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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且輕妍

【夏婕番外】 糖

冷月且輕妍 宋初螢 683 2020-08-03 22:14:46

  【夏婕視角】

  chapter 1

  夏婕是個甜妹,司扶清是個酷哥。

  夏婕沒和司扶清說過一句話,沒和他有過任何交集,也沒和他用過一樣的東西。

  可這并不妨礙大家覺得兩個人很配,也不耽誤大家樂呵呵地給他們準備結(jié)婚禮物。

  這就是嗑cp的快樂啊。

  可是夏婕不快樂,她嗑的cp全bad ending了。

  比如,她覺得鐘輕妍和司扶清會是一對。

  你看啊,這兩個人都是偵探、都是撲克臉大A,還是同門師兄妹。更別說還熟悉彼此心思,熟悉到了司扶清話音剛落鐘輕妍立馬就能接上下一句話的程度。

  鐘輕妍不擅交際,司扶清瞬間就能卸下冷漠面具,化身八面玲瓏的社交小能手,仔仔細細幫她鋪好路。

  司扶清查錯了案子,鐘輕妍也顧不上養(yǎng)好傷病,當晚就偷偷跑去大理寺幫他處理爛攤子。

  還有鐘尚書的那件事,鐘輕妍眾叛親離,和所有人都鬧掰了,大家都覺得她做得不對,只有司扶清一如既往地支持她。

 ?。ò子桡觯骸@是在說什么,什么只有司扶清?我當時明明也去安慰了?。。。?p>  但是鐘輕妍最后還是和衛(wèi)子栩成親了。

  再比如,夏婕也覺得衛(wèi)子栩和白予泠會是一對。

  一個是陰晴不定的太子殿下,一個是持才傲物的天才少女。

  他欣賞她的才華和膽識,欣賞她縝密如發(fā)絲般的謀劃,可她卻是宿敵手下的謀士,并將會永遠忠于宿敵。

  原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殿下,也會有愛而不得的時候。

  可是天才向來驕傲,她真的會只忠于一人嗎?不,那只是一個幌子而已,只有愛而不得才最珍貴。

  多么帶感的設(shè)定?。?p>  可惜be了。

  白予泠寧愿和衛(wèi)子祚一起被幽禁終生,也沒有去找衛(wèi)子栩求……當然,這兩個人本來就沒什么交集。

  總而言之,夏婕現(xiàn)在很不開心。

  心情不好就需要甜食撫慰,京城最好的甜點在哪里?必然是榮家鋪子。

  也是在榮家鋪子,她遇見了當事人之一:司扶清。

  他買了幾十個麻醬燒餅,伙計正熟練地用油紙包好。

  兩人一向不熟,只是遠遠打了個招呼,可司扶清卻徑直走了過來,“云裳閣出了命案,請夏閣主隨我走一趟吧?!?p>  夏婕大吃一驚,“什么?!”

  司扶清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云裳閣出了命案,段閣主如今不在京中,請夏閣主跟我過去一趟。主人在的話,事情方便辦些?!?p>  “云裳閣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夏婕遲疑著開口,虧她還一直以為這事被隱瞞得天衣無縫。

  司扶清只說了兩個字,“暗刃?!?p>  在暗刃眼中,京城沒有任何秘密,想來他們一行人早就知道了云裳閣真正的主人是段云婉和夏婕。

  “我明白了,”夏婕聽說過這個組織,快速調(diào)整好情緒,“我這就隨你過去。”

  司扶清讓開路,“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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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

  云裳閣。

  司扶清在門口停下,將手上的油紙包交給早就到了的手下,“麻醬燒餅,先簡單吃些墊墊肚子?!?p>  說完他就穿過用作門面的屋子,徑直進了后院查看具體情況。

  夏婕想了想,也跟了進去,卻被院子里的慘狀嚇到,驚呼一聲,隨即跌坐在地上。

  院子里晾曬的布料全部被人扯到地上,一片凌亂,青石板上大片大片的殷紅血跡,和天邊的詭譎晚霞相稱,顯得格外詭異。

  聞聲而來的繡娘將她扶起來,“閣主沒事吧?”

  夏婕抬手捂住眼睛,聲音里還有幾分驚恐,“我沒事?!?p>  不遠處傳來了司扶清的聲音,“這個人叫什么名字?”

  問的自然是沒了的那位。

  站在夏婕身側(cè)的繡娘恭敬答道,“紫云?!?p>  “什么身份?”司扶清繼續(xù)問。

  夏婕已經(jīng)冷靜了下來,回道,“是云裳閣的繡娘,去年夏天來的?!?p>  司扶清緊接著又問了些“家住何處、家中可有親人、紫云平日和誰有過仇怨”這類的問題。

  都是些例行需要詢問的事項,夏婕一一回答了。

  司扶清心里有了大概情況,最后指著院子里的樓梯問了一句,“去二樓看看,夏閣主不介意吧?”

  這只是句客套話,即使夏婕不同意,他們也會為了查案需要,使用一些強硬手段查驗現(xiàn)場。

  夏婕明白這些,微笑回道,“不介意?!?p>  司扶清點點頭,“多謝閣主。”

  這會兒段云婉不在,出了命案這么大的事,必須要有人全程配合官員辦案,夏婕沒有多想,提著裙子跟了上去。

  她們經(jīng)營了小十年的云裳閣,期間店面一擴再擴,如今光是門面就占了五間屋子。

  后院也隨機擴大,商議過后她們仿照家中院子的布局,在后院加蓋了幾間房屋。

  東廂房里存放了各式布料,西廂房被當作繡房,南邊的倒座房住了云裳閣的幾位繡娘,紫云就是其中的一位。

  門面的二樓是設(shè)計室和會客廳,只有她們兩位閣主有鑰匙,旁人一般進不來。

  在司扶清仔細查看的過程中,夏婕簡單向他介紹了這些情況。

  最后他們轉(zhuǎn)到了東廂房,夏婕認真問道,“這里有間密室,少卿大人要看一眼嗎?”

  司扶清臉上的表情波瀾不驚,淡淡問道,“都有誰知道這間密室?”

  夏婕走到右手邊的屏風前,“只有我和段閣主?!?p>  “帶我看看?!?p>  于是夏婕繞到屏風后,拉開鋪在地上的地毯,用發(fā)簪撬起木板掀開,“其實也算不上密室,空間很小,根本藏不了人?!?p>  最初接手云裳閣時,夏婕就說服了段云婉,要在云裳閣里準備一間密室。

  不用做太大,主要就是藏些備用金錢。

  司扶清走了過來,借著火折子的光簡單查看過后,他跳了下去。

  夏婕:??。。?p>  這個所謂“密室”只有半人高,根本就不能容人啊?他是怎么做到的?

  司扶清悶悶的聲音從腳下傳來,“下來?!?p>  夏婕照做了,然后就被眼前的寬闊震驚了。

  有人擴大了她們的密室?,F(xiàn)下這間密室的長寬高大概有三四米,她和司扶清兩個人站在這里都綽綽有余。

  正對著他們的是一條密道,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夏婕匆忙走到右手邊,打開了架子上那個纏枝蓮紫檀盒子。

  空了?空了!!

  “我錢沒了。”她呆呆說道。

  話音剛落,頭頂就傳來了清脆的落鎖聲音,密室里的微弱光源隨即消失。

  一片漆黑。

  司扶清立馬反應過來,當即奔向出口,試圖用刀柄將那塊木板頂開,無果。

  正要開口呼救時,他聽到了院子里打斗聲音。

  夏婕萬萬沒有想到,在她痛失小半家當?shù)倪@天,她會被鎖進自己挖的密室里。

  “怎么辦啊?”黑暗襲來,恐懼本能驅(qū)使下,她下意識扯住了司扶清的衣袖。

  “別慌,”司扶清沒有拿開她的手,耐心問道,“這里有沒有別的出口?”

  “……沒有吧?”夏婕猶猶豫豫。

  司扶清大為震驚,“你不知道?”

  她的聲音已經(jīng)有了哭腔,“最開始……這個密室,就只有半個人那么長那么寬那么高,我不知道……是誰把它擴……”

  司扶清突然抬手捂住她的嘴,“別出聲?!?p>  夏婕乖乖閉嘴,司扶清安靜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后,開始緩步往前,同時不忘輕聲提醒夏婕,“跟上?!?p>  夏婕悄悄抹掉眼淚,緊緊攥住司扶清的衣袖跟著他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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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

  夏婕自小被嬌養(yǎng)長大,除了最初開辦云裳閣時和父親鬧脾氣被打了幾下掌心外,沒有吃過一點點苦頭。

  更別說經(jīng)歷過當下這種情景了。

  暗無天日的密道里,不知道盡頭會有什么危險的密道里,她唯一的倚仗只有身前這位不知道能否信任的男子,畢竟他們完全不熟。

  盡管她心里清楚此時不能害怕不能哭出聲來,可是雙腿還是在止不住地發(fā)抖。

  司扶清自然察覺到了夏婕的情緒,不免覺得她有些麻煩。

  和師妹一起查案時就不會有這些事情。師妹永遠理智冷靜,不出一絲一毫差錯,從不會像夏婕這樣面對一丁點兒危險就抖如篩糠。

  可夏婕不是鐘輕妍。

  司扶清仔細想了想,才回憶起這個小姑娘的事跡,活潑可愛但是極為叛逆,倒也是個有主見的。

  但她畢竟沒有見過生死。

  想到這里,他不自覺緩和了語氣,“我聽到了風的聲音,很微弱,但是我的確聽到了,只要我們往前走,就一定能找到出口?!?p>  “為什么不能回去?”夏婕怕是怕,但是冷靜尚存。

  “恐怕不能?!边@段路坑坑洼洼,不太好走,司扶清穩(wěn)住身體,同時伸手扶了一把差點摔倒的夏婕,“院子里有打斗聲音,來人招式狠厲,我的手下怕是招架不住,若是此時回去我們會有危險。”

  夏婕明白了他的意思,點了點頭,“云裳閣離城門很近,我們已經(jīng)走了半刻鐘了,再走下去……我們就要出京城了。”

  見司扶清沒有回話,夏婕繼續(xù)說道,“大人,密道盡頭……會有歹人埋伏嗎?”

  “有可能。”司扶清握緊刀柄,語氣聽起來很是冷靜。

  “那我們……”夏婕真的開始怕了。

  “這種可能微乎其微,”司扶清繼續(xù)補充道,“這伙歹人是為了云裳閣的錢財而來?!?p>  夏婕反應過來,“那紫云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他們,所以才被……”

  “沒錯。盜賊拿到錢后,做的第一件事通常是逃跑,所以密道盡頭不會有人埋伏?!?p>  夏婕暫且信了他的話,又想到段云婉說起過司扶清身手不凡,那即使遇到危險他也能應付一二。她放下心,不再追問,繼續(xù)跟著司扶清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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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刻鐘后。

  “這也太離譜了?!?p>  風聲不再微弱,可他們?nèi)匀徽也坏匠隹冢逆笺枫凡话驳馗砬暗娜?,試探問道,“少卿大人,不然我們回去吧??p>  “夏閣主,”司扶清停下來,“方才我們分析過的,回去可能會有危險。信我?!?p>  話音剛落,夏婕就聽到了石塊撞擊木板的聲音。

  司扶清立即扶住她的肩,帶她后退幾步,低聲囑咐,“靠在墻壁上就好,不會有危險的?!?p>  隨即他走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用刀柄輕輕叩擊前方的墻,是木板的清脆聲音,司扶清心中有了答案,退后兩步抬腳踢開木板。

  白光襲來,他看到了看清了外面的景象。

  他們走到了密道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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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4

  密道盡頭是座破廟。

  出口就在祭壇下,司扶清率先走了出來,確認過沒有危險后,才返回密道將夏婕帶了出來。

  “這個時辰城門已經(jīng)關(guān)了,”司扶清轉(zhuǎn)過身,清理出一小塊空地,“這次案子有些急,沒來得及帶上腰牌,恐怕我們要在這里過夜了。”

  見夏婕一直不出聲,他又補充道,“夏閣主介意的話,我出去找找附近有無人煙,我們可以去借宿一晚。”

  畢竟孤男寡女一同過夜不是什么好主意,說出在這里過夜那句話時司扶清就后悔了。

  “不必了,就湊合一晚吧?!毕逆伎戳搜弁饷娴奶焐?,“大人有君子之心,父親會放心的?!?p>  司扶清于是不再說什么,點了點頭,撩起衣袍下擺,出門去撿易燃的木頭生火。

  夏婕在外過夜的次數(shù)不多,記憶最深刻的一次,是前年去青州請一位聲名在外卻早已隱退的繡娘,來云裳閣精進其他繡娘的技藝。

  那次是夏婕主動要求去的,一是她和這位繡娘相識,二是她想趁著機會去青州游玩一番。

  結(jié)果馬車壞在了半道上,那個地方夜間常有狼群出沒,一行人不得不步行了數(shù)十里路,去找地方借宿。

  最終她們也是找到了這么一間破廟,簡單打掃出一塊空地,撿柴火生一堆火,把帶來的食物烤熱,簡單吃過晚飯后再確定輪流守夜的名單。

  夏婕排在第一個,那天晚上很冷,她也沒有吃飽,小腿因為長時間走路開始發(fā)酸。

  可是當她裹著披風看向滿天繁星時,第一次覺得自己是自由的。

  或許這就是她堅持經(jīng)營云裳閣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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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外過夜并不是什么舒服的事,身下的磚石又冷又硬,硌得難受。

  夏婕沒有絲毫睡意,開始和司扶清分析案情,“大人覺得會是什么人竊走的這筆錢呢?聽說上個月城北有家鋪子的銀子被盜,會不會是同一伙人?”

  司扶清隨手添了柴火,看向?qū)γ娴娜?,“這么關(guān)心?”

  “是啊,他們竊走的可是我的小金庫?。 毕逆技拥刈饋?,一想到這事她就心痛,“那可是我一半的家當,大人,這些錢還能追回來嗎?”

  “不好說,”司扶清神色認真,“如果能抓到嫌犯的話,你的錢是有可能追回來的,當然也只是有這個可能。但是如果抓不到的話……”

  夏婕一瞬間蔫了。

  見這情形,司扶清又起了新的話題,“既然夏閣主睡不著的話,不如我們總結(jié)一下線索,夏閣主覺得誰會有嫌疑?”

  “大概是云裳閣的人?”夏婕抱住膝蓋,大膽猜測,“除了我和阿婉,只有紫云知道東廂房有密室,可是她不會告訴別人的,除非……他們威脅她,然后又……這些混蛋!”

  “基本上就是這樣?!彼痉銮妩c點頭,繼續(xù)往下推,“那些賊人知道你在密室藏了財物?!?p>  可夏婕陷入了無盡愧疚中,把頭埋進雙膝間自言自語,“是我害了紫云,怎么能這樣呢?下個月她就要成親了,怎么能這樣呢?”

  司扶清欲言又止,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這不怪你。”

  夏婕沒有回應。

  司扶清從袖中取了手帕遞過去,“現(xiàn)在最要緊的事是找到那伙賊人,把他們送進大牢,為你的繡娘報仇?!?p>  夏婕接過帕子,仔細擦去眼淚,終于得了幾分清醒,“此番要勞煩大人了。”

  “職責所在?!彼痉銮逍α诵Γ笸艘徊嚼_距離,再次換了話題試圖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值得如此大費周章竊財,想來數(shù)額不小,那筆錢有什么用處?給自己攢的嫁妝?”

  夏婕緩了緩,壓下聲音里的哭腔,“那倒不是。是為我的下半輩子準備的,如果我不嫁人的話,下半輩子就靠這些花銷。”

  司扶清有些詫異,“這倒是……”

  “很奇怪?”

  “不是,”司扶清很是肯定的她的想法,“這是一個很有勇氣的決定,夏閣主倒是和我想的不一樣?!?p>  “你……想的?”

  夏婕看向司扶清,火光模糊了他身上的冷冽,倒顯得有那么幾分……人情味。

  司扶清對上她打量的目光,“以前我以為夏閣主只是個有些主見的閨閣小姐,這般對抗世俗流言的勇氣可不是誰都能有的,是我目光狹隘了。”

  他說得很認真,語氣里沒有嘲弄,眼神里也滿是認可。

  心中忽然有些莫名的酸楚,夏婕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多謝大人欣賞?!?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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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5

  數(shù)月后,云裳閣二樓。

  碧珠輕輕敲了敲門,“閣主,大理寺的少卿大人來了,說是有要事和閣主商議?!?p>  夏婕放下狼毫細筆,愣了一下,“人在哪兒?”

  “就在樓下,”碧珠回答,“要請大人上來嗎?”

  “去吧,再送些茶和點心上來?!毕逆颊f著,迅速起身穿上外袍和鞋子,再把畫了一半的設(shè)計稿放到一邊晾干,最后走到窗前推開窗戶通風。

  清冽的風沖淡了房間里的沉悶,司扶清也推門進來了。

  夏婕微笑點頭,“少卿大人?!?p>  司扶清眼下一片烏青,聲音沙啞,“已經(jīng)抓到了那伙賊人?!?p>  “太好了?!毕逆夹南職g喜,又問,“大理寺打算怎么處理這樁案子?”

  “按照律法,”司扶清扶著桌子坐下,抬手倒茶,“他們是應該被……”

  “這茶是冷的,”夏婕忙走上前去制止他的動作,“大人稍等,碧珠馬上就送……”

  她低下頭,發(fā)現(xiàn)自己正握著司扶清的手腕,像是被燙到一般立即松開了手,“馬上就送熱茶上來。”

  司扶清放下茶杯,同她簡單說了案子的進展,而后起身要走,卻因為連續(xù)幾天熬夜查案過度透支體力,小腿一軟跪在地上。

  夏婕見狀忙扶他起來,“大人身體不舒服嗎?”

  “只是有些累了。”

  體力不支的情況下司扶清的思緒也有些混亂,不自覺抱住了夏婕的腰借力站起。

  鼻尖略過幾縷馨香,心口發(fā)癢。

  司扶清看著清瘦,實際上能打得很,體重不輕,夏婕費了不少力氣才把人扶起來坐好,又想著他特意走這一趟告知案件,關(guān)心問了一句,“要不要在這里休息一下?”

  設(shè)計室里只有兩張超大的書桌,考慮到可能徹夜工作的原因,段云婉在會客廳那邊的房間里準備了一張床。

  司扶清怔了下,最后還是迫于身體現(xiàn)狀點了頭,“多謝?!?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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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覺司扶清睡得很好。

  很沉、很飽,像是被送進了他曾經(jīng)向往過的最高級的休眠倉,一覺醒后疲累全無。

  他很意外。

  因為他有長期的睡眠障礙,穿越前還能依靠助眠的藥物勉勉強強睡上八個小時,來到這個世界后,積壓的情緒徹底爆發(fā),時時刻刻煎熬著他的思緒,司扶清也徹底和“一夜好眠”這四個字說了再見。

  為什么這一次……這么順利呢?

  因為這床錦被嗎?的確柔軟舒適,可這是在外面很容易就能買到的料子,沒什么特別的。

  因為這頂床幔嗎?靜謐柔和的眼神可以幫助睡眠,但這不是主要原因。

  鼻尖略過一絲清香,司扶清支起身體,看到了梳妝臺上的香爐,普普通通的銅制香爐,但是里面燃燒的熏香聞起來讓他心曠神怡。

  是熏香的緣故。

  一夜好眠的誘惑太大了,司扶清披衣下床,確定過裝扮整齊后推開房門,向正在桌前專心繪圖的夏婕問了這個問題。

  “熏香?。俊毕逆夹Φ玫靡庋笱?,“那是母親家里傳下來的秘方,不過我又花大力氣改良過了,加了幾味別的香料,很不錯吧?!?p>  “很是不錯,”司扶清點點頭,“夏閣主方不方便給個方子?”

  “怕是不能,”夏婕面色為難,“被母親知道要打斷我的腿的。不過若是少卿大人喜歡,我可以再配制一些,改天差人送到大理寺?!?p>  司扶清正要道謝,又聽夏婕說道,“如果大人愿意陪我一起……去踏青的話?!?p>  他挑了下眉,有些忍俊不禁,“這算是……你的條件?”

  “自然,”夏婕笑得大大方方坦坦蕩蕩,“大人不也很需要這份熏香嗎?剛好我也很需要……出去游玩一番?!?p>  “非要是我嗎?段閣主此時不是也在京城嗎?”司扶清向前一步,似乎這樣就能接近他想知道的那個答案。

  “因為你很好看,”夏婕認真打量著他的臉,“是京中眾位公子里最合我喜好的長相?!?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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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6

  夏婕出門游湖那天,剛好下起了小雨。

  她一向不喜歡這種天氣,濕漉漉的,顯得所有的事物都過于遲鈍,包括坐在她對面的司扶清。

  他的一言一行都很合禮數(shù),但是讓夏婕郁悶的,就是他今天太過合禮數(shù)了。

  夏婕喝下最后一杯清茶,起身走出了船艙,雨霧朦朧,打濕了她的長發(fā)。

  跟在她身后的司扶清看到的就是夏婕撐著油紙傘站在船尾的畫面,恬靜美好,像一幅水墨畫。

  可是她說,“父親要為我定親了?!?p>  心臟猛地收縮,司扶清的聲音有些干澀,“夏大人這么著急嗎?”

  “不算急了,我已經(jīng)及笄四年了?!毕逆济翡J覺察出了他的不對,很是滿意,“母親為我相看了幾家,她覺得工部尚書家的小公子似乎不錯。”

  “那你覺得呢?”司扶清問,這次他的聲音里不帶絲毫感情。

  “自然是極好的,”夏婕沒有回頭,嘴角藏了一絲笑意,“我見過他幾次,長相、身量、談吐、品行都是極好的。應該是一位很合適的夫君?!?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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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7

  司扶清不知道他是怎么回的大理寺。

  自夏婕說出那句“應該是一位很合適的夫君”,他就成了一架任人隨意擺布的木偶,只知道僵硬地應和夏婕的話,茫然地和她道別,再木然地騎上馬回大理寺。

  直到他丟了魂一樣地在書桌前坐下,聞到若有若無的竹葉氣息,才逐漸緩過神來。

  司扶清伸手摸向桌角的香爐,冷的,香線早已燃盡了。

  這是夏婕送他的熏香。

  這是他們家從不給外人使用的熏香……

  司扶清恍然大悟,終于從雜亂如麻的思緒中找到了一點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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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太早了。

  夏婕料到司扶清會來云裳閣,所以昨晚沒有回家,留在休息室畫了小半夜的設(shè)計圖,就是為了等司扶清。

  可是這也太早了。

  “洪家那位小公子,”他說,“他是勾欄瓦舍的常客,好色、好賭、好酒,因為醉酒鬧事進過三次衙門,絕非良人。”

  “然后呢?”夏婕歪了歪頭,“大人還有什么想對我說的嗎?”

  “我……”司扶清臉頰發(fā)熱,竟有些莫名的慌張,“我會是一位比洪家小公子合適百倍千倍的夫君,若是夏閣主愿意,我立即就去請父親去太傅府上提親?!?p>  “這樣啊,”夏婕笑得眉眼彎彎,轉(zhuǎn)身進了房間,“大人的心意我明白了,我會考慮一下的?!?p>  “等一下,”司扶清追了上去,慌不擇路抓住她的手腕,“夏婕?!?p>  夏婕回頭,疑惑眨眨眼睛,“少卿大人還有什么事嗎?”

  司扶清沒有松手,語氣堅定,“不能現(xiàn)在就給我一個答復嗎?”

  “不能,”夏婕輕笑了下,又說,“很多人都是合適的夫君,無非就是在品行、相貌、家世上有些不同,對我來說并沒有什么本質(zhì)區(qū)別,這樣的話,我總要好好考慮一下別的原因才是?!?p>  “你想……”司扶清斟酌著語言,試探問道,“再考慮些什么原因?”

  “我想知道誰是真心愛我?!毕逆佳壑杏辛诵σ?,像是春風拂過開滿桃花的山巒,“成親只是我人生中的一個選擇,如果找不到想要共度一生的人,那這個選擇不做也是可以的?!?p>  司扶清想要再說些什么。

  “我想知道,”夏婕打斷了他,坦坦蕩蕩看向他的眼睛,“少卿大人,你是否心悅于我?”

  “是。”司扶清攥緊拳頭,努力不讓積攢了一夜的勇氣傾瀉,“夏婕,對我而言,你是燈塔一樣的存在?!?p>  “燈塔?”夏婕皺了下眉,“什么意思?”

  “就是說,”司扶清扶正發(fā)冠,正色道,“夏婕,你是我的方向?!?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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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8

  “我一直沒想想明白,你是什么時候喜歡上我的?”

  婚后某天,司扶清后知后覺,找到了一些邏輯不通的地方,于是問了躺在身側(cè)的夏婕這個問題。

  “大概是……”夏婕忙著找個舒服的睡姿休息,隨口糊弄著回答他,你來云裳閣告知案情的時候。”

  “為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為什么你那么迷人那么討人喜歡呢?”夏婕眨眨眼睛,抬手勾起司扶清的下巴,“這個問題不是應該問你嗎?”

  司扶清摁住她作亂的手,寵溺笑道,“快說,不然我就親你了?!?p>  “只是有些感覺……感覺,”夏婕不再糊弄,索性道出了實情,“其實是我們在破廟過夜的那個晚上,你……很正常,沒有因為我的話覺得我很奇怪,也沒有用那種憐惜的眼光看我?!?p>  “然后呢?”

  “然后就覺得你是個很不錯的人人啊?!毕逆加H了親他的下巴,聲調(diào)愉悅,“再然后,你去云裳閣那天,突然就……覺得你很不錯,我很喜歡。你走以后我就去打聽了一些……關(guān)于你的事情?!?p>  “再然后呢?”司扶清抱住她的腰,把輕柔的吻落在她的鎖骨上。

  “好癢啊。”

  夏婕笑著躲開脖頸間的溫熱氣息,抬手想要推開司扶清,卻被他抓住手腕壓在了身下。

  “放開?!毕逆細夤墓牡模龀鲆桓眱春菽?。

  “現(xiàn)在是子時了,”司扶清聲音喑啞,抬手撥開擋在她臉頰上的發(fā)絲,“我們……該做點什么了吧,夫人?”

  夏婕笑笑,抬腿勾住他的腰,“可以,不過你也要說一件事情?!?p>  “什么事情?”

  “你是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榮家鋪子見面那天。”

  夏婕有些訝異,“那天?為什么是那天?”

  “你那天穿了身薄荷綠襦裙,配的是櫻草色絲絳,很清新的配色,還用那種……幽怨的眼神看著我,就好像我……背叛了你?!彼痉銮遢p笑出聲,在夏婕唇邊啄了一下,“話說回來,為什么用那種眼神看我?!?p>  “因為我以為你會和鐘姐姐在一起啊,”夏婕也笑,伸手緊緊抱住他勁瘦的腰,“我還和阿婉打了賭呢,如果我贏了就可以一個月不問云裳閣的事,去青州游覽一番。沒想到結(jié)果卻是……司扶清,你太讓我失望了!”

  “想去青州?”司扶清捕捉到了夏婕話里的有效信息。

  “聽說那邊的糕點一絕,山水景色也很不錯,還可以去采采風?!?p>  “我陪你去?!彼痉銮逡脖ё∷?,肌膚相貼,他再次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就當是……度蜜月了。”

  “蜜月?”夏婕眨眨眼睛,嘴角勾起一個俏皮的笑,“那大理寺的事情怎么辦?你要辭官了嗎?”

  “都是些瑣事,交給師妹就夠了?!彼痉銮甯惺苤鋹偟暮粑?,心情大好,“是我們兩個害你輸了賭約,就讓她多忙些時日,權(quán)當是給你道歉了?!?p>  “那你呢?”夏婕起了壞心,拿手指緩緩劃過他的脊背,“你要怎么跟我道歉?”

  “也是……”司扶清沒有制止她的動作,只笑著解開了她的衣帶,“本想去青州時任勞任怨,既然夫人現(xiàn)在這樣問了……那不如,現(xiàn)在就為我的夏夏賠罪吧?!?p>  月滿西樓,一室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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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記】

  “我就知道你們會在一起!”

  時間往回倒一倒,回到夏婕告訴段云婉那天她有可能和司扶清成親那天。

  “什么?”雖然這些在她的計劃之內(nèi),可是當事實猛地懟到臉上時,夏婕自己也有些混亂。

  “你們簡直太配了,”段云婉激動地拍了拍桌子,力道不小,茶杯里的茶水濺出來了小半。

  “繼續(xù)?!毕逆歼€是有些發(fā)蒙,但潛意識里的好奇因子告訴她,此時應該聽段云婉繼續(xù)說下去。

  于是段云婉繼續(xù)說下去了,“你看啊,司扶清整天整天擺著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就算跟阿妍在一起的時候,也不怎么笑,對不對?”

  “沒錯。”夏婕附和道。

  “再看你啊,愛好廣泛興趣繁多,到哪兒都是笑盈盈的。你不覺得,你們兩個特別相配嗎?”

  理智回歸,夏婕找出了不對勁的地方,“這話……你是不是跟世子說過?”

  “說過啊?!?p>  “司扶清來查案那天,你為什么不在京城?”

  段云婉也明白過來,“他說在京郊新置辦了一處別院,要帶我過去看看?!?p>  “所以……”夏婕喝了口茶,無奈微笑,“世子真的過于精明了?!?p>  段云婉的關(guān)注點卻落在了另一件事情上,“原來你們兩個是有共同點的啊,那你要不要試試去大理寺查案?”

  “不要,真討厭啊?!?p>  =

  =

  【司扶清視角】

  他對不起師妹。

  在意識完全模糊之前,這是司扶清心里唯一的想法。

  車禍前他已經(jīng)連續(xù)開了六個小時的車,他應該聽師妹的話,在休息站休息一下再出發(fā)的。

  可是他沒有。

  是他害死了師妹。生死對他來說是無所謂的,不過孤家寡人一個,死后也不會有誰為他流眼淚。當然,師妹會為他難過的。

  可是師妹不一樣,她有家人、有事業(yè),她還會有愛情,她的人生有無限可能,卻被他給毀掉了。

  =

  =

  刺史家的小公子落水后就轉(zhuǎn)了性子。

  從前怎么逗也不愿意笑一下,整日憂心忡忡的,可是在因為落水而大病一場后,小公子笑的次數(shù)明顯多了起來,讀書寫字也更有沖勁了。

  旁人并不清楚其中原委,只當是小孩子大了,活潑好動些了,只有司扶清明白為什么。

  因為他在夢里見到了那個女人。

  按照那個女人的話推理可得,如果他可以重新再活一次,那么師妹或許也可以。

  或許他還可以再見到師妹。

  再次見面那天,他一定要有足以保護師妹的力量,所以他開始卯足了勁兒讀書習武。

  至于后來偶然結(jié)識衛(wèi)子栩,又在數(shù)次彼此試探后選擇加入太子團體,是因為他們有著廣而深的情報網(wǎng),可以幫他尋找?guī)熋玫南侣洹?p>  不過這是十二歲那年發(fā)生的事。

  穿越過來幾個月后,因為祖父告老還鄉(xiāng),司扶清也跟著回了平州。

  直到十六歲那年,父親補了刑部尚書的缺,司扶清才跟著到了京城。這個時候鐘輕妍風頭正盛,他自然聽說了戶部尚書府上這位嫡女的故事。

  熟悉的查案手法,熟悉的行事風格,她身上有師妹的影子。

  司扶清想盡辦法要見她一面,查探到具體消息時,卻是她此時不在京城。

  他猶豫要不要借太子的勢力,猶豫要不要帶師妹入局。

  直到青云觀重遇,一切已成定局。

  他也終于放下了懸著的心,打算開始自己的生活。

  可是他的世界一片空白。

  他仿佛走在一條永遠走不到盡頭的黑暗隧道里,沒有光亮,沒有盡頭。

  無論是穿越前,又或者是穿越后,他的生活一直如此,他本就是被世界遺棄的人。

  師妹是他唯一的同伴,查案是他唯一的手段。

  直到夏婕出現(xiàn),薄荷綠襦裙、櫻草色絲絳,如一道清冽柔和的風,悄無聲息吹散了籠罩在他頭頂?shù)年庼病?p>  天放晴了。

  或許是到了金秋時節(jié),今天廚房映襯時景做了桂花糖藕,甜的。

  司扶清放下書卷,抬手往香爐里又添了些熏香。

  他下定了決心,他要去捕一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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