有外人獲取了百曉門的密信傳遞密碼,之前的密信都是在假傳情報,也有可能,是外人截獲了當地百曉門負責人,然后用什么東西逼迫他書寫密信——總之,縣城的那個據點有麻煩了,這事兒果然不簡單!
考慮到麻痹對方,魯善生示意信使今天回去繼續(xù)觀察一番,明天繼續(xù)帶信——這里面的事情肯定是不能讓信使知道的,誰能保證他不會向敵方泄密呢?
在當晚的密信中,魯善生書寫了虛假的密信作為回復,然后將警示危險的飛鴿向四方傳遞——按照江湖的節(jié)奏來說,這已經是極快的反應速度了,大概再等個三五天,來自四面八方的援軍就會喬裝到來,一起去刺探那個縣城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
在今天,魯善生忽然有了一個疑問,關于這個事情,不應該只有信使一人知道才對,理論上縣城之間每天都應該有人在奔走,但是為什么只有信使一人傳遞了這個信息,而沒有少俠們上交的游記中關于此事的記載呢?
他遣人四處詢問有無最近從那個方向縣城過來的人,卻只得到了好幾天沒人從那條直道到達的消息——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不是嗎?
考慮到可能存在的危險,魯善生背負了改造武者開始親自去接應那信使——所謂文武雙全,不外如是,有改造武者和自己的博聞廣記作為底氣,魯善生自覺穩(wěn)如老狗,根本不會出任何問題——起碼在改造武者死的不明不白之前,魯善生是這么感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