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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金印

第40章 孩兒參(1)

點金印 芯蕊葶 2815 2020-03-11 13:48:32

  二人都無意去找客棧入住,趴在桌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覺醒來,在酒樓里找到水缸水盆,各自洗漱了一番,整理妥當(dāng),結(jié)伴走下樓梯,聽到門外傳來低低的說話聲。

  “老板,那兩個小子能除去邪祟嗎?”

  “沒有人從窗口被丟出來,看來真有些本事?!?p>  “里面怎么什么聲音都沒有???”說這句話的是凌云志。

  蕭崇和殷蘢修為高,走路悄無聲息。耳力極強的驅(qū)魔師都聽不到,凌云志是個普通人,更是什么都察覺不到。

  他想確定一下二人是死是活,如果都被邪祟殺了,就把尸身先藏在酒樓里,晚上趁著月黑風(fēng)高,偷偷帶到野外埋了。

  “你們都別說了,我再趴一會兒,好好聽聽?!?p>  蕭崇能想象出猥瑣油膩的凌云志趴在門上偷聽的德行,忽然萌生惡作劇之心,幾步竄過去,迅速撤去門閂,打開大門。

  凌云志猝不及防,一跤摔了進去,趴在地上。

  他身形偏胖,極愛出汗,臉上油膩膩的泛著光。酒樓內(nèi)許久未打掃,灰塵積了厚厚的一層,這一趴,沾的滿臉是灰,全身散架似的疼。

  身后呼啦啦圍上一群人,急慌慌地問道:“老板沒事吧?”

  “老板沒摔疼吧?”

  “老板沒摔著頭吧?”

  凌云志“哎呦”數(shù)聲,狼狽地爬起來,臟兮兮的胖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您二位沒事,果然是高手,那邪祟除去了嗎?”

  蕭崇沒有直接回答,微微笑了一下。

  凌云志誤以為邪祟已除,興奮的酒糟鼻子紅通通的,帶頭歡呼起來,嚎叫道:“太好了太好了,你們好好打掃一下,今天重新開業(yè),去買一串長長的鞭炮,我要祛祛那老東西的晦氣?!?p>  他手下人各自忙碌起來,擦桌子擦椅子擦窗臺,沒有抹布的便拿著笤帚掃地,個個喜氣洋洋心花怒放。

  蕭崇默不作聲,看著他們,不知是不是錯覺,感覺那幾個小伙計和凌云志一樣,笑容中帶著幾分奸詐猥瑣的樣兒。

  蕭崇的雕花小葫蘆忽然劇烈搖晃,紅衣老人急怒的聲音傳出:“你們別想重新開業(yè),你們還想害多少人才甘心?不準開業(yè),聽到了沒有?”

  凌云志以為老人已經(jīng)魂飛魄散,突然聽到他的聲音,登時嚇了一跳,發(fā)現(xiàn)聲音是從葫蘆里傳出來的,對兇煞的懼意化為對驅(qū)魔師辦事不力的怒意,大聲道:“你不是說邪祟已經(jīng)除去了嗎?老東西怎么還在?”

  蕭崇很無辜的樣子,道:“我什么時候說除去了?我已將他收服,你還想怎樣?”

  凌云志剛要破口大罵,忽見殷蘢臉色陰沉沉的,拳頭緊握,指節(jié)發(fā)白。

  這是個不好惹的硬茬,凌云志登時慫了,沒敢破口大罵。

  一肚子火氣憋著實在難受,沖紅衣老人發(fā)作起來:“你個老東西還耀武揚威個什么勁兒,你害的老子半年沒錢賺,當(dāng)心你遭雷劈?!?p>  紅衣老人怒道:“你害人不淺,你才活該遭雷劈?!?p>  蕭崇和殷蘢同時心想,難道凌風(fēng)酒樓是家黑店?

  從常理推測不太可能,黑店一般都在荒僻的山村或小鎮(zhèn),專候長途跋涉的客人,在客人的飯食中下入蒙汗藥,趁其被迷暈之時下手,劫財?shù)暮γ?,手段大同小異?p>  雙花城富庶繁華,天下知名,凌風(fēng)酒樓在繁華的街道繁華的地點,凌云志不太可能在此地開一家黑店。

  不過凡事總有例外,凌云志可能有厲害的靠山罩著,有膽量做壞事,遇到遠方而來的客人,就偷偷下手劫財害命,事后將人偷偷一埋。

  否則何來害人不淺一說?紅衣老人昨夜為何苦口婆心地勸他們趕緊走呢?他當(dāng)初會不會覺得凌風(fēng)酒樓的飯食骯臟,才把鄰居轟出去呢?

  蕭崇肅然道:“凌老板,老人家這話是什么意思,望你好好解釋一下?!?p>  蕭崇眉宇間一團正氣,不笑的時候頗有震懾力。語氣雖不冷冽,但總能令人感到一股寒意。

  凌云志心慌意亂,面色發(fā)青,道:“他胡說八道,這小老頭好沒良心,老的骨頭都快碎了,別的酒樓不愿意聘他,只有我可憐他。供吃供住每月發(fā)薪酬,他倒好,忘恩負義的東西,攪得我不得安生?!?p>  紅衣老人怒道:“你才沒良心,就說你干的那些缺德事,被雷劈死十次也不為過?!?p>  蕭崇道:“老人家,您說他沒良心,是怎么個沒良心,您倒是說清楚啊?!?p>  凌云志的臉變得慘白。

  紅衣老人卻沉默了,半天沒發(fā)一言。

  凌云志的威風(fēng)慢慢恢復(fù),罵道:“他滿口胡謅,你個臭老頭子,我哪里對不起你?給你的薪酬是別家酒樓的三倍,你當(dāng)年無處賺錢吃飯,是不是我收留了你?如果沒有我,你是不是早餓死了?”

  紅衣老人無言以對。

  他廚藝是很有名,可惜年紀太大,沒人愿意聘用一個年邁的廚師。

  發(fā)妻早亡,無兒無女,老人年輕時沒有養(yǎng)家的重擔(dān),賺多少錢就花多少,活得頗為輕松愜意。

  直到白發(fā)橫生,眼睛發(fā)花,隔三差五來場小病,才意識到存錢的重要性,不過為時已晚。

  當(dāng)年一窮二白,愁的要賣房子,是凌云志以超高的薪酬,供吃供住的優(yōu)越條件,給了他一條活路。

  凌云志越發(fā)來勁兒,悲悲切切地道:“我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不劫財不放火不坑蒙拐騙,我辛辛苦苦地賺錢,招誰惹誰了?”

  殷蘢心里一動,忽然笑道:“凌老板,不劫財不放火不坑蒙拐騙,是吧?”

  凌云志道:“當(dāng)然?!?p>  殷蘢道:“你不這樣不那樣,為何沒有‘不害命’三個字?”

  凌云志全身一抖,啞巴了半天,道:“我漏掉了,我害誰了?我明白了,你們以為我開了一家黑店,天地良心,凌風(fēng)酒樓建在最繁華的街道上,我怎么可能開黑店?我上有老下有小,怎么敢做這種掉腦袋的事?”

  紅衣老人似有難言之隱,始終不肯言明真相,蕭崇一時拿凌云志沒辦法,道:“在下奉勸一句,凌老板暫時不要重新開業(yè)的好,待此事徹底了結(jié)再說?!?p>  凌云志天天想著賺錢都快想瘋了,急道:“你們什么意思?我家里的老人孩子可都等著錢用,我不重新開業(yè),你給我銀子養(yǎng)家嗎?”

  殷蘢故意陰森森地嚇唬他:“你可以不聽話,我們把老人放出來,你自己解決麻煩?!?p>  對銀子的期待終于戰(zhàn)勝了對殷蘢的懼意,凌云志歇斯底里地怒吼:“你們是驅(qū)魔師,膽敢放出兇煞害人?你們是哪一家的?我找你們師長告狀去?!?p>  蕭崇和殷蘢都沒理會他,一起哼了一聲,大步離去。

  凌云志沖到門口,跳著腳大罵:“喪良心啦沒天理啦,你們是驅(qū)魔師,反過來驅(qū)人嗎?爺爺招你們?nèi)悄銈兞??兩個小混蛋給老子回來!”

  殷蘢拿著劍鞘要返回去揍他,蕭崇看到不少人朝這邊指指點點,趕緊攔著她,勸道:“這種人多了,計較不過來的,就當(dāng)沒聽見?!?p>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把殷蘢拽走了。

  不遠處的早市頗為熱鬧,熱騰騰的包子饅頭麻花都是剛剛出鍋的,香氣騰騰,撲鼻而來。

  各種小攤販沐浴在清晨的陽光中,精神抖擻,吆喝聲此起彼伏。

  “紅棗大饅頭,又香又甜啦!”

  “糖炒栗子,不好吃不要錢啦!”

  “熱乎乎的豆腐腦,鮮嫩爽滑啦!”

  “賣菜啦賣菜啦,童叟無欺價格公道啦!”

  二人轉(zhuǎn)了一圈,選中一家小食攤,要了兩碗豆腐腦一斤油餅,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殷蘢的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看著蕭崇腮幫子鼓鼓的樣子,笑道:“真沒想到,你不挑食哎?!?p>  蕭崇大口地喝著豆腐腦,道:“怎么,看我像個挑挑揀揀的人?”

  殷蘢道:“你是蕭家最受寵愛的小少爺,吃的都是山珍海味,一般的東西當(dāng)然吃不下去?!?p>  蕭崇道:“你直接說我是被慣壞的少爺唄?!?p>  殷蘢就是這個意思,心思被揭穿,呵呵笑了兩聲。打開調(diào)料罐看了看,故作惋惜地道:“怎么沒有芥末油?”

  蕭崇道:“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p>  不遠處有個菜攤,攤主是個高頭壯漢,抱著一袋子土豆,突然罵道:“他還沒死啊,缺了八輩子德的東西?!?p>  蕭崇和殷蘢順著他目光望去,正好看到凌云志在臺階上跳腳痛罵去買鞭炮的小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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