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誰傷了娘?爹,已然三年過去,您就如實告訴我吧!”容鳶緊緊盯著父親,目光中燃燒著渴望真相的火焰。
容文熙抬手扶額,面容盡顯無奈與憂愁,仿佛被沉重的陰霾籠罩:“告訴你又有何用?你一個女兒家,難不成還想踏入江湖,為你娘報仇雪恨?那江湖,是何等的兇險莫測,絕非你能想象?!?p> “娘的仇,我必定要報!”容鳶語氣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的猶豫,“再者,如今武林中,正邪勢力紛爭不斷,猶如熊熊烈火,百姓深陷其中,苦不堪言。我身負武藝,怎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fā)生,讓這身本領(lǐng)就此埋沒?”
“放肆!”容文熙眉頭擰成一個“川”字,怒聲呵斥,試圖用威嚴壓制女兒的決心。
“姐姐,你就聽爹的話吧,別再執(zhí)拗了?!比菖c在一旁輕聲勸道,他太明白父親的心意,一心只想讓姐姐遠離江湖的血雨腥風,回歸安穩(wěn)的生活。
容鳶卻猛地甩開容與的手,情緒激動得如同狂風暴雨中的海浪?!拔淞种械恼爸畱?zhàn)從未停歇,異煞不臣之心昭然若揭,百姓在水深火熱中掙扎求生,更何況,這是娘的遺愿!我若選擇逃避,如何對得起這身苦練多年的武藝,如何對得起我天山圣女的身份,又如何對得起九泉之下的娘!”
“你只是容家的大小姐!”容文熙怒不可遏,猛地拍打著桌子,桌上的物件被震得跳了起來,“我早就給若生師太送去書信,宣告容家與武林徹底斷絕干系,你娘的尸身,我都能保下葬入容家祖墳,更別說你了,那個所謂的圣女,誰愛當誰去當,你絕不能涉足其中!至于你娘,等我死后,自會向她解釋這一切。”
此時,幽蘭(容暄的生母)在一旁假惺惺地勸慰,實則火上澆油:“老爺,您可千萬別氣壞了身子,來,喝口茶,消消氣。姐姐也是,非要送大小姐去學武,好好的姑娘家,整日舞刀弄劍,成何體統(tǒng)?!?p> “憑你什么身份,竟敢如此詆毀我母親和姐姐!”容與瞬間怒目圓睜,如同憤怒的雄獅,大聲怒斥幽蘭。
容鳶更是毫不留情,直接甩了幽蘭一個響亮的耳光,眼神冰冷如寒冬的堅冰:“說我無妨,但你絕不能詆毀我娘!若再有下次,我定不會輕饒!”
幽蘭捂著被打的臉頰,哭哭啼啼地跑到容文熙身邊,惡人先告狀:“老爺,您瞧瞧他們,哪還有一點大家小姐、少爺?shù)臉幼?,妾身好歹也是長輩啊?!?p> “兮柔是正室夫人,你連最基本的嫡庶尊卑都拋諸腦后了嗎?”容文熙怒發(fā)沖冠,將桌上的茶盞狠狠掃落在地,舍不得對唯一的女兒發(fā)火,只能沖著幽蘭泄氣,“滾出去!”
待幽蘭灰溜溜地離開后,容文熙看著怒氣沖沖的女兒,語氣稍稍緩和,卻依舊堅決得如同鋼鐵:“你娘已經(jīng)不在了,爹不能再失去你,我已經(jīng)在為你物色合適的人家,到時候,定要風風光光地把你嫁出去,你就安心過好自己的日子吧。”
“爹,我絕不嫁人!”容鳶斬釘截鐵地回應(yīng),“我此次下山,肩負著聯(lián)合江湖各門派,鏟除那罪惡滔天的杳兮谷的重任!”
“啪!”容文熙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一巴掌重重地打在了容鳶的臉上,隨后吩咐下人,“來人,把大小姐帶去房間,派人將房間團團圍住,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她踏出房門半步!”
“不用你們動手,我自己會走!”容鳶避開前來抓她的下人,轉(zhuǎn)身朝房間走去,挺拔的背影帶著倔強與不屈,仿佛在訴說著絕不妥協(xié)的決心。
容文熙望著女兒離去的背影,仿佛瞬間被抽干了所有力氣,脫力癱坐在椅子上。容與見狀,急忙為父親端上新泡的茶盞,眼中滿是擔憂。“爹,您沒事吧?”
“與兒,你務(wù)必給我看好你姐姐,絕不能讓她逃了?!笔廴说娜菸奈踉诙潭倘昀锓路鹕n老了十幾歲,眼神中滿是疲憊與哀傷,那是失去至愛后的無盡痛苦。
五日后,容與提著食盒,憂心忡忡地來到容鳶的房門前。
“姐姐還是沒吃東西嗎?”容與問門口的下人。
下人搖搖頭,恭敬地回答:“回三少爺,大小姐已經(jīng)整整五日粒米未進了?!?p> “把門打開?!比菖c走進房間,只見容鳶正在閉目打坐,“姐姐,我讓廚房做了幾個你平日里最愛吃的小菜,多少吃一點吧,別把身子餓壞了?!?p> 見容鳶緊閉雙唇,一聲不吭,容與無奈地坐到她身邊,緩緩說道:“爹已經(jīng)相看好了人家,是李家的獨子,如今聘禮都已經(jīng)下了,婚期就定在下個月。”
“你說什么?”聽到這話,容鳶終于忍不住睜開雙眼,眼神中滿是震驚與焦急,仿佛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顆巨石,“與兒,你一定要幫幫姐姐,讓我離開這里。難道你真的忍心看著我嫁給一個素不相識、毫無感情的人嗎?”
“姐姐,爹已經(jīng)痛失愛人,不能再失去女兒,而我已經(jīng)失去了娘,也不能再失去你啊。”容與一臉痛苦,比起姐姐嫁給陌生人,他更害怕失去姐姐,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容與!”容鳶激動地站起身來,卻因幾日未進食,雙腿發(fā)軟,險些摔倒。
容與眼疾手快,急忙扶住她:“姐姐,李家少爺一表人才,你就答應(yīng)了吧?!?p> “我絕不嫁人!爹若非要逼我,那就讓我的尸體去嫁!”容鳶打算軟硬兼施,說服容與幫自己逃離容府,“與兒,從小娘給我們講的那些江湖俠義故事,你都忘了嗎?你就幫幫姐姐,我保證,一定會保護好自己。”
容與太了解姐姐的脾氣,若真逼她嫁人,她極有可能以死相逼。無奈之下只好點了點頭。容鳶見此,這才放心地吃起東西,為逃離容府積攢著力量。
夜里,容與在柴房放了一把火,火勢迅速蔓延,火光沖天,瞬間引來了所有下人前去救火。容與趁亂急忙跑到容鳶的房間,打開門鎖,將她放了出來,并遞給她一個包袱:“姐姐,這里面有盤纏,你一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p> “放心吧,替姐姐照顧好爹?!比蔌S接過包袱,匆匆交代了幾句,眼神中滿是對弟弟的信任與囑托。
府里莫名起火,容文熙頓感事情不妙。在容暄的攙扶下追了出來,恰好看到容與在和容鳶道別:“容鳶,你給我站??!”
容鳶聽到父親的聲音,急忙轉(zhuǎn)身就跑。容與見狀,趕忙攔住父親:“爹,姐姐并非池中魚、籠中鳥,她有自己的志向和使命,您就讓她走吧?!?p> “你給我讓開!”容文熙試圖推開容與,見無法越過,只好大聲喊道,“容鳶,你今日若敢離開,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
聽到這話,容鳶腳步一頓,緩緩轉(zhuǎn)身,朝著容文熙跪下:“爹,鳶兒必須走。待鏟除了杳兮谷,為娘報了仇,鳶兒定會回來向您請罪。”
容文熙看著女兒毫不猶豫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氣得渾身發(fā)抖,聲嘶力竭地喊:“不孝女!來人啊,容鳶違逆長輩,不忠不孝,特從容家族譜除名,我容文熙再也沒有這個女兒!”
容與沒想到父親竟要將姐姐從族譜上除名,急忙苦苦勸說:“爹,姐姐可是您最疼愛的孩子??!”
容文熙卻鐵了心,不為所動。容鳶并未走遠,父親說的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入耳中。淚水奪眶而出劃過臉頰,但容鳶還是咬了咬牙,決絕離開在夜色中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