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門弟子稟報,堂主陸陵正在閑云壇中作陪掌門。鐵由輕功身法施展,在山道之中掠過,向山門主殿后的閑云壇飛去。今日游云門各堂進(jìn)山門之人,鐵由已謄抄造冊,記錄在案,正欲呈獻(xiàn)陸陵,上報回稟。
他身后背著一把巨刀,輕功身法掠過,足尖輕點,落在閑云壇中,收了輕功身法。鐵由四目張望,只見眾堂主齊聚閑云壇中,掌門唐少橙正與旁邊的姑娘談笑風(fēng)生,甚是歡欣。鐵由側(cè)目,見陸陵正站立在掌門身旁。他腳步匆匆,徑直向陸陵而來。
及至陸陵跟前,鐵由躬身,向唐少橙與陸陵同時行禮,“弟子三守堂鐵由,拜見掌門、堂主?!?p> 唐少橙點頭,繼續(xù)與身旁的姑娘說著話。陸陵輕聲回道:“起身吧。”
鐵由收了禮節(jié),自懷中掏出名冊,呈上給陸陵,“堂主,游云門今日入山的各堂堂主、弟子,我已造冊登錄。還請?zhí)弥鬟^目?!?p> 陸陵點頭,自鐵由手中接過印花名冊,打開細(xì)看。
鐵由見狀,在旁低聲回稟內(nèi)情,“堂主,今日進(jìn)山門者,共計四百一十四人。其中二十四堂中,已有二十堂堂主入山門,尚有四堂堂主,未曾抵達(dá)。這四堂,分別為云川堂口、朝歌堂口、潛星堂口,還有響草堂口?!?p> 唐少橙在旁,聽得鐵由回稟,一時來了興致,問道:“鐵由,你方才說什么?你是說云川堂口的人馬,尚未抵達(dá)山門?”
鐵由聽罷,應(yīng)聲道:“啟稟掌門,正是。”
唐少橙聽罷一笑,“那你看看我身旁這人是誰?”
說罷,那人自唐少橙身旁探出身子,看向鐵由,一時竊笑,“鐵大哥,你好生忘性,遠(yuǎn)遠(yuǎn)地我便知是你,你這就認(rèn)不出我了?”那人言語輕快,滿是歡喜。
鐵由定睛一看,只見眼前這人一身粉衣,個子瘦小,眉間靈動。她腳穿馬靴,長發(fā)盤起,梳成發(fā)髻。見得這人,鐵由思索再三,腦海中總算有了幾分印象,“袁雨歡?”
“鐵大哥好記性,總算沒忘了我?!痹隁g歡喜應(yīng)答。
確認(rèn)是她,鐵由更是訝異。這袁雨歡本是三守堂三十六名守門人之一,卻在數(shù)年前請命,離了三守堂,去往碧柏堂歷練。之后,她因在碧柏堂中身先士卒,立了不小功績,又奉命前往林青堂中,協(xié)助堂主葉盞月掌管堂中之事。在那之后,鐵由在山門之中,便是少有聽到她的消息。今日在山門之中,得遇于她,鐵由自是驚訝,許多不解。
“你怎來了山門?”鐵由低聲問道。
袁雨歡輕快道:“鐵大哥,我奉掌門之命,現(xiàn)已暫調(diào)云川堂中,協(xié)助堂中弟子重建云川堂口。此次山門壽宴,堂中弟兄推辭,坦言山門圣地,不敢輕易赴了這壽宴。眾弟兄知我昔年曾在山門之中駐留,這便推舉我來山門赴宴。”
唐少橙聽罷,覺著有些意思,感嘆道:“這些家伙,不過是個壽宴,何至于此?”她看著袁雨歡,追問道:“云川堂原李仟的部下,還剩多少?”
“已是不多,不過十余人罷。這些弟子,能活下來的都是堂中長者。他們被東川王府追殺迫害,幸得李堂主考慮周全,將眾人藏在堂中的暗室之中,這才得以茍活?!痹暾劶按耸拢闹懈袊@,替云川堂滿堂弟兄身死東川王府之手,感到惋惜。
“都過去了,那殺我堂中弟兄的元兇,已是梟首,首級掛在堂口大門處七日七夜,告慰逝者英靈。欠我游云門的債,縱是舉一門之力,也要討還。這些日子,云川堂中諸事繁雜,倒是勞你費心。原本該是讓你繼續(xù)待在林青堂中。但重建云川堂口,各堂之中著實沒有合適人選,這才調(diào)你前往。而今云川堂口得以延續(xù),死而復(fù)生,也是虧了你四下奔走?!碧粕俪葘υ隁g說道,滿是感激之情。
“掌門說哪里話,這都是我作為游云門人該做的。昔年陸堂主恩準(zhǔn)我離了山門,在碧柏、林青堂中歷練。弟子由是感激。我生性懶散,受不得山門拘謹(jǐn),亦貪戀山門外諸多自在瀟灑。云川堂既為我游云門堂口,能略盡綿薄之力,重現(xiàn)昔日榮光,弟子自是甘愿?!痹隁g說道。
說話間,閑云壇外有一陣異動。陸陵警覺,看向遠(yuǎn)處,只見不遠(yuǎn)處有三名劍客飛身而來。這三人,一人紅衣,一人白衣,一人黑衣,三人皆是蒙面,身后都背著一把寶劍。三人悄無聲息,收了功法,在陸陵與唐少橙跟前落下,而后伏跪于地,甚是恭敬,卻是不言不語。
鐵由不由得緊張,誤以為這三人是行刺之人,一時將身后的大刀抽出,便是要上前與這三人決戰(zhàn)。
三人開腔,以腹語說道,“朝歌堂堂主葉君問”,“潛星堂堂主柳不言”,“響草堂堂主沈七臨”。三人同聲:“拜見掌門?!?p> 見得來人,唐少橙點頭,示意三人起身。三人見狀,候立一旁。唐少橙看向鐵由,笑道:“鐵由,你說這閑游三堂未入游云,可是屬實?”
聽得此言,鐵由一時驚慌,伏跪于地,“掌門息怒,是弟子疏忽。方才失言了?!?p> “起來罷,我也無意怪你。這閑游三堂,自是神秘。他們隱遁身形,數(shù)日前便是化作商販,挑著擔(dān)子入了游云山門。你未曾覺察,也在情理之中。不必自責(zé),下去給他三人安排客房吧。招待地周到些?!碧粕俪染従徴f道。
“掌門寬厚,弟子惶恐。屬下這便領(lǐng)命,予三位堂主安排?!辫F由起身,躬身下去,替這三堂堂主安排客房。
游云二十四堂,一日之間,全部抵達(dá)。二十四堂齊聚,也是山門盛況。山門的鐘樓,再次響起鐘聲。鐺鐺鐺的響聲,飄在夜空,記錄此間盛事。
唐少橙牽著袁雨歡的左手,腳步邁開,來到眾人跟前,看向壇中各位堂主,高聲道:“今日游云二十四堂齊聚閑云壇,諸位舟車勞頓,也是辛勞?!?p> 眾堂主聽罷,躬身行禮,齊聲說道:“只是些許路途,未敢言是辛勞?!?p> “今夜,眾堂主既是還歸山門,我便趁此機(jī)會,與你們作一交代?!碧粕俪雀呗暎曧憘魇幷麄€閑云壇。
眾人聽罷,一時緘默,靜靜聆聽掌門教誨。
唐少橙環(huán)顧眾人,“我游云一門,從不涉朝堂,奈何東川王府欺人太甚,舉兵馬與神箭閣叛徒,進(jìn)犯我云川,屠戮我堂眾,殺我堂口近五百余人。此等羞辱,如何能忍?大丈夫行走于天地,斷不能予這朝堂蠻夷作休。這,是我游云門之態(tài)。望諸位領(lǐng)會?!?p> “掌門之言,我等謹(jǐn)記于心。”眾堂眾躬身回道。
“山門之辱,幸得三守堂陸堂主與諸位相助,已然還報。收復(fù)堂口,誅殺元兇,梟首高掛。這才對得起我云川堂死去的弟兄。我唐少橙,在此拜謝諸位?!闭f罷,唐少橙躬身,向場上諸位行禮。
“掌門言重,自是我等該做之事?!北娙她R齊應(yīng)聲。
唐少橙停了停,繼續(xù)說道:“云川堂口覆滅,已成定局。堂中盛況,一朝毀矣。今夜,我游云門亦要與過往做個了斷。云川堂口傳承百年,歷代堂主,奮勇當(dāng)先,可歌可泣。堂主李仟,寧死不屈,自刎堂中,也是可敬。然風(fēng)雨已過,堂口興盛,往日屈辱也該隨風(fēng)。這游云門中,今日起便不再有云川堂。云川堂,便換名月湖堂罷。云川更迭,月湖新立,愿這新立之堂,再現(xiàn)堂中往日繁盛。至于月湖堂的堂主之位,我身旁的袁雨歡,自可勝任?!?p> 眾人聽罷,或是訝異,或是歡喜,或是不解,或是吃驚……但不管何種猜想,掌門已是下了號令。
陸陵早知今日之事,也早早作了準(zhǔn)備。唐少橙話畢,他便上前,自懷中掏出了那一枚屬于云川堂的飛花令,遞交給唐少橙。唐少橙接過,將這象征堂主身份的飛花令,慎重別在袁雨歡的腰間。
袁雨歡呆愣,掌門之舉,也是出乎意料。她張大嘴巴,吃驚地看著掌門,還未反應(yīng)過來。這堂主之位,何其厚沉,怎就交給了自己?袁雨歡滿心不解。
壇中眾人見狀,知掌門心意已決,只得遵從,他們齊齊跪下,應(yīng)聲道:“我等謹(jǐn)遵掌門之命。恭賀袁堂主入住月湖,承襲堂主之位。”
唐少橙眼睛自眾人身上掃過,再次發(fā)聲:“爾等聽著,游云山門無懦夫,世間行走莫畏縮。我游云門絕不是怕事之輩。爾等江湖行走,只管管好門中之事,多作有利百姓之舉。若是有人進(jìn)犯,無須回稟,只管將他們打發(fā)便是。若是遇有難處,亦有我整個山門替爾等撐腰?!?p> 眾人聽罷,高聲應(yīng)答,“掌門之意,我等知悉。”
“都回去罷。明日山門設(shè)宴,眾弟兄只管把酒言歡,不醉不歸?!碧粕俪日f道。
眾口合一,“我等先行拜謝掌門?!闭f罷,眾人散去,各自回房。
云生草
雨歡,雨歡,雨歡……月湖,抹茶湖,哦!記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