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是窫窳嗎?
窫窳龍首,居弱水中,在狌狌知人名之西,其狀如龍首,食人。
《山海經(jīng)·海內(nèi)南經(jīng)》
幾天下來,云止發(fā)現(xiàn),姬質(zhì)不僅識得方向,還甚是體貼。小包袱里,除了吃食換洗衣物,甚至還給云止準備了睡覺的墊布,頗精致的喝水的小陶罐,擋雨的遮布等等小零碎,一路上安排休息,住宿,吃食甚是盡心。
姬質(zhì)解釋說,他老早就準備好了,就是沒等到合適的妖,有的妖看起來想把他拐到偏僻處吃了他,有的對他不屑一顧,只有云止還理會他,他盡盡心是應(yīng)該的。
云止暗暗點頭,自己跟師傅學(xué)藝多年,可不是一般的沒見識的妖,是個友善的妖,是個不吃人的妖,是個有生活目標的妖。
路上無事,姬質(zhì)給云止講了他兄長的事。
早年,姬質(zhì)的兄長姬閔聽說南面有一國,稱臷民國,其國民生產(chǎn)勞作并不辛苦,卻豐衣足食,百姓和樂。便想去學(xué)習(xí)其治國之法,早在兩年前便帶了一隊隨從出發(fā)了。剛開始還有書信來往,后來漸漸便音訊全無,姬質(zhì)也不知是書信被叔父截了,還是兄長出了意外。
云止頗怒其不爭的問道:“你也真夠笨的,一個可以用的上的人都沒有么?”
姬質(zhì)幽幽的說道,“我父王看似不僅是癡迷長生,他可能也,我不知該如何詳說,他可能已神志不清,突然間把所有權(quán)力都移交我叔父了,只傳出消息說要研修長生之道,誰也不見,我也不見。我也只能從父王的近侍那里打聽打聽父王是否安好,可近侍們也不敢多說。如今,國內(nèi)大小事情具在我叔父控制下。我實在式微,不想連累那些對我好的人。”
“呃,如此。那找回你兄長,他可有辦法?”
“他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可能了解一些我不清楚的隱在,這,關(guān)于家族命運,小生知道的也不多,恕不能相告姑娘?!奔з|(zhì)站起來,又開始作揖。
“哦哦,你不要這樣,我就隨便問問。”云止擺擺手,人家的家族秘密她也不想問個究竟。
幾天后,終于到了姬質(zhì)所說的弱水。放眼望去蒼山古樹,峭壁懸崖,險峻異常。云止遠遠看見兩邊的斷崖間懸著一條搖搖晃晃的索橋,足有幾十丈長,凡人想要無聲無息的通過,還真是困難。
云止四周望望,周圍靜謐詭異,一點聲音也沒有,樹木參天,風(fēng)都沒有,云止不敢喚風(fēng),弄出點響動驚動了水里的怪物也不好,不過找一個好的借力點,悄悄過去也容易。
云止便與姬質(zhì)說找個高一點好踩一點的地方就可以了,兩人一前一后在崖邊找尋,前面的樹木中隱隱漏出一塊灰褐色圓潤的高大巨石,看起來正是合適。
二人剛走近,旁邊林子里突然有人壓低聲道:“你們一人一妖在此作甚?”兩人細看,才看到一個穿著玄色斗篷,帶著大兜帽,臉上扣著個鳥嘴面具的人隱在樹蔭里。
云止感到頭上的發(fā)簪有了點反應(yīng),絲絲的涼氣穿過頭發(fā)在頭皮上蔓延,不知是感應(yīng)到河里的怪物還是眼前這個巫師打扮的人不同尋常。
“咋?走路都不行了?”云止有點氣憤低聲嗆道,管的也太寬了吧,還穿得怪模怪樣斂氣息聲的站在暗處嚇唬人。
“這里很危險?!蹦俏讕熞粍硬粍?,好像溶進了樹蔭里,沉聲道。
“我知道啊,這不是在找最悄無聲息的辦法過河么?!痹浦沟?。
巫師沉默了一瞬,“明天再過,今天窫窳不安穩(wěn)?!?p> “窫窳?是那位天神?”云止為之一驚,忙問。
巫師的衣擺微微動了一下,鳥嘴面具更顯有些暗沉,沉聲重復(fù)了一遍,“明天再過”,轉(zhuǎn)身便往深處去了。
云止見那人不肯多說,只好轉(zhuǎn)身詢問姬質(zhì):“你看呢?”
“小生看那位巫師并無惡意,不妨就明日再走?!奔з|(zhì)道。
云止看著走遠的斗篷背影,皺著眉頭想了想,想來發(fā)簪可能是感應(yīng)到了河里的危險,遂點了點頭。
于是,二人在離懸崖稍遠的地方安營休息了,姬質(zhì)生了火,云止打了幾只小獸,二人補充了些體力。怕這深山老林有巨獸怪妖趁人之危,云止跳到樹上拿姬質(zhì)準備的墊布綁了個吊床,讓姬質(zhì)睡在吊床里,自己也可以安心休息。
夜里,云止睡不著,倚靠在樹上望著天,想那河里的怪物若真是窫窳,不知清寧找到這里來了沒有,此刻師傅又在哪里?
亂想之際見姬質(zhì)睡得安穩(wěn),很有成就感,覺得自己像個保護者,心里又稍稍有些慰藉,便漸漸睡去了。
第二日,二人又到了巨石旁,不見那鳥嘴巫師,弱水仍然一片死寂,沒有一絲動靜。云止攜了姬質(zhì)輕點巨石,只一瞬,便躍到了懸崖對面,云止輕吐了口氣,頗順利了些。
云止放下姬質(zhì),回頭看向?qū)Π?,才看到昨天那巫師還在,在巨石不遠處稍高的地方有一小平臺,因為樹太茂盛,在巨石處看不到,到了對面卻看得很清楚。
那巫師手里拿了個怪模怪樣的法器,正手舞足蹈,念念有詞,似乎是在做什么儀式。姬質(zhì)也瞧見了,和云止好奇的看了小會兒,見都是些重復(fù)的動作,說些什么也聽不到,兩人皆是覺得了然無趣,轉(zhuǎn)身準備離開了。
轉(zhuǎn)身的一瞬,云止突然覺得背后一凜,回頭看了一眼,看到那巫師竟突然停下來,定定的站在平臺上朝他們的方向看著,看得云止汗毛豎起,感覺尾巴毛都要炸開了,云止摸了摸屁股,確認尾巴沒出來,急忙拉著姬質(zhì)走了。
云止一邊走一邊尋思這河里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窫窳天神,也不知這巫師對那窫窳在做什么。
云止二人出了山林,姬質(zhì)看看天又看看樹,琢磨了一會兒說,這里離不死國已經(jīng)很近了。
兩人便決定先去不死國尋甘木,傳說不死國的人因為吃了甘木而長生不死,云止也很是好奇。
很快,二人就看到了兩個皮膚黝黑的小孩子在路邊打鬧,據(jù)說不死國的國民皮膚是黑色的,二人相視一笑,大約是不遠了。
姬質(zhì)招來小孩,給了他們幾顆路上摘來的稀罕果子,打聽了一番,果然是不死國的孩子,便央小孩帶他們了去瞧甘木,小孩啃著果子爽快的答應(yī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