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軾語

第六十四章 丁憂在家

軾語 硯曦瑤 2023 2020-05-02 23:29:47

  一個多月后。

  蘇洵等人一路快馬加鞭趕往眉山,硬將原本兩個月的行程壓縮到了一個多月。

  三人剛一走進(jìn)蘇宅大門,瞠目結(jié)舌地望著眼前的破敗景象,宅內(nèi)房倒屋塌、籬笆破漏,如逃亡人家。

  平時家里都是程夫人在打理,只有十幾歲的王弗和史萱苒根本沒有打理過這么大的家業(yè),程夫人的突然離世,家中又無男子,讓兩人一時間亂了陣腳,惶惶終日,只盼蘇軾、蘇轍早日回來。

  任彩蓮陪伴程夫人幾十年,對于她的溘然長逝更是無法接受,終日精神萎靡,倚著棺槨哭泣。

  蘇洵、蘇軾、蘇轍來到靈堂見堂內(nèi)的王弗、史萱苒、任彩蓮一身素衣正在發(fā)呆。三人在程夫人離世后,經(jīng)常守著她的棺槨發(fā)呆,一見蘇軾、蘇轍回來了,王弗、史萱苒紛紛起身沖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各自的夫君。

  蘇軾摟著精神萎靡、身材消瘦的王弗,心疼道:“小弗,你受苦了!”

  王弗看著一年未見的蘇軾,眼淚奪眶而出,在其懷中抽泣著。史萱苒亦然。

  蘇軾、蘇轍在棺槨前跪倒,掩面哭泣。

  蘇洵年老體衰,一路顛簸讓他帶病而歸。他顫顫巍巍地走到棺槨前,撫摸著冰冷的棺蓋,哭泣道:“子瞻、子由進(jìn)士及第了!你怎么能走得這么急,連兒子們高中的喜訊都來不及聽到!那日我們?nèi)松鲁霭l(fā)遲了,竟不曾與你多說半句,如今天人永隔……你答應(yīng)過我這輩子心系彼此、白首不離,你怎么可以先我而去!”

  靈堂之上哭泣聲此起彼伏,余音繞梁,終日不絕……

  一年后。

  嘉佑三年。

  六月。

  汴京。

  文彥博被人彈劾讓李參走后門升遷,后經(jīng)查實此事不實,但文彥博還是要求卸任宰相一職。

  宋仁宗雖不同意,但對方多次上書請辭,最終只得同意。

  文彥博罷相后,次相富弼為首相,樞密使韓琦為次相。同時,張昇升任樞密副使,張昇原本的御史中丞由開封府府尹包拯接任,歐陽修則接任開封府府尹一職。

  身兼數(shù)職的歐陽修對此次調(diào)動深感疲憊,但無奈君恩浩蕩,只得接受。

  前任府尹包拯任職僅一年,將開封府一應(yīng)事務(wù)治理得井井有條,加上他以威嚴(yán)為治,名震京師,上至權(quán)貴、下到婦孺人人憚而遠(yuǎn)之。

  有了前任的卓越功績對比,歐陽修自然而然又成了輿論注視的焦點。歐陽修沒有延續(xù)包拯鐵面無私的做事風(fēng)格,做事一般遵循人情世故,但是原則性的案件依舊鐵面無私。

  這天,一位好友造訪,兩人在屋內(nèi)寒暄一陣,突然聊到最近歐陽修的公務(wù)。那人對歐陽修道:“前政威名震動都下,真得古京兆尹之風(fēng)采。您如今沒有任何動人的舉動,為何?”

  歐陽修笑道:“人的才能、性情各有短長,豈能為了遵循舊俗、求取名譽(yù),而舍棄自己的長處,勉強(qiáng)做自己不擅長的事。但凡我能盡力做的就做,不能做的就算了。”

  那人嘆了口氣,換下一換題,不再附議。

  不過最令歐陽修頭疼的是開封府經(jīng)常接到近戚寵貴犯法的案件,這些人一犯法便向宋仁宗求情,宋仁宗仁慈,經(jīng)常降旨免罪,弄得歐陽修左右為難。圣旨降得多了,歐陽修終于忍無可忍,向宋仁宗上書要求不要徇私。

  雖然和包拯的做事風(fēng)格不一致,但歐陽修依然將開封府治理的井井有條。白天開封府事務(wù)繁雜,修撰《唐書》的工作也不能耽誤。無奈之下,他只得晚上秉燭修書,日復(fù)一日高強(qiáng)度的工作,讓年過五旬的他兩鬢斑白、雙目昏暗,眼疾愈發(fā)嚴(yán)重。

  眉州眉山。

  蘇軾已在家守喪一年,漸漸從喪母的悲痛中恢復(fù)過來,平時大多數(shù)時間和王弗在書房看書,很少外出。

  一日,王弗收到叔父王介從青神捎來的信,信上表示十一歲的堂妹王二十七娘準(zhǔn)備來眉山找她小住幾日。蘇軾特命人收拾出來一間廂房招待王二十七娘。

  自從程夫人去世后,王弗便沒有回過青神,更無緣得見家中姐妹,一晃竟一年有余。

  兩日后。

  王二十七娘在貼身丫鬟小暖的陪同下來到蘇家,剛一進(jìn)門沒走幾步,聞訊趕來的王弗匆匆迎上前去,拉住妹妹的手,開心道:“一年多沒見,妹妹又長高了。”

  “姐姐消瘦了好多,平時要好好吃飯啊。”王二十七娘說完看了眼王弗身邊的蘇軾,噘嘴道,“姐夫虐待姐姐!”

  蘇軾一愣,隨即笑道:“小姨子許久不見,第一句話就是興師問罪呀?!碧K軾只見過王二十七娘三次,第一次是他迎娶王弗之前在王弗家遇見過,第二次是成婚當(dāng)日,第三次是兩年前準(zhǔn)備赴京趕考的前一個月,蘇軾帶著王弗到青神,向岳丈王方稟明次月要赴京之事,碰巧遇到了王弗的叔父王介以及堂妹王二十七娘。

  王二十七娘看著蘇軾,臉頰微紅,吐了個舌頭,躲到王弗身后,探出頭來:“本來就是,你看姐姐瘦的!”

  王弗急忙解釋道:“是因為最近天氣炎熱,我有些食欲不振,軾哥哥經(jīng)常勸我,怎奈我就是吃不下!”

  王二十七娘理直氣壯地說道:“那不會換點有食欲的飯食?把你餓瘦了就是他的錯?!?p>  蘇軾語氣詼諧地笑道:“是是是,我的錯,我讓夫人受苦了,該罰。”

  王二十七娘道:“罰什么?”

  王弗笑道:“他就這么一說,你還真敢接話呀?!?p>  “大丈夫言出必行,既然姐夫說了該罰,那肯定要罰呀!對吧,姐夫?”王二十七娘仰頭看著身材高挑卻有些消瘦的蘇軾。

  蘇軾笑道:“罰,一定罰。那小姨子說罰什么?”

  王二十七娘思索片刻,道:“我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來,反正也要住上幾日,這個罰先記著,等我想出來再說?!?p>  蘇軾笑道:“好?!?p>  王弗一臉無無奈地看著妹妹:“你呀,這一年不見,皮了不少。”

  王二十七娘對王弗吐了個舌頭,隨即偷偷看了眼和她們并肩而行的蘇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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