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農(nóng)楊閥閥主親迎鄴國公劉康的消息,在同時刻便被各家的探子們傳向了家族。
這些,劉康和楊素都心知肚明,可二人盡皆無懼。
劉康有底氣,能保得住自己的弟弟及弟弟的家族。
楊素有膽氣,誰敢來犯楊閥,必將付出慘重代價。
這是一處臨時搭建起的寬廣營地,楊閥的護(hù)衛(wèi)盡皆被調(diào)動到了這里,將四方護(hù)衛(wèi)得密不透風(fēng)。
劉氏的子弟們進(jìn)入營地,看著四方的環(huán)護(hù),終于弄清了狀況。
“嘖嘖……宏農(nóng)楊閥竟然與我劉氏有這等交情,怎么以前不曾聽聞過?”,劉氏有子弟感嘆,驚疑無比。
“噤聲”,有識大體的子弟提醒,劉氏事務(wù),不得妄議。
接著,劉氏這六七千人,便被有條不絮地安排進(jìn)入了何處營帳中。
“二哥,師傅和大哥的靈位可在?”,楊素領(lǐng)著劉康夫婦走進(jìn)一頂大帳,邊出聲問詢。
劉康慨然地點(diǎn)頭,“劉三”
劉三應(yīng)聲,從后輕笑著走出,手里抱著一塊黑布包裹的靈牌,走上了營賬上首。
“劉齊”,劉康接著呼喝,
劉齊手抱劉老太公的靈位,也走上了前來。
兩尊靈位立于上首,劉老太公的靈位要略高一些。
楊素走近前,屈膝跪下,眼中淚水流淌,哀慟起來。
“嗚嗚……”,他壓抑著嗓門,哭得很傷心。
當(dāng)年劉老太公去世,他卻不能前往拜祭,成為了他一生憾事。
劉康和韓氏傷感地對望一眼,這些年,為了不讓楊閥受劉氏所累,真的太難為楊素了。
帳外,楊閥的子弟們集聚,聽著父親的悲哭聲,楊修和楊文廣都嘆息不止。
當(dāng)年劉烈兄長慘死,父親悲慟吐血;太師傅去世,父親不曾哀慟,卻是一下老了很多。
現(xiàn)在悲傷終于不用再壓抑,卻更是傷懷了。
半刻鐘后,楊素才收起哭音,“孩兒們,你們都進(jìn)來吧”
楊修和楊文廣這才應(yīng)聲走進(jìn)大帳,身后跟著三名青年和一名薄紗遮面的年輕女子。
六人走進(jìn)大帳,有全數(shù)跪倒在地,先朝兩尊牌位磕頭后,才朝劉康和韓氏拜倒,
“楊修(楊文廣),拜見二伯父、二伯母”
“孫兒們給二爺爺、二奶奶磕頭了”
劉康和韓氏展顏,“孩兒們快快起身”
“喲,還有個小丫頭呢!”,韓氏看到了薄紗遮面、肌膚雪白的女子,朝她伸手道,“丫頭,來,來二奶奶這里”
年輕女子盈盈一福,這才蓮步輕移,朝韓氏走去。
她體態(tài)豐腴,一搖三晃,卻讓人并不覺得胖,反而有一種恰到好處之感。
舉手投足更是讓人矚目,體香清幽,美目顧盼生姿,眸子中仿似有著兩汪清泉,煙波粼粼。
“二奶奶”,女子走近韓氏身前出聲,猶若空谷鶯啼。
韓氏眼光一亮,伸手拉起了她的柔夷,“丫頭,你叫什么名字啊”
“二奶奶,孫兒名喚玉環(huán)”,許是有些羞澀,楊玉環(huán)出聲時脖頸有些潮紅起來。
“玉環(huán)為何要以薄紗遮面?是有什么不便之處嗎?”
“二奶奶,我……”,楊玉環(huán)有些不知怎么開口,滿眼難色。
“二嫂,我這孫女天生麗質(zhì),每次出門都會惹出一些……,所以才用薄紗遮擋住面容,請二嫂莫怪”,楊素在旁替楊玉環(huán)解圍,只是他也不好意思說出口。
韓氏不好多問,只把楊玉環(huán)留在身側(cè),看向了另外幾人。
最矚目的,是那個容貌偏向胡人血統(tǒng)的九尺青年,身材壯碩,英武無比,可身上卻有一股暗黑的氣息。
楊素注意到了劉康夫婦的目光,出聲解釋道,“二哥二嫂,這是處道的孫兒,楊大眼”
“大眼見過二爺爺二奶奶”,楊大眼又是一拜,很得體。
“好教二伯父知曉,大眼是一個胡姬所生,因?yàn)槟承┰蛄魇г谕猓昵安疟桓赣H找到帶回來的”,楊修開口解釋,神色有些不太好看。
楊素走上前,狠狠地瞪了楊修一眼,“要不是你這混蛋嫌棄我孫兒血統(tǒng)不純,讓其流失在外,老子會費(fèi)勁尋了那么多年嗎?不孝子”,“嘭”,楊素罵著,一腳將楊修踢飛了很遠(yuǎn)。
楊修是儒修,體質(zhì)本就瘦弱,再被這么一腳踢中,慘嚎起來,“哎喲……”
劉康白了楊素一眼,“都這么大年紀(jì)了,還毛手毛腳的”,楊修聽得二伯父替自己說話,面色一喜,可劉康又接著道,“對于這種不孝子,該用皮鞭狠狠地抽”
“對”,韓氏在旁贊賞地點(diǎn)頭,楊素頗有所得,還左右環(huán)視了一眼。
楊修亡魂大冒,又抽?“爹,二伯父二伯母,我錯了,你們饒過孩兒吧”
可幾人不理他,互相對視了一眼,韓氏出聲,“我提議,你們兄弟兩混合雙打,效果更好一些”
劉康和楊素點(diǎn)頭,開始擼起袖子,“他娘的,我黑甲出去的漢子,對女人,可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對骨血親子,也是一視同仁”
楊素慚愧地點(diǎn)頭,“二哥,是弟弟管教不當(dāng)”
“說那么多干啥,給老娘揍”,韓氏在旁出聲,狠狠地瞪了楊修一眼。
然后,楊素和劉康上前,就要動手。
“爹,二伯父,您們饒了大哥吧”,楊文廣站出求情,急忙朝女兒楊玉環(huán)使眼色。
他身后的楊秀清也跪倒求情,“爺爺,二爺爺,您們饒了我父親吧”
“不可能”,劉康胡子一翹,朗聲拒絕。
“太爺爺和大爺爺靈位前,會不會有些失敬啊”,楊玉環(huán)在旁輕聲出聲,
劉康陰測測地一笑,“若是你們太爺爺和大爺爺還在,今日就是四人的混合雙打了”
眾人傻眼,憐憫地看向了楊修。
楊大眼在旁看著,他知道幾位老人不是在作秀,是真的要抽他老爹。
他心間感動,目光含淚,“爺爺,二爺爺,您們不要?dú)鈮牧松碜?,我父親雖然事情辦得不地道,母親也難產(chǎn)去了”
“但他也一直暗中照顧著孫兒我的,不然孫兒決計活不到今天”
劉康走近他的身前,“大眼孫兒,不必覺得不忍,二爺爺揍他,不僅僅是因?yàn)槟銈兡飩z,更是為了我黑甲成規(guī)”
說罷,他便解下了腰間的紫授腰帶。
“噼啪”
“嗷……”
楊修的慘叫聲,悠長而凄厲。
所有人都別過頭去,有些不忍,又有些好笑。
兩位老人輪換著,紫授腰帶不住輪轉(zhuǎn),專抽楊修屁股。
等楊修嗓子都喊啞了,兩位老人才氣喘吁吁地坐上椅子,劉康神色有些落寞,“唉,不行咯,想當(dāng)年,黑甲中要是逮著這樣的小子,抽個三天三夜也不帶喘氣的”
楊素也是苦澀地笑著,“二哥說得是,我們是真的老了”
另外幾人急忙跑向癱在地上悲憤欲死的楊修,將他急忙扶起,架著站直身形。
“修兒,你可知錯?”,楊素眼睛撇過去,讓楊修背脊頓寒。
楊修瑟瑟地看向兩位老人,“孩兒……知錯”
“呵呵,還是有些不服氣啊”,韓氏放開了滿面擔(dān)憂的楊玉環(huán),緩緩走近楊修。
要遭,
楊素急忙走近,一臉討好地道,“二嫂,您就擔(dān)待一點(diǎn),放過這兔崽子吧”
韓氏聞言掃了他一眼,楊素頓時梗住脖子,面色赫然,“二嫂,那您下手輕些,別給捶死了”
眾人聞得這話,再看自家老頭子的神情,確信這不是幾個老人的玩笑,盡皆心間驚慌了起來。
“二奶奶手下留情”,眾人拜倒,一齊張口求情。
楊修看著韓氏走近,頓時手腳冰涼,他可是聽老爹說過,這位二奶奶當(dāng)年是有多么兇悍的。
“二奶奶,大眼厚顏,替父親求情,還請二奶奶饒過父親吧”,楊大眼走近跪倒在韓氏身前,拜倒出聲。
韓氏靜靜地審視著他,終于嘆了一聲,“唉……大孫兒,二奶奶非是鐵石心腸,只是你爹做得實(shí)在太過分了些”
她在楊大眼進(jìn)門的時候,便察覺到了他身上的悲楚和恨意,她不忍,對于楊修的所為也是怒極。
伸手扶起楊大眼,韓氏靜默了一下,這才側(cè)頭看著楊修,“侄兒,你可知錯?”
楊修急忙出聲,“二奶奶,楊修知錯”,他這次是真的服氣了。
韓氏點(diǎn)頭,“我要你答應(yīng)我一事,如此今日之事就算掀過”
“二奶奶請吩咐”
“我大眼孫兒的娘親,葬在何處?”
“就在宏農(nóng)祖墳之中”
“你即刻出發(fā),在我大眼孫兒的母親,我的侄兒媳婦的墓前,說聲對不起。”
“是”
見楊修應(yīng)下,楊大眼身上的恨意頓時全消。
劉康和楊素二人對視一眼,終于松了一口氣。
楊大眼自小被楊素帶在身邊,用心教導(dǎo),對他這個爺爺無比敬愛,從不忤逆。對于楊大眼的恨意,他也不是沒有察覺到,只是他無計可施。
他們兄弟揍楊修,不僅是因?yàn)楹诩壮梢?guī),更是因?yàn)闂畲笱鄣暮抟狻?p> 不成想,他們的皮鞭教育無效,卻被韓氏三言兩語給解決了。
楊修被下人扶了出去,剩下的兩個孩子這才上前上前。
“孫兒楊秀清,拜見二爺爺二奶奶”
“孫兒楊露禪,拜見二爺爺二奶奶”
劉康和韓氏欣慰無比,很是歡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