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偶遇貫胸國王子
貫胸國在其東，其為人匈有竅。
《山海經(jīng)·海外南經(jīng)》
初次下山，云止完全辨不得方向，進(jìn)了山便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問了問山里的動物，他們也只曉得自己生活的區(qū)域，什么東南西北，具是一臉茫然。
想來也是一直生活在山里不曾出去過，云止只好糊里糊涂一味沿著河流走，迷迷糊糊翻過了幾座山。
期間倒是見過比翼鳥成雙成對的飛過，心里覺得有些親切，想來他們常飛來飛去的，總要多些見識，便揮著手高喊他們。
可惜比翼鳥對她的呼喊皆是不搭理，偶爾有一對鳥停下來，好奇的看看她，頭湊在一起小聲嘀咕幾句。再斜著眼看看云止那呆樣，評說幾句，便優(yōu)哉游哉的飛走了，棄她而去。
留云止一人在風(fēng)里呆疑不明，云止倍感無奈，這些鳥兒約莫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
這一日，云止正沿河走著，遠(yuǎn)遠(yuǎn)瞧見前面幾個人貌似正在爭執(zhí)。
突然人群中一人拎起一根棍子下子貫穿了旁邊一人的胸膛，又一人上前抬起木棍的另一頭，合力把穿在棍子上的那人連人帶棍丟進(jìn)了河里。
“嘭”的一聲，濺起些一灘瑩白的水花，岸上的幾個人轟的鳥獸散一般跑遠(yuǎn)了。
云止嚇了一跳，忙跑過去，就見被丟進(jìn)河里的人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的從河里爬了出來，站起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抽出身體里的木棍丟掉，抖了抖衣裳，一副習(xí)以為常的樣子。
云止不遠(yuǎn)不近的站著，見那青年雖然一身狼狽，但氣質(zhì)清雅，衣飾貴氣，膚白面善，便小心探頭問道：“這位公子，你沒事吧？”
年輕人還在整理衣裳，一抬頭見一相貌不俗的緋衣女子，婷婷而立，氣質(zhì)不俗，美艷不似凡人，目光炯炯的瞧著自己，一驚，結(jié)巴起來：“妖……妖？”
“呃，是的?！痹浦拱蛋蹈拐u，這打招呼方式真是直接啊。
“對不起對不起，小生失禮了，這附近如姑娘這般相貌的女子委實不多，姑娘又是獨自一人突然出現(xiàn)，無聲無息，所以小生，小生……”年輕人覺得言語不妥，一個勁的作揖道歉，“是小生口不擇言，姑娘勿怪，謝姑娘關(guān)懷，小生無事?！?p> 云止好奇的看著他衣服上的大洞，一點血跡也無，破碎的布料在空蕩蕩的胸口晃來晃去。
年輕人見云止盯著自己的胸口，低頭看了看，不好意思的扯了扯破了的衣服，澀然道：“沒事的，我是貫胸國的，我們經(jīng)常，開這種玩笑的?！?p> “貫胸國啊，那我好像走偏了些呢。”云止回憶了一下下山前看過的圖志，貫胸國約么是在南面呢。
關(guān)于這個國家，還有個有趣的傳說，曾經(jīng)一位有名的大妖和貫胸國的祖上愛恨情仇了一番后，那貫胸國祖上終于后悔與妖結(jié)為伴侶，大妖怒而掏了那祖上的心肺，而后又舍不得心愛的人去死，又施了活命之法，抹了他的記憶，讓他自去活命。
而她自己從此心碎，潸然而去，隱匿不知去向。此后貫胸國世世代代成了胸口有個大洞的人。
“姑娘要去哪里？”年輕人恭順的問道。
“我準(zhǔn)備去青丘國。”云止答道。
“如此，姑娘應(yīng)往東走。姑娘去青丘作甚，可方便與小生說說？”年輕人依然一副儒雅恭謹(jǐn)?shù)臉幼樱娫浦箲B(tài)度和善，話多了起來。
“尋親。”云止歪歪頭，簡短的答道。
“啊，姑娘可是狐妖？姑娘可否帶上小生？”年輕人異常誠懇，黑白分明的眼睛亮亮的，一臉期許的看著云止。
云止驚異地看著他此刻一身的狼狽，身上還沾著泥，衣擺還在滴著泥水，絲毫不在意形象地求一個初次見面的狐妖帶他上路，狐疑道：“初次見面，公子提此要求不好吧。況我瞧公子羸弱，隨隨便便就被丟在河里了呢，可不要拖累我?！痹浦箍刹幌霂傉J(rèn)識的拖油瓶。
“這……”年輕人略思撫了一下，認(rèn)認(rèn)真真的解釋道，“剛才那些是我的堂兄弟，我父王是貫胸國國主，父王近幾年沉迷巫道，欲求長生不老之術(shù)，癡迷不可自拔，國事握在我叔父手中。堂兄偶爾捉弄于我，我心里雖有計較，卻還需忍受。非我無能，只是此時不能?！?p> “我欲假借替我父尋不死甘木之際，尋我家兄長回來，求姑娘成全?！蹦贻p人深深作揖。
倒是個隱忍的，云止想著，又問：“為何不傳信與你兄長？”
“送不出去?！?p> “為何你人卻可以出去尋不死甘木？”
“必經(jīng)之路最近出現(xiàn)一怪物遇人便吃，我又如此羸弱，幾無活路。”說著，年輕人頗自嘲的笑了笑。
“他們不擔(dān)心你跑了？是什么怪物？”
“跑了或死了，或如其所愿。在必經(jīng)的弱水出現(xiàn)一龍首怪獸，性情暴躁，但不主動尋釁，尋常妖可避開，人卻很難做到無聲無息。姑娘是九尾狐族，定是法力不俗，可帶攜小生。”
“你兄長在哪？”
“臷民國?！?p> “我為何要帶你??？我自己走不挺好的么？”云止雖問了半天，心里還是很不甘愿帶這個胸口有洞的人。
“小生不才，識得方向?！蹦贻p人恭謹(jǐn)?shù)淖髁艘荆浦股踔量匆娝旖遣幻黠@的翹了一下。
“哎？”云止瞪大眼睛，這小子！在這等我呢。
云止“哎”了一聲沒有說話，頗好笑的看著年輕人，年輕人只當(dāng)她默認(rèn)，忙道：“姑娘是同意了么？請姑娘在此等小生片刻，小生回去稍作準(zhǔn)備?！?p> 云止擺擺手，“去吧去吧，快去快回”，心想帶就帶吧，大不了走的慢點，比走錯方向估計要好點兒。
年輕人跑了幾步又折回來，道：“小生姓姬名質(zhì)，姑娘如何稱呼？”
“云止。”
“好的，云止姑娘，請稍等小生?！?p> 云止坐在河邊的大石頭上，托著下巴尋思，這小子到底機(jī)智不機(jī)智呢，可不要沒心沒肺的。
不久，姬質(zhì)換了身衣服，帶了個小包袱回來了。
云止見姬質(zhì)收拾停當(dāng)，翩翩少年果然有一國王子的風(fēng)儀，笑道：“你的飲食你自己應(yīng)付，我只管帶你過弱水?！?p> “姑娘放心，小生早就學(xué)會了野果辨識之法，野外生火之法?！奔з|(zhì)拍拍胸脯，空空的衣袍隨之起伏了兩下。
云止憋笑道：“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