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容鳶的生活軌跡便局限于容府與天山之間,偶爾外出,身旁也必定有丫鬟小廝緊緊相隨,悉心照料,從未有過獨自遠行的經(jīng)歷,如今,孤身一人茫然地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心中滿是彷徨,眼神中透著無措。
容鳶漫無目的地前行,街邊的喧鬧與繁華仿若虛幻之景,突然一個身形矮小的孩子莽撞地撞上來,容鳶身形微微一晃,卻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只是下意識地攏了攏衣衫,繼續(xù)自顧自地向前走去。
在容鳶身后,一位男子目光如炬,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那個孩子:“小小年紀,不學(xué)好,竟干起偷雞摸狗的勾當(dāng),把那位小姐的荷包交出來!”男子的聲音低沉而威嚴,帶著不容置疑的氣勢。
原來,這孩子趁著撞向容鳶的瞬間,施展嫻熟的偷竊手法,偷走了她腰間的荷包。那荷包沉甸甸的,孩子滿心歡喜,以為能借此飽餐一頓。然而,眼前這位面容冷峻、仿若兇神惡煞般的男子,讓他瞬間心生懼意,雙腿發(fā)軟,顫抖著將荷包遞了出來。男子接過荷包,伸出手指,在孩子的后脖頸輕輕一點,孩子便軟軟地癱倒在地。隨后,男子將荷包收入懷中,不緊不慢地跟在了容鳶身后。
容鳶不知不覺走到一座酒樓門外,濃郁的飯菜香氣撲鼻而來,這才真切地感受到腹中饑餓如鼓。容鳶抬步走進酒樓,尋了個空位坐下,點了幾樣小菜,又要了一壺酒,開始慢慢吃起來。酒足飯飽后,容鳶伸手去拿荷包準備付賬,手在腰間摸索了個空,這才驚覺荷包不見了,頓時慌了神,急忙低頭在四周四處尋找,眼神中滿是焦急。
就在這時,那名男子從容地走到容鳶身邊,將荷包輕輕放在她面前。容鳶拿過荷包一看,確認是自己的東西,眼神瞬間變得犀利起來,緊緊盯著男子問道:“我的東西怎么會在你那里?”
“這位小姐,你可別冤枉好人?!蹦凶雍敛晃窇值赜蔌S的目光,心中暗自驚嘆這姑娘的眼睛猶如一汪清泉,清澈而動人,“明明是你自己心神不寧,被一個小毛賊偷了荷包都渾然不知。在下好心幫你追回,又親自送還,你難道不該好好感謝一番?”
容鳶細細回憶,方才確實有個孩子舉止怪異,行為鬼祟,想到這里,心中的警惕稍稍放下:“多謝公子好意,小二,收拾一下桌子,再把你們店里的招牌菜都端上來?!?p> “姑娘出手大方,在下明淮,不知姑娘芳名?”明淮微笑著自報家門,笑容中帶著幾分溫和與友善。
“我叫蔚兮?!比蔌S心中仍存一絲戒備,并未將真實姓名告知對方。
明淮微微點頭,贊嘆道:“蔚兮,好美的名字,恰似春日里盛開的繁花。不知姑娘到這地方所為何事?為何孤身一人在此?”
“我家中突遭變故,本是前來投靠親戚,可親戚已然搬走,如今我舉目無親,實在不知該去往何處。”容鳶半真半假地解釋著,眼中閃過一絲落寞。
“如今世道動蕩不安,蔚兮姑娘還是得盡快尋個安穩(wěn)之處安身。我看姑娘舉止優(yōu)雅,氣質(zhì)不凡,應(yīng)是出自大戶人家,想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吧?”明淮目光中透著好奇與欣賞。
容文熙一直以大家閨秀的標(biāo)準悉心培養(yǎng)容鳶,加之容鳶此前甚少涉足江湖,身上還保留著那份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氣質(zhì),聞言謙遜道:“說不上精通,只是略知一二?!?p> “姑娘太過謙虛了,我谷中收留了不少無家可歸的孩子,正缺一位女先生教導(dǎo)他們。不知姑娘可有興趣?”明淮對容鳶愈發(fā)感興趣,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
容鳶暗自思索,自己確實需要一個安穩(wěn)之地落腳,以便聯(lián)絡(luò)武林中人,謀劃圍剿杳兮谷的大事。思索片刻后,點頭答應(yīng):“那就多謝明公子了。”
明淮笑意更濃,將容鳶抱上自己的駿馬,自己也翻身上馬,環(huán)抱住容鳶,策馬揚鞭,緩緩離開。一路上,兩人游山玩水,欣賞著沿途的美景,不知不覺間,距離明淮所說的山谷越來越近。
經(jīng)過幾日的相處,明淮對容鳶的喜愛愈發(fā)深厚。一日,看著容鳶居住的房間輕聲喃喃自語:“蔚兮,不管你究竟是什么身份,我戮嗣已然認定你了?!?p> 終于,明淮牽著馬,帶著容鳶來到了杳兮谷前。守谷的死士見明淮歸來,急忙恭敬行禮:“拜見左使!”
“左使?”容鳶聽到這個稱呼,心中猛地一震,只覺十分耳熟,卻一時想不起在何處聽聞過。本能的警覺瞬間涌上心頭,看向明淮:“明淮,你到底是什么人?”
“蔚兮姑娘,行走江湖,多有不便,所以我才化名明淮。現(xiàn)在,我正式向你介紹一下,我乃杳兮谷左使,戮嗣?!甭舅靡娨训焦瓤冢悴辉匐[瞞,坦然說道。
容鳶聞言,臉色驟變,下意識地一步步向后退去,試圖拉開與戮嗣之間的距離:“左使,你竟然是杳兮谷的左使!”
“來人,把她圍起來!”戮嗣見容鳶有逃跑之意,急忙下令讓人將她困住,“蔚兮,你放心,到了杳兮谷,沒人敢欺負你。往后,這里便是你的家。”
“笑話!”容鳶怒極反笑,眼中滿是憤怒與不屑,“我乃容家大小姐,你們杳兮谷害死我娘,如今還妄想讓我把這里當(dāng)家,簡直是荒謬至極!”說罷,容鳶迅速從包袱里掏出一把匕首,毫不猶豫地與杳兮谷的眾人打斗起來。
戮嗣看著在人群中勉強支撐卻仍游刃有余的容鳶,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與贊賞:“沒想到你還會武功,蔚兮,你總能給我?guī)硪庀氩坏降捏@喜?!?p> 容鳶雖自幼跟隨母親習(xí)武,可從未有過實戰(zhàn)經(jīng)驗,況且此次下山匆忙,將佩劍遺忘在了天山。此刻手持匕首,面對眾多敵人,已然漸漸感到力不從心,根本無暇回應(yīng)戮嗣的言語,只能拼盡全力,苦苦支撐。
戮嗣見狀,并不打算插手,料定容鳶遲早會力竭而敗,只等那時,便將她帶回谷中。就在容鳶即將不支之時,一名騎著駿馬的男子如疾風(fēng)般沖入戰(zhàn)場,看準時機,一把將容鳶拉上自己的馬,而后飛馳而去。
“別追了?!甭舅每粗T馬遠去的兩人,阻止了欲追上去的死士,“那是風(fēng)家的人,你們此刻追上去,不過是白白送死。”
死士們聞言,聽話地返回,整齊有序地站在戮嗣身后。戮嗣沉思片刻,下令:“來人,去給我徹查這容家大小姐的來歷,我要知道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