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賬房先生
“還有,二少爺追著劉御史家的小姐作畫,被劉御史家的公子打了一頓,現(xiàn)在還在床上趟著呢?!?p> 顧總管繼續(xù)小心地說道。
接下來依然是類似這樣的雞毛蒜皮瑣碎事,條條奇葩,足足有幾十件。而顧邵離表情雖是不動如山,但是他雙臂上暴凸的青筋,大概也凸了幾十條吧!
直到總管終于說完,顧邵離差不多已經(jīng)七竅生煙,坐化升天了。
雖然顧家的這些個極品家人已經(jīng)刷爆了他的忍耐力,但是每次遇到這些事都讓顧邵離氣的心疼肝疼。
父親顧炎有兩項長處,第一敗家,第二生育。
先帝爺還在世的時候,秦嶺十七巷整條街都是顧府的產(chǎn)業(yè),顧家的鋪子達上百個,良田也有上千傾。也不過才幾十年時間,秦嶺的鋪子只剩三間,良田也剩一千多畝。
至于生育,從七姨娘要生十三就可以看出,顧父的生育能力有多強了。
如果僅這樣,顧三爺也是可以理解的,家里孩子多,顧府不善經(jīng)營,富不過三,家道中落嘛。
可是,為什么他就非得給這些個兄弟姐妹,乃至父母擦屁股?為什么一家人的生計非得壓到他的身上。
為了這個家,十三歲他就去參軍,槍林彈雨間,身上的傷痕也是一層壘了一層,這些都算了,男人嘛,不受傷怎么能叫男人。
可是,為什么每次回家,都讓他碰見這些狗屁倒灶的糟心事,為什么他要在前線拼死拼活,回家還得勞心勞力。
父親老是誤會自家還很有錢,四處去布施金錢,甚至一房妻妾一房妻妾往家里抬。
幾位兄長老是收不足應(yīng)收回的帳款,甚至經(jīng)常被騙光。
幾位出嫁的姊妹喜歡回娘家吵吵鬧鬧嚷著要休夫或炸掉夫家的,這個隨便她們?nèi)?,畢竟已?jīng)嫁人了,他也管不著。
任他捶心肝兼吐血,也無法改變家人狀況。
但是他已經(jīng)受夠了,事情再任這樣發(fā)展,顧家遲早得散。
顧家人造成了他長期的『內(nèi)憂外患』,已經(jīng)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他必須想個法子,一勞永逸的解決這些事,兵不血刃的解決,顧家的事已經(jīng)嚴重影響到他行軍打仗了。
去年,顧三妹救了個江湖人士,還要死要活的以身相許,因家里人不同意,最后鬧了一出離家私奔,雖最后已成就好事。但他當時正在前線,收到家書,一時氣憤交加,差點就把小命丟了。
顧三爺罕見地皺著眉頭,要怎樣扭轉(zhuǎn)這一切?行軍打仗他行,處理這些家庭瑣碎事件他真的不在行。
顧三爺在腦海中將府里的兄弟姐妹們過了一邊,委實找不出合適的人選擔此重任。
頭痛呀……
“三爺……”顧總管驚慌失措的聲音又來了。
也許是已經(jīng)麻木了,三爺反倒從顧總管驚慌失措的聲音中聽出了押韻的味道,抑揚頓挫。
估計也不是什么大事,呼叫聲并不是太急切,顧三爺顧自嘀咕道。
“又是什么事了?”這回他走到門口迎接,以防老人家又教門坎給拌飛了過去,到時勞力的人還會是他。
“老爺、老爺把秦嶺縣的幾畝田地捐給『昌遠書院』,說是當學(xué)田。老爺說,他感佩劉舒華致力于學(xué)業(yè)的精神,不捐學(xué)田無法證明他感佩心情的萬分之一!”顧總管這次倒是沒有結(jié)巴,只不過哭聲哭調(diào)的,皺著一張老臉,就如苦瓜上的溝壑,看著甚是痛苦。
顧三爺頓了一下,輕聲發(fā)問:“捐了……”
“就是捐啦!而且捐了好幾天啦,是老爺偷著捐的,要不是景夫人突然去庫房盤點地契,根本不會發(fā)現(xiàn)咱家的田居然少了好幾畝!景夫人被氣暈了,剛?cè)轮娙隣斈隳???p> 顧三爺揉著眼角,覺得眼前泛著紅霧,“我爹呢?我人就在家里,他沒有找我商量,就將田鍥捐了出去?他當我是死人嗎?”雖然氣的肝臟碎裂,但聲音還是一貫的平穩(wěn)?!拔也滤@會不在家?!?p> 顧總管低垂著頭,心里一陣發(fā)苦,“是的,老爺帶著四位姨夫人去『詠春別業(yè)』小住了,說是想耕作一陣子靜心養(yǎng)性?!?p> “三爺,景夫人派人過來,說是讓你即刻過去?!毙P上前稟報道。
“不見!”喀哧──左邊門板被硬生生抓下來,顧總管大氣不敢喘一下,小廝嚇的腦袋一縮,小步偷偷往后退去。
有什么好見的,左不過是捐田的事,顧邵離異常煩悶。
景夫人也太不會看時間了,平日也就罷了,偏要挑三爺心情不好的時候來,不是自個兒找不痛快呢嘛?顧總管暗暗吐槽道。
三爺小的時候,景夫人還能拿捏一下三爺,可現(xiàn)如今,三爺好歹是少將軍,夫人活的時候,三爺就不把景夫人看在眼里,更何況是夫人已去世,景夫人雖是平妻,與夫人是表姐妹,但是出生不如夫人,又嫁入顧府遲,自然也就低人一頭。
“跟景夫人說,這會公務(wù)繁忙,無暇見她?!痹S是看小廝可憐,顧三爺補充了一句。
“是……是,小的這就去回話?!毙P顫聲應(yīng)著。
“是我家人愈來愈好騙,還是那劉舒華太過厲害,居然同時說動了我一家老小,把家產(chǎn)當水一般拼命往外潑而毫不眨眼?”顧三爺非常的不解。
“想,想是……那劉舒華太厲害啦……呀!不是,應(yīng)該說是他夫人劉氏手腕太過了得。聽說武昌城北那一毛不拔的張世鑫,也破天荒的捐出三畝良田給那昌遠書院,連鐵公雞都是這般舍得,又怎么能怪得了老爺他們呢?”顧總管忍著怯意,替自家老爺說著好著好話。不得不說呀,自家的門都讓三爺掰下來一塊,老爺和大少爺?shù)念^可不能也讓掰下來啊。
“手腕了得……是嗎?”顧三爺徑自低吟著,腦中靈光一閃,顧府就缺這樣有手腕的人。
既能守住錢財,又能開源生財。
顧三爺將手里的門板碎屑隨便一丟,垂著眼負手朝外走去。
他得想想,得想想……
問題不在昌遠書院的劉舒華或劉氏,而在于顧府,在于與他關(guān)系親密的這些個至親,他的好兄弟,好父親。如果自家景況再不改善,那么何只是捐錢捐地?家徒四壁也是遲早的事。
他需要找一個人來理家,一個有足夠精明、足夠智慧……,還得有足夠脾氣修養(yǎng)的人來家里坐鎮(zhèn),那人除了防止家人被騙之外,更得防止被家人的愚行給氣得吐血。
昌遠書院?劉氏?看來他得去趟秦嶺,他得去考察一番。也許,他可以聘請劉舒華來家里授課,劉氏幫他管著顧家,只要不出亂子,只要守緊顧府的錢袋銀子即可。
顧府需要一個能干的賬房,太需要了,即便是要付出些代價,左不過一些錢財,更何況,那劉舒華已收了錢財和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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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三姐姐
武漢,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