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山作黃金海作田(4)
診所內(nèi)。
王維鴻緩緩睜開了眼。
“你是?”
他有些虛弱地問道。
“我是這里的醫(yī)生,你被送來的時候已經(jīng)奄奄一息了,我都以為你撐不過去呢,但是你還是活了下來,命不該絕啊?!?p> 醫(yī)生拉過一張板凳,燈光折射在他黑瞳上,睿智而冷靜。
“謝謝你,不過我現(xiàn)在恐怕無法支付醫(yī)藥費(fèi)......”
王維鴻略帶歉意,用微弱的聲音說道。
“你先安心養(yǎng)傷,費(fèi)用問題等你痊愈再說?!?p> 王維鴻似乎并沒有注意到自己所用的麻藥必須是審批的大醫(yī)院才有權(quán)使用的。
“不過你能說說你受傷的原因嗎?身負(fù)四刀,多處骨折,可不是小打小鬧?!?p> 醫(yī)生側(cè)了側(cè)身子,目光灼灼。
“我......我是被人暗算的?!?p> “暗算?能具體一點嗎?”
“我是龍都一中的學(xué)生,我撞見了我的歷史老師和英語老師偷奸,他們要殺我滅口?!?p> 王維鴻說起謊來一點也不臉紅,面色冷靜沉著。
“龍都一中的老師?原來如此?!?p> 醫(yī)生呢喃道。
隨后站起身慢慢將椅子拖到一旁。
“我明早上再來看你?!?p> 他說完便拉開了大門,關(guān)上燈,消失在夜色中。
診所瞬間變得漆黑一片。
王維鴻黑色的眸子在月光下閃耀,望著醫(yī)生走遠(yuǎn)。
他開始嘗試慢慢直起身子,直覺告訴他這個地方不宜久留。
但身上剛縫好的傷口瞬間撕裂,鮮血將白繃帶染紅。
他咬著牙,拼命的坐起來,他想拔掉輸液瓶,但右手卻使不上勁。
他一次次的嘗試,哪怕只能動彈幾公分。
月色白的滲人,冷風(fēng)呼呼的吹動著只剩下黑窟枝椏的老槐。
“別白費(fèi)力氣了?!?p> 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
王維鴻瞬間停下了動作,慢慢躺回床上,他不知道是誰,但一定是來索命的人。
“人為刀徂,我為魚肉的感覺怎么樣?”
那聲音似乎從四面八方傳來,陰森可怖。
“我能知道你是誰嗎?”
王維鴻的聲音微弱但卻堅定。
“我是——張帆!”
黑暗中,王維鴻的眼睛瞬間睜得如銅鈴一般大,嗓子里仿佛卡著什么東西,他想說,卻說不出話來。
“怎么?很震驚?”
張帆慢慢從黑暗中走出來,走到王維鴻的面前。
“告訴我所有真相!”
話音剛落,王維鴻便感覺到自己脖子上涼涼的,有一個鋒利的東西抵在自己的喉結(jié)上。
“我說了你就會放過我嗎?”
他的聲音略顯顫抖,仿佛是最后的掙扎。
“你只能選擇立馬去見秦羽,或者,說完真相再去見秦羽?!?p> 張帆的聲音很平淡,但是落到王維鴻耳朵里,卻猶如索命的黑白鬼差。
王維鴻自嘲的笑了笑,越笑越大聲,由于身子虛弱,不由得干咳起來。
咳嗽完,王維鴻閉上了眼,開始講述一切的一切。
“還記得秦玉明讓我和她分手嗎?沒錯,之后我們的確分手了,但就從那時起,我就發(fā)誓一有機(jī)會我一定要讓秦玉明不得好死!
他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仇人,當(dāng)了他三年的狗腿子,我想這也足以償還恩情了吧!
于是我就開始了我的計劃,原本計劃著讓他死于意外,但沒想到機(jī)會來的那么容易。
我發(fā)現(xiàn)了羅何魚和彭笙的奸情,真不知道彭笙這個美女老師為何會與一個既丑陋又懦弱的中年大叔通奸。
但我那時并不關(guān)心這個,我只知道,機(jī)會來了。
我發(fā)現(xiàn)了他們通奸的時間是有規(guī)律的,于是,我讓秦玉明拿著入團(tuán)資料在他們做見不得人的事情的時候去找羅何魚。
你也知道,一個入團(tuán)名額對秦玉明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
果然,秦玉明撞見了他們的奸情,羅何魚害怕他說出去,決定和秦玉明談判,但秦玉明的性格我可知道,他肯定不會接受羅何魚的委曲求全。
于是生氣的羅何魚失手將他推下了行政樓,秦玉明,死于羅何魚之手!
我的目標(biāo)也達(dá)成了,但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羅何魚的背后竟然有人撐腰。
于是,彭笙帶薪休假,羅何魚繼續(xù)工作,而我,作為秦玉明死前唯一見過面的人之一,被人找上。
他們用三十五萬封我的口,我接受了。
相信你也拒絕不了這樣的誘惑吧?張帆?
之后我打算繼續(xù)狠宰他們一筆,我趁著上課時間跑到走廊上打電話。
本想著上課時間應(yīng)該沒人,但是你的那心上人卻不知道什么時候躲在了拐角。
我所有的一切都被她聽見了,你說我應(yīng)該怎么辦?!
你覺得我應(yīng)該怎么辦???
咳咳咳咳......咳咳....
于是我綁架了她。
這可是個燙手的山芋,我一沒背景,二沒人情,三沒關(guān)系,綁架可是要吃牢飯的!
我正想著怎么處理她,這時候你出現(xiàn)了,可是給我?guī)砹艘粋€大大的驚喜啊。
我把那把小刀藏在了一支筆里面,你可真傻,上來就把指紋留在了上面,你要知道,我第一次在行政樓看見你的時候,居然還認(rèn)為你很謹(jǐn)慎,是個棘手的對手呢!
哪知道,你就是個廢物!”
王維鴻睜大了眼睛,近乎癲狂的瞪著張帆。
張帆拿刀的手微微顫抖。
這就是瘋子!
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仇恨使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墮入深淵。
張帆將手中的刀扔下。
王維鴻一見,心中大喜,臉上的微笑更盛。
但是張帆卻走到了消火栓旁邊,一拳便打碎了玻璃,取出沉重的滅火器。
王維鴻不知道他要干嘛,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眼中的恐懼一點一點的出現(xiàn)。
張帆用沉沉的滅火器將他的腦袋砸個稀巴爛。
王維鴻看著即將落在頭頂上的紅色鈍器,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
“張帆,其實我們是一類人.......”
砰!
聲音戛然而止。
他第一次殺人,殺一個毫無感情的瘋子,他沒有絲毫的恐懼,有的只是癲狂,好像野獸一樣癲狂。
在那一瞬間,也許他已經(jīng)不再把自己當(dāng)作人了,他覺得他和秦羽本該在一起,就是因為他,他們才陰陽兩隔。
沒有任何言語,張帆只是一下一下的砸著,仿佛這幾個月來的所有怨氣都倒在了這攤爛肉上。
再做什么都已經(jīng)沒有了意義。
張帆累了,紅的白的散落一地,在月色下是如此的恐怖。
他又想到秦羽了,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他擦干眼淚,哽咽地對著空氣說:“秦羽,你看見了嗎?我為你報仇了!我會繼續(xù)追究下去的,和這個案件有關(guān)的所有人,我都會一一上門!秦羽,等我。等我報完仇,我就來找你!”
空氣中夾雜著絲絲血霧,仿佛凝聚成了秦羽的影像。
張帆就那么默默的看著她,看她聚集起來又慢慢消散。
他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出了診所。
門外站著的是舅舅。
顯然舅舅剛到?jīng)]多久,他看著張帆手里帶著血跡的滅火器,什么也沒說。
他從兜里掏出一包軟中華,抽出一根,遞給張帆。
張帆疑惑,但還是接下了。
他沉默著掏出一把打火機(jī)示意張帆點上。
張帆不自覺的將煙叼在嘴上。
舅舅順勢將煙點燃。
亮紅色的煙頭將漆黑的夜?fàn)C了一個洞。
張帆狠狠的吸了一口。
“以后的路該你自己走了。”
舅舅看這張帆,只說了一句話,但張帆卻剎那間感覺到有千斤重的擔(dān)子落在了肩膀上,壓得他喘不過氣。
但他不服氣的緩緩?fù)χ绷搜濉?p> 一個滿身是血,提著滅火器的男孩在這一刻變成了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