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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之國境

第三章 線索

惡之國境 小白狼的尾巴 9487 2020-02-04 23:10:14

  我覺得,就算像我這樣的一個普通人,依舊在這個完全“異樣”的世界里面顯得是那樣的格格不入,在舉手投足之間都會揭示出我那無處可藏的尷尬。

  小垣把我安置在了一個叫“crazy baster”的酒店,是的,不用多問,這個酒店也是免費的,我可以在這里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一個在我看來就是不那么“完美”,但是依舊很完美的地方。多的不說,我的衣食住行都沒有什么大的問題,除非是在和別人溝通的時候,我會顯得很不自然,畢竟,要按著相反的方式來進行,我實在是沒有那么多的精力來變更我原有的待人接物的方式。

  就這樣一天天,我便很快陷入了一種莫名的自責感中,不用工作,不用上班,對于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的貢獻和幫助,這樣的感受長期積累下去,我會變得十分的頹廢和憂郁,畢竟,在另一個世界里面,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做一個有用的人,現在,猶如半個廢物一般。

  有時候,我會偶爾出去溜達溜達,在避免和人交流的方式下去了解這個世界,并且一定要注意不要隨便和別人交談,以免泄露出我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的事實。結果便是,這是一個十分枯燥的偽裝過程,看著所有的人在街上所進行的惡之國特有的社會交往:滿地的被人打倒的人,哀嚎著,卻并不打算求別人幫助。我明白,他們的內心一定很感激那個打他的人,說白了,他們很享受這個過程。

  很快,隨著我對這個世界的了解,我對于這種可怕的情況逐漸開始適應了,雖然說我在內心深處依舊對于這種變態(tài)的社會依舊有著一定的抗拒,但是時間一長,思維發(fā)散開來,便不再關注這一點了。我也不想去深究為什么這些被打的人會感到開心,以免挖掘出更為恐怖和變態(tài)的精神世界,對我那從小到大都接受著正常世界熏陶的“正常人”的“幼小”心靈產生某種不可言喻的傷害。

  現在,我就象是一個巡游者一般,在這個世界的這個城市的某個角落不停地“巡游”著,期望能找到某些能夠回到正常世界的線索,但是另一方面,我對遠處那個巨大的樹有著不可壓制的好奇心,希望,或者說是迫切想要知道這棵樹到底在這個世界起到什么樣的作用。

  我去了圖書館,沒錯,像這種野蠻的世界竟然會有圖書館,并且令人困惑的是,圖書館里面竟然有不少人在埋頭讀書,在他們的表情之中,我看出的竟然是對于知識的渴求,以及一種匪夷所思的專注。

  這家圖書館看上去挺大的,在市中心的位置,我進去的時候,圖書管理員自然很不客氣地惡狠狠地盯了我了一眼,我也向他彬彬有禮地回應了同樣的眼神,便上了圖書館的二樓,在那兒有一排排的書架整齊地羅列在一起,但我來這兒的目的是因為二樓的人很少,能很有效的避開和其他人的接觸。

  我看了一眼這書架上的書名,瞬間明白了那些刻苦讀書的人的目的,很單純,也很符合邏輯。書架上的書名無一例外的都與一件事有關,那就是教人如何去“作惡”。

  《論最有效的社會暴力》,《殺人的藝術》,《用最毒的語言去傷害別人》。

  這些書名無一列外的展示著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那就是,傷害別人是一個人的必修課。

  沒有別的選擇,我已經來了,就打算抽一本書隨便看看打發(fā)時間。其中有一本書似乎吸引住了我的眼球,因為書背顯示著的是黑與白的設計,十分地顯眼,我便隨手將這本書從書架上抽了出來。才發(fā)現書名叫《善與惡》。書名似乎并不能說明立場,但是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之中是不可能存在真正意義上的對“善良”西寄予肯定的。書的封面很簡單,黑與白的藝術設計,似乎想要說明的問題也很簡單。但是很快,我便注意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本書似乎年代很久遠了,紙頁也顯的很黃,但是整個書的側面很整潔,似乎說明這本書并沒有什么人來看過。

  于是,我提起自己的好奇心,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準備看一看這本書里面會提出如何地去加害于別人的論調。但是再我隨便翻了一翻之后,卻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這個書的作者似乎并沒有在寫什么如何去殺人或者如何去傷害人之類的,反倒像是在說著他自身的立場,他主張?zhí)岢鲆粋€明顯的,去改變這一切的理論。這樣的論調能在這樣的世界里面出現的確是令人無法置信的,一個以行惡為樂的人,一個只能通過行惡才能讓整個族群生存下去的社會,會出現這樣的人嗎?于是,我把書向前翻,希望能找出更多的疑點,但是很快,我翻到了第一頁,發(fā)現第一章的題目竟然是:

  “我并不屬于這個世界?!?p>  這樣的題目一下子讓人產生了無限的遐想,作者說他并不屬于這個世界?這又是我來到這個世界之后遇到了另一件怪事,或許,他只是想說明他所代表的立場和他的思想并不屬于這個世界,但是,假如是這樣,他是如何生存和立足在這個世界之上的。那么他是否和我一樣,也是來自另一個世界?

  這樣想著,我便不自覺地興奮起來,仿佛找到了某種離開這個世界的線索,雖然說這個線索也只基于我自己的想象之上。

  我很快拿著這本書去找管理員,然后帶著這本書來回到了大街上,這個時候,天是黑的,伸出胳膊,手表說明已經是中午12點了。自從小垣將我安排到這個名為瘋狂野獸的酒店之后,我就再也沒有聽見過她的音訊了,不過,臨走之前她給我留下了一個電話號碼,據她說按照這個電話號碼可以打電話給她,隨時都可以,我想了很多遍,但是一直沒有打,因為實在不知道我找她說什么。但是現在好,我手中有了這本書,如獲至寶的我肯定要第一時間聯(lián)系她來告訴她我的最新發(fā)現。

  想到這里,我在興奮之余情不自禁地笑了下,但很快,我便下意識地收起了我那得意的表情,因為我怕又遭到街頭某個熱情市民的暴揍。

  我很快便從街上那個一片狼藉,滿地是血的恐怖場景之中回到了酒店,帶著萬分的激動心情,我打通了小垣的電話號碼,沒錯,這個酒店也是有電話的,和原來的世界一樣,這個世界的酒店應有的都有,沒有的似乎也有,那就是雖然暴怒但是每時每刻都會相應你的召喚酒店服務人員。

  “喂?是小垣嗎?”我在和小垣說話的時候終于可以暫時不用偽裝的那么厲害了。便急促地說道:“我是小王,我發(fā)現了一個線索,似乎能找到幫助我逃離這個地方的線索。”

  雖然只是一本書,但是我卻很歇斯底里地把這本書和我的逃亡大計扯上了關系,也只能說在這如大海一樣的世界里面,能找到一絲絲的希望已經算是對我的一種慰藉了。

  小垣似乎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叫我別動,說是馬上來找我,便掛掉了電話。

  這樣,我一個人單獨待在我的房間里面,開始研究起了這本書,書名雖然很隱晦,并沒有提出作者的見地,但是很明顯,作者通篇都在駁斥這整個世界。似乎想推翻某些在我看來是“主義”的東西。他從第一章開始便在一直引申著某種令人不安的最終這個世界會面臨的結局,并且他像是在各種這個世界充斥著的各種論調都是在做“無用功”,只有一個辦法才能找到解決這整個世界的問題,那就是——那棵看似并不是很遠的處在這個世界中央的“大樹?!?p>  好的,我看了第一章,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就算是這樣的一個將“惡”提升為作為世界構成的最基本的要素的世界,卻并不明白為什么要這樣去做。按照書中第一章里面所講的,作者駁斥了所有對于這整個世界在“惡”的基礎上所延展出來的其他的論調,很有意思,我似乎明白作者想說明什么,就正如在我所生活的那個以“善”為最基本要素的世界里面,有些東西似乎缺失了,但是人們卻一直沒有看清楚這一點,所以,難免我會出現各種各樣的疑問。而現在看來,這個世界之中似乎也有著和我同樣觀點的人啊。

  雖然就看了第一章,便能夠理解像作者這樣的人似乎真的不多見,因為他能在這樣一個極端“惡”的環(huán)境之下跳出來去看這整個世界的問題。雖然我只粗略地看了第一章,便知道作者以他一個人的看法去駁斥了這整個世界賴以生存的基石,那就是“惡”。假如我在我的世界去駁斥所有的論調,去駁斥以“善”為基礎的世界,我會遭到什么樣的對待呢?我想像不到,因為那是我作為一個“人”的底線,為什么是底線呢?是因為“善”似乎是人類存在的理由和基礎,沒錯,假如我把我的這個想法告訴善之國力任何的一個普通人,也不會有人去反駁吧

  但是這個作者卻如此大膽地將他置身與整個世俗的世界之外,從我角度出發(fā),這個人一定是類似反人類,反社會的存在,但是卻說不上為什么,我竟然想去了解一下這個作者,因為在某種程度上,我在原本世界之中的時候,也有過一絲絲的類似于作者的疑問和思考,當然,我是不可能提出來的,更別說去寫出一本書來駁斥我所在的世界了,我的下場一定會很慘。

  不知不覺中,很快小垣便到了,門鈴按響了之后,我猛得一抬頭,才發(fā)現屋內的時鐘此刻已經顯示到了晚上八點了,窗外的天空似乎也漸漸亮了起來,我便上前開門迎接了時隔多日未見的小垣,她今天穿的是一件連衣裙,但是,外面卻套了一件黑色的夾克,臉上所浮現出的,依舊是平日略顯憂傷的樣子,反著想,她此刻應當是蠻高興與我見面的。

  這個酒店房間里面有個廚房,很明顯,這是一個不錯的套間,也不用付錢,我雖然住得不是那么心安理得,但是入鄉(xiāng)隨俗,我便很快習慣了這種衣食無憂的生活,雖然我只是另一個世界里面的底層的一個小員工,但莫名其妙的進入了這個世界以后,卻發(fā)現我卻能夠在這個民風并不是很淳樸的世界之中獲得如此高的待遇。

  我沒有說太多的廢話,因為并不想在小垣面前表現得很得意,雖然在小垣那里會按照我的思路去理解我的情感,但是,我還是盡量按照這個世界的邏輯來進行待人接物。便將我在圖書館借到的書放在了她的手里,故意粗魯地表現出不耐煩的神情讓她先一個人慢慢地看且分析一下這本書,然后我默默地一個人進入了廚房,打算讓小垣品嘗一下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美食。

  說句實話,就算是在善之國,我也是懶得去下廚的,但是自從我發(fā)現了房間冰箱里面豐富的食材之后,我竟然變得主動了,同時也為了避免和外人接觸,做飯的意愿竟然開始在我這個懶漢面前變得如此強烈。

  叮鈴咣啷一頓操作,在我把手里面的牛肉和切了個亂七八糟以后,突然從客廳里面?zhèn)鞒鰜砹诵≡慕泻奥暋?p>  “你從哪兒找來的這本書?”小垣睜大了雙眼對我問道。

  我此刻身上還穿著做飯用的圍裙。手里拿著菜刀,面對小垣提問,我歪了一下頭便回答說是在圖書館二樓的一個書架的角落里發(fā)現了這本書,然后看到了第一章的題目就帶了回來。

  我知道小垣或許已經從書中發(fā)現了什么,然而她發(fā)現的東西似乎比我想象的更加的離奇。

  “這本書的作者已經死了很多年了,準確的說,寫這本書的作家在這本書出版以后依舊失蹤了,到現在都沒發(fā)現他在哪兒,或者是找到他的遺體?!?p>  說到這里,她似乎有些不安,但是內心似乎藏著某些事情到了到嘴邊卻說不出口來。我緩緩地摘下了圍裙,然后對她說:“我只是看到書的第一章的標題有些奇怪,所以想這個作家是否是和我來自同一個世界的人,但是現在看來,我沒辦法找到證據了,因為人都死了?!?p>  “不是死,是失蹤了......”小垣糾正了我的話,卻倒像是某種暗示一般。

  我把圍裙又穿了上去,并且明白小垣似乎并不認為這個作家死了,但很明顯,從她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出來,她是對這件事情相當感興趣的,所以,不用我多向她解釋了,現在我最迫切的任務是讓她嘗嘗我的廚藝。

  吃飯之間,我和她便就這本書的內容作了一個大致的分析,她邊吐槽我的土豆炒牛肉為什么這么硬,邊向我闡述了這本書的大致內容。她說這本書在當時出版的時候,引起了這個世界極大的轟動,每個人似乎都知道這本書,并且大概都知道這本書在講什么。因為這本書違背了這個世界所存在的底線和基本原則,那就是“惡”,幾乎所有的人都對這本書視同為一個瘋子和“非人類”并且極端地“反社會”所寫的書。

  小垣一臉認真地說著,并且對于我那“七分熟”的土豆炒牛肉有些小小的不滿,這種不滿讓她臉上浮現出了厭惡的笑容,這令我很尷尬,所以,我并沒有打斷她的話,只能是讓她一直來講關于這本書的事情,進而轉移注意力。

  小垣講道這本書在出版一個月之后,幾乎這整個世界的人都摘反對這本書,整個學術界,政商界,包括對于一些科學家,以及一些環(huán)保人士都開始在反對這本書,一種毫不客氣的大規(guī)模的輿論在這個世界里面形成。但是也有著一小部分的人支持著這本書的作者,這個數量也是微乎其微。

  我在聽后,便對她說:“你肯定是其中一個?!毙≡崃艘幌虏弊樱羲兴嫉恼f到道:“算是吧,我那時候雖然說很小,但是怎么說呢,算是很叛逆吧。我可以說天生似乎就和這個世界有著一定的距離感?!?p>  我苦笑著說道:“這個作家雖然反對這整個世界,但是要是把他放到善之國里面,我恐怕他一天都受不了?!?p>  “也許吧,你的世界和我的世界似乎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壓迫感,不是嗎?這本書最后一章你看了嗎?”小垣這會兒似乎嚼到了一塊兒極硬的肉,為了嚼著塊兒肉,整個臉都快要變形了。

  說真的,我此刻竟然感到有些幸福,因為我從未見過一個女孩子如此自然地和我在一塊兒吃飯,雖然說已經晚上了,但是因為惡之國有太陽的緣故,我和她就像是在“正?!笔澜缋锩嬉粯印3灾?,聊著天,沒有絲毫的顧忌。

  我搖了搖頭,故意歪著臉學她吃飯的樣子,她則有些難為情地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后另一只手推了我一把,表示“抗議”。

  “最后一章怎么了?”我問道,她的臉這會兒終于恢復了平靜,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災難。

  “最后一章,你知道講的是什么嗎?”她看著我的眼睛問道,表情有些嚴肅。

  “是什么?”我問道。

  “是關于那棵樹的事情?!?p>  話又回到了那棵樹上面,我從來到這個世界第一眼就看見的東西,似乎很近,但是又很遠,我并不知道這棵樹對于這個世界的重要性,但是經過小垣的一番訴說之后才明白了。這棵樹對于她們來說就如同母親一般,也是他們活在這個世界之上的理由和原因。

  現在,小垣似乎是想要來告訴我關于這棵樹的事情了,她放下了碗筷,顯得心事重重,而臉卻依舊笑著,但好在我已經學會通過她的眼神去了解她的感情了,于是,我問她:“為什么你每次說到這棵樹,我感覺你就有些難受呢?如果你想說的話,我可能會幫到你,也許,可以幫我找到更多的線索也說不定?!?p>  但是她這會兒卻依舊沉浸于自己的思考之中,我就像是一個不存在的人一樣,她的眼神此刻略顯沉重且不堪。假如她是一個善之國的普通女孩子的話,我可能會過去摸摸她的頭但是我明白,這在惡之國是行不通的,或許我應該像別的惡之國的人一樣,罵她兩句,她也許會好受一些,但是我卻不忍心。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這幾天,直到現在,我會決定看到她難過的時候,靜靜地等待她恢復正常,然后再去她和她交談。

  她低下頭,似乎并不想提起這件事情,但是我已經問了她,她也并不好意思拒絕我,便有些強行地擠出一個笑容對我緩緩道來:“這棵樹是據說,是伴隨著我們這個世界的人存在的,我們這個世界所有的人都是生于那棵樹上的,但是卻沒有人記得是怎么從那棵樹上下來的,而且死后,所有人都得憑借在這個惡之國行了多少惡來轉生復活,如果你沒有在這個惡之國殺一定數量的人,或者是沒做夠壞事,你就不會轉生,也不會來到這個世界上,但是,至于會去哪兒,沒有人知道,據說是一個和這個世界相反的世界,對了,會不會就是你說的善之國呢?”

  她的這番話如同一個大新聞般震撼了我,當然這事情可能在這個世界中所有的人都知道,唯獨我一人,是在剛剛小垣的口中所知曉的,并且感到有些驚奇。那么如她所說,這個世界的人因為作惡,所以活著,活著的同時,目的也是作惡?這個循環(huán)在現在在我看來是那樣的奇怪,但是更加奇怪的是,我竟然似乎對于這套轉生復活的系統(tǒng)有著莫名奇妙的熟悉感。

  是的,莫名奇妙的熟悉感,我這個人并不擅長聯(lián)想,但是一瞬間,我便想到了善之國,沒錯,因為行善,所以人類一直在活著,或是說為了活著,所以人類必須得一直“行善”?兩者之間的聯(lián)系似乎并不是那樣的緊密,但是在我看來,如果只是單純的為了活著的話,行使人的“善良”一面只是一種為了繁衍生存下去的必要手段,而這種手段就像是一種傳統(tǒng),一種被規(guī)定好的行為一樣在行使。比如我去幫一個人,只知道幫了他,他就會活下去,但是這樣去幫助他是夠真的是在替他考慮?;蛘呤钦f,我作為一個人想要幫助他只是出于我自己情感的一種自我滿足?

  想到這兒,我感到一陣愕然。在“善”的世界,所有的人因為為了滿足自我的情感,一種自我的要求,一種為了生存并且繁衍下去的理念而去幫助別人,但是假如一個“惡”之國的人去了“善”之國會怎么樣呢?這我不敢想象,也不愿意去想象,因為雙方因為生存方式并且情感的根本上的不同,雙方無論哪一方去幫助另一方在另一方的眼中都是在“作惡”。更可笑的是,我作為一個善之國的人來到這個世界,到現在依舊無法適應這個惡之國,并不是因為無法理解,而是因為作為一個不同世界的人,我的生存方式和個人情感完全和這個世界的人相反。也許,這應該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道”的相反吧。

  但就算這樣,無論是在善之國還是在惡之國中的每個人,似乎都在行使著在他們眼中看為“善”的行為,以為就算是在惡之國,作惡和傷害別人在善之國里面,就相當于是在行善,因為這套轉生系統(tǒng),這一點我是看得很清楚的。

  多虧了小垣,是在她的身上,我發(fā)現了這個世界的另一面,也是因為她,我才能活著了解到這個世界的另一面,或許,兩個世界的差別并沒有我想象的那般深重,因為在小垣的身上,我依舊能感受到她內心之中純凈的靈魂,沒錯,無論使用什么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情感,無論有著什么樣的情感差別,我是感受的到的。

  我拿起了那本書,在那黑色與白色的封面上,兩種顏色相互交織,形成了漩渦,最終兩個顏色都消失在書的正中央的一個點上。終于。小垣說這個時候已經不晚了,便起身和我告別之后離開了這里,并且答應只要有空,便會過來找我一起商量該如何解決我的困境,我也并沒有挽留她再多留下來和我聊一會兒。

  一個人躺在床上看著這書,很快便睡著了。過了許久,我醒了過來,這時候,我看到窗外的天已經黑了,說明惡之國的白天來臨了?;靵y的生物鐘似乎還要一段時間的適應,但是這樣也能讓我明白,雖然我身在這個惡之國,但是依舊無法改變我是另一個世界的人的事實。

  既然已經是白天了,意味著我又得開始繼續(xù)去尋找線索。我時刻提醒著自己的處境,并不能因為待在這個世界里面能夠衣食無憂而忘乎所以。畢竟,我和這個世界的人是不一樣的,我必須回去,我一定要回去。

  在對自我不停的說服過程中,我來到了街頭。

  我希望能找到一個大的地圖,能夠反映這個世界的一個的大概的樣子的地圖,但是更重要的,我想知道去那棵樹該怎么走。

  走了很久,除了滿街的叫罵聲和血腥的屠殺場面外,我并沒有看見任何一個文具店,也許,那個圖書館,已經是這個世界里面為數不多的看書的地方了,但是,我并不甘心,走著,順帶瞧著這世界城市的店鋪,看著上面寫的字,各樣的字體都顯示出了一種近乎搖滾般的狂暴氣息,似乎預示著,你進店之后就會被殺,要么就是你殺了別人。但是依舊,我自顧自地走著,并且盡可能的遠離人群。并且相信,只要不要很囂張,表情也不要和奇怪,便不會有人理你,因為這個城市里面的所有的人除了施暴之外的其它時候,都面露憂傷,帶著這種似乎是純天然的情感行走在街頭,當然,在這個世界,凡事要反著理解,這是他們內心積極向上情緒的一種表現。

  越往前走,我越發(fā)的感到一陣凄涼和悲慘,因為這個世界實在是太令人恐懼了,我看到了一些令人無法直視的場面,一個似乎是在充當著清理人員的人正在一個垃圾箱旁邊,將一具殘破的尸塊從垃圾箱上面取下來,但是那人卻面無懼色,像是對這一切都不以為然,手套之上也布滿了凝固的血跡。

  邊走,這種情形似乎是與來越多了,我看著這明亮的天空,那清澈的陽光正照耀在這令人恐懼的場景上。

  沒關系,只要我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店鋪的招牌和文字上就好了,我只是希望能找到某家哪怕是能和“文具”撤上關系的店鋪也行啊,這樣想著,沒多久,我便找到了一家,雖然表面上看來并不是像在賣“文具”的店鋪,但是既然寫了“文具專賣”。

  我抱著試試的心態(tài)走了進去。這個時候,我竟然發(fā)現這個文具店是如此的大,很多排的架子上面所拜訪的無論是筆還是筆記本,那尖銳的形狀和夸張的色彩都仿佛是用來殺人的工具,令人感到發(fā)指,但也讓人感到很正常,因為這一個小小的文具店便是這整個惡之國的縮影。

  很快,我便找到了一處擺滿了地圖的貨架前,其中一幅地圖上面所顯示出的,并不出我的意料,這個惡之國的中心,正是那棵樹,那顆樹看起來范圍極廣的樹,不偏不倚,就在正中心,而在這顆樹上,明顯地標注出了它的名字:生命之樹。

  我隨便瞟了幾眼后,便拿起了這張地圖,帶到了門口,想問問老板多少錢,但是很快,我想起了小垣給我說的這個世界是沒有“錢”這種說法的,于是便默默地卷起了這張地圖,像做賊似的準備推門而出,但是就在這一瞬間,我的背包的拉鏈好像是沒有拉好,那本《善與惡》掉在了地上,此刻正在擦拭桌子的服務員,這個時候聽見了書掉落的聲音,便回頭來看我,我心想這下糟了,或許一頓暴打又是避免不了的了,于是趕忙低頭去撿這本書,但是沒成想,那個服務員還是一下子叫住了我。

  “你等等,你是怎么會有這本書的?”老板的語氣似乎很平靜,并沒有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相反的,倒令人感到有幾分憂傷,這便讓我放松了警惕。將書從地上撿了起來之后,我看著他,是一個白發(fā)蒼蒼,戴著眼鏡的中年人,眼神之中透露出幾絲憂郁。我不好意思的回答道:“這是我在圖書館借到的?!?p>  “圖書館現在還有這種書?”老板似乎對于這本書很是敏感,我這么一說,他那老邁的身體突然像是來了精神。

  我偽裝成這個世界的人臉上冒出了惡狠狠的樣子,然后便準備溜了,但是突然聽到這個老人發(fā)出了陣陣令人尋味的笑聲,且不管別的,這種笑聲在我聽來,只有善之國的人才能夠發(fā)出。

  “哎,老趙可能已經成功了啊?!?p>  這一聲感嘆提起了我的興趣,因為我知道,這本書的作者就姓“趙”。難道這個文具店的老板認識這個作者?

  我回頭瞅了一眼這個老頭,他一瘸一拐地似乎想要去一個房間,我便又鬼鬼祟祟地朝老頭兒走去,隨即故意發(fā)出了笑聲,只是想測測這老頭,看看老頭兒會有什么反應。

  但是那老頭兒卻并沒有回頭,依舊默默地朝前方走去。

  我有些失望,但是很快,我便發(fā)現事情沒有這么簡單,因為,在那老頭經過的兩旁的書架之上,密密麻麻地擺滿了那本《善與惡》。

  我第一反應,便是這個老頭的來頭可能不簡單,既然能收藏這么多這書,就算不認識這本書的作者,那么至少也是個書迷什么的。

  于是,直接興奮地大聲地問道:“您好!請問您認識老趙嗎?”

  那個老頭此刻才緩緩轉過身來,看著我的臉,對我說道:“小伙子,假如你想要更深一步地去了解這本書,我建議你去按著這張地圖上所標示的地方去找到那棵樹。我是幫不了你什么忙的,我也不認識這本書的作者,但是,你要記住,就算你找到了那棵樹,一定要記得看這本書的第266頁,上面寫了如何進入到這棵樹最核心的地方,很多人為了找到答案已經把自己的命都搭在了那棵樹上面,現在既然我把方法給你說了,我希望你不會是這個結局?!?p>  說完,老頭笑瞇瞇地轉過身去并且慢慢悠悠地走去,我聽了他這一番話更加確信他并不是一個普通人,甚至,按照他的這種說話的樣子和神態(tài),極有可能和我來自同一個世界。

  于是我繼續(xù)追問他道:“您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嗎?我是來自善之國界的人,剛才你說的去樹上面找到什么答案什么的是指回到另外一個世界的方法嗎?”

  老頭一聽這話,似乎愣住了,僵硬的脊背似乎有些發(fā)顫,但更像是很在作著思考,但是,只是過了會兒,他便像沒有聽見我說的話一般,繼續(xù)往前走去,慢慢地打開了房門,一搖一晃地走了進去,然后頭也不回地關上了房門。

  我并沒有再上去追問什么,因為我相信就算我繼續(xù)問,這個老頭兒也不會愿再透露什么了?,F在狀況就是我似乎得到了某些解決我問題的契機,一個能夠令我逃離這困境的方法。不說別的,假如說我再次遇到了更多的問題,我一定會回來繼續(xù)找這個老頭。

  這本書,似乎為我的展示出了這個世界的更多的秘密。一個相反的世界,前方究竟還有什么東西在等待著我上前去探索呢?我并不是很清楚,但是看著這地圖上面的這棵樹,我知道,我會遇到很多的,數不清的問題,但是我相信我會一一去將其破解直到我回到原有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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