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夕陽西下。
“這號角聲是什么意思?”天上的雪不解地問。
“圣天門的警示,”若男遙望陡坡上的十二女子,“我們已經(jīng)到了圣天門的地界?!?p> 她憂愁起來,毫無血色的臉頰更顯蒼白。
“似水,”南天看著若男,“我們到家了。”
若男淺笑,似自嘲,“這里還是我的家嗎?”
“當(dāng)然,”南天肯定地說。
就在這時陡坡背后揚(yáng)起了一陣灰塵,少頃,陡坡上絡(luò)繹不絕地走出一道長長的人馬。馬上的人身穿盔甲,頭戴頭盔,腰掛長劍。他們行駛在沙漠上,隨和極了,就像狗背上生出了跳蚤。
“護(hù)城衛(wèi)隊(duì),”若男喃喃道。
“看樣子不像是簡單的小癟三,”天上的雪說,“你們確定他們不會將矛頭指向我們嗎?”
“他們果然看出了竹葉山莊的身份,”若男咳了咳,而后扭頭看了看身后的王羽等人。
“這么說,我們是安全的?!?p> 南天輕蔑地瞥了一眼天上的雪,“我們?nèi)齻€還不入護(hù)城衛(wèi)隊(duì)的眼。”
片刻間,護(hù)城衛(wèi)隊(duì)已將那兩波人圍了個圈。
為首的衛(wèi)隊(duì)長臉上一條明目的刀疤給他增添了些許猙獰,刀疤從右眼劃過,一只眼睛近乎瞎了。兩腮長滿濃密的胡須,是個不折不扣的虬髯大漢。
虬髯大漢高聲道,“爾等可知此乃我圣天門地界,若不想喂我大漠的蜥蜴,速速離去?!?p> 王羽拱手道,“冒犯之處還請見諒,”他指了指若男等三人,“這三位將我竹葉山莊攪得雞犬不寧,我必須要帶走?!?p> 虬髯大漢瞅了一眼若男,“她是我圣天門的叛徒,我圣天門自會裁決,而南天本就是我圣天門的人,即便他在外頭闖下了彌天大禍,他依舊是我圣天門的人。至于他——”虬髯大漢瞥了一眼天上的雪。
“他是我的朋友,”南天道。
“情況已經(jīng)很明了了,遠(yuǎn)方來的朋友請回吧。”
王羽咧嘴輕笑,“如此說來,圣天門是不打算交人了。”
“你有兩個選擇,要么你們自行離去,要么把命留在沙漠。”
王羽沉默了片刻,而后調(diào)轉(zhuǎn)馬頭。護(hù)城衛(wèi)隊(duì)讓出一條道,王羽等人揚(yáng)塵而去。
虬髯大漢臉上的笑意倏地消失,厲色道,“拿下。”
只見六個壯漢板著臉上前,將若男等三人拽下馬鞍、五花大綁。
“司空天,”南天兩腳踢翻兩個壯漢,回頭怒視著虬髯大漢,“你敢綁我?”
“別總拿圣使的名頭招搖,在我這里沒用。帶走。”
***
鬼域,圣天門,大牢。
西域玄鐵鑄造的鐵籠子堅(jiān)固無比,天上的雪躺在其中只覺涼颼颼的。四周是天然的石壁,鐵籠下是一個水潭,水潭冒出白煙,不過那可不是溫泉,而是奇冷無比的冰泉。
離他不到十米的地方還掛著一個一模一樣的鐵籠子,里頭當(dāng)然也囚禁著一個人——宇文若男。
若男看著天上的雪。
天上的雪看著若男。
過了一會兒,若男開口道,“這是圣天門的地牢,牢靠得很,一般的人若是進(jìn)來了別想再出去。”
天上的雪不言語,臉上浮起了笑意,像初升的太陽般溫暖。
“你真是個怪人,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至少我腐爛的時候還有佳人作陪,夫復(fù)何求呢?”
若年輕咳了咳,蒼白的臉頰上乏出一絲紅暈。
“你不該救我的,你身體本就不好,現(xiàn)在更糟了?!?p> “你是古道的弟子,就憑這點(diǎn),我非救你不可。”
“我早該想到的——”
“想到什么?”
“你是我?guī)煾档呐畠骸!?p> “為什么這么說?”
“因?yàn)槟闩c畫像上的女子很像。”
“什么畫像?”
“師傅愛不釋手的畫像——畫像上的女子與你有八分相似?!?p> 沉默良久。
“你說圣天門會如何裁決我們?”
“按照圣天門的門規(guī),”若男倚靠在鐵籠上,沒有看天上的雪,“叛徒是要五馬分尸的?!?p> “也不算太殘忍?!?p> 若男笑了,“至于你——你與圣天門毫無瓜葛,我想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把你放了。”
“你千里迢迢把我?guī)У绞ヌ扉T就是為了犧牲自己來保全我?”
“你把我想得太偉大了?!?p> “或許有個辦法能保住你我的性命?!?p> “什么辦法?”
“你忘了我是古道的弟子?!?p> “你是說《劍二十四》?”
天上的雪點(diǎn)點(diǎn)頭。
“可是劍譜已經(jīng)不在你手中了?!?p> “為了以防萬一,很早之前我就有了準(zhǔn)備。”
“你騰抄了一份?”
寒山樓輕笑,“我騰抄了七份,分別藏在七個不同的地方?!?p> 若男點(diǎn)點(diǎn)頭,“換了我我也會這么做。”
***
一個白衣女子走進(jìn)來。
單眼皮的原因顯得眼睛很小,不過這一點(diǎn)兒也不妨礙她的美。白絲面紗中隱隱透出她小巧的嘴唇和高凸的鼻梁。細(xì)小的腰、豐滿的胸脯無不透著誘人的美。腰間掛著的玄鐵劍顯得與她格格不入。
誰能想象如此美麗的女人殺人的景象。
可她偏偏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瞧瞧,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圈又回到了起點(diǎn),可惜你再也不是尊貴的似水鬼使了?!?p> “總使大人,”若男咳了咳,“我要見宗主。”
“哼哼......我沒聽錯吧?你要見宗主,你告訴我你憑什么?是以你叛徒的身份,還是曾經(jīng)的似水鬼使的身份?”
“你知道他是誰嗎?”若男瞥了一眼天上的雪。
“聽說他是古道的唯一傳入?!?p> “沒錯?!?p> “我明白了,鬼使不愧是鬼使,算盤依舊打得精明?!?p> “你沒有拒絕的理由?!?p> “我若拒絕呢?”
“那你豈非與我一樣,成了徹頭徹尾的叛徒?!?p> “閉嘴。”北斗總使平靜下來,“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總使大人,理智點(diǎn)吧,相信宗主還未賦予你殺生大權(quán)吧!”
***
圣天門,議事大殿。
宗主南飛雁端坐在精雕的橡木椅上,一襲紅袍襯出她的高貴與雅典。她已經(jīng)四十多歲了,可看起來卻像二十歲的少女。胭脂水粉的確起了不小的作用,她的臉很白、嘴唇很紅、眉睫很黑。
她很懂得保養(yǎng)自己,太陽毒辣的時候她是寧死也不要出門的。她的飲食很有規(guī)律,即便遇到很大的麻煩,只要到了用餐時間,她便用餐。她愛喝酒,但她喝酒有度,她若說只喝一杯那便就是一杯了,誰也逼迫不了。
大殿里坐著三個人——如花神使、南天圣使、北斗總使、圣天門四使獨(dú)缺似水鬼使。
“南天,”南飛雁靠在橡木椅上,沒有睜眼,“這幾日你都干些什么?”
“屬下知罪,請宗主處罰。”南天起身站在大殿中央恭敬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