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年前
歷經(jīng)過萬年前的仙魔之戰(zhàn),人界百廢待興,世家大族求仙問道者甚多,平民依舊過著擔驚受怕的日子。
馮嬙是錦和村里最漂亮的女娃,大家公認的,她出生在一個落魄秀才的家里,爹是數(shù)次科舉都不中,最終放棄科舉,在鄉(xiāng)里辦了私塾過活。娘是村子里目不識丁的鄉(xiāng)下女人,好在性情溫順,和爹相處的日子相敬如賓,琴瑟和鳴。
村民們待他們一家都很親切,馮嬙年方十六那一年,出落得愈發(fā)水靈,方圓十里的人都想著為自家的小子提親,馮母心疼女兒,只想著要多留兩年,便一律推辭了。
馮嬙每日除了幫父親準備書具,上午念一會兒馮父留下的課業(yè),馮父對女兒也很愛重,并不以為女子無才便是德,所以常常讓她讀一些書。
馮嬙最歡樂的時間便是午間,她可以同女伴去林間采果子,采蘑菇,還能去溪水邊漿洗,只是她身邊的女伴也越來越少,她們大多都早早嫁人,過起了相夫教子的生活。
馮嬙并不曾心儀誰家兒郎,對這些個情愛之事也是懵懂無知,只是每日無憂無慮的玩耍。
直到那一日,晨間的雨水便淅淅瀝瀝,馮嬙在屋里溫了會兒書,就幫著馮母收拾碗筷,果然,收拾完雨就停了,她興沖沖的拿起提籃就到隔壁柵欄外,將馮母“早些回來”的囑咐拋在腦后。她輕輕喚“阿英”,阿英的娘走出來道:“喲,嬙兒又來喚我們阿英去林子里耍了?我們阿英今日著風了,在塌上呢,你看要不明天再來叫她?”馮嬙有些失落的問道:“劉大娘,那您讓阿英好好休息,待會兒回來,嬙兒給阿英分點兒蘑菇做湯羹喝,自然好的快些?!闭f完就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劉大娘看著馮嬙離去的背影,笑盈盈的轉(zhuǎn)身進了屋里。
少女白皙的手臂微微外露,踏著輕盈的步子,哼著小調(diào)行走在林間小道上,她左看看,右瞧瞧,籃子就裝得滿滿的了,她提起籃子往回走,卻發(fā)現(xiàn)在最近的一顆樹上,坐著一個黑衣服的人,那人的目光鎖住了她,她頓時有些羞惱,在這兒坐這么久也不出聲,看這裝束也不是村子里的人,一定不是個好人。
馮嬙拔腿就走,誰知那男子跳下樹來,落在她身前,不到一拳的距離,讓馮嬙害怕的后退了兩步,那男子眉眼凜冽,鼻子硬挺,嘴唇輕薄,臉龐冷硬,馮嬙沒有見過這么好看的人,還是多打量了一眼。
那男子伸手勾起馮嬙的下巴,冷哼兩聲:“本殿還未玩過人族女子,你倒是有幾分姿色,那臭婆娘日日管著我,我偏不順她的意,哼?!?p> 馮嬙雖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從那幾個輕佻的用詞和行為,都感到了危險,臉色漸漸蒼白,轉(zhuǎn)身就朝著林子里面跑了,有一個身影落下,向他行禮:“二殿下,屬下去捉那女子。”那男子皺眉,揮一揮手:“別掃了本殿的雅興?!闭f著,便徑自向林子里面走了進去。
馮嬙正瑟瑟發(fā)抖的躲在一棵大樹后面,那個男子早已在她身后不耐的伸手,馮嬙轉(zhuǎn)頭拋出蘑菇和籃子,想要躲避,終究不及他的氣力,被鉗制著摔倒在地上……
春日的響雷,著實有些駭人,馮母在屋里擔心的望著樹林子的方向,手中的銀針卻因為她的心不在焉刺進了手指頭,血珠涌了出來,馮母心中的不安愈發(fā)強烈,干脆走到了門口去張望。馮母坐立難安,想要自己出去找嬙兒,沒走出兩步,就見到一個一瘸一拐從林子那邊走過來的身影,那身影走的極慢,慢的馮母不自覺的迎上去,見是自家閨女,她有些惱怒的怨怪:“你這個死丫頭,怎么去玩那么久,夜里林子外頭不安生,你怎么玩性這么大?以后別想去了?!?p> 馮嬙迷茫的眼睛,轉(zhuǎn)過頭看著自己的母親,看了許久,仿佛才有了焦距,她臉色蒼白,下巴上還有幾許泥土。馮母這才察覺了馮嬙的不對勁,她把女兒扶回了屋里,伸手拍拍女兒道:“嬙兒,這是怎么了?”馮嬙愣了好一會兒,答道:“我……摔了……摔地上了,腳也崴了,很疼?!?p> 馮母看著她魂不守舍的模樣,又看到她散亂的衣襟,背上的泥土以及白皙的皮膚上青紫的淤傷,頓時腦子轟的一下,一片空白,她捂住嘴,不讓自己的哭聲溢出來,她慌亂的輕拍女兒的背,可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她顫抖著聲音問道:“嬙兒……嬙兒是不是……在林子里……被欺負了?”
馮嬙驚恐的轉(zhuǎn)過頭,瘋狂的搖頭否認:“沒有,娘,嬙兒沒有,娘沒有,嬙兒真的沒有。”
馮母擁住了自己的獨女,眼淚止不住的落下來,剛才還情緒激動的馮嬙,在母親的懷里也忍不住紅了眼睛,淚水簌簌的落在馮母的粗布衣裳上面。
馮家從那一日開始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里,馮父垂頭喪氣,馮母抱著呆滯的女兒,馮嬙敏感的感知到自己好像做錯了什么事,聽從了父母的囑咐不再出去亂跑,錦和村里各種各樣的流言像巨石壓在這個搖搖欲墜的瓦泥屋之上,往日和善親近的村民不惜以最大的惡意來詆毀這家善良的人,只因為那日馮嬙失魂落魄回家的模樣被不少人目睹了。
就連馮父的私塾,孩子也越來越少,旁人都認為教出這樣女兒的父親,教不好他們家的孩子,馮父索性關(guān)了私塾,只在自家田地里務農(nóng)。馮嬙看著馮父一日比一日陀得更深的背,心里痛苦又迷惘,可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就這樣,一年的時光被他們苦苦撐過去,馮父本就是手無縛雞的秀才,在地里除雜草時倒在田間,村民哪怕有看見的也都沒管,等到馮母找過來,馮父已經(jīng)渾身冰涼了。
馮母與馮嬙含淚為馮父舉行葬禮,愿意來吊唁的寥寥數(shù)幾,還有不少二流子來家里搗亂。馮母與馮嬙整日做些針線活賣到縣城的繡莊里度日,田里也是馮母在管。
馮嬙也漸漸恢復了正常生活,每日在家里燒菜,等待母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