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罪犯之女,還殺了人,岳少松被嚇住了。他環(huán)顧一下四周,悄聲說道:“事關(guān)性命,陸姑娘還是把過往忘了吧,你娘也希望你好好的活著,要不然她可就真是白死了?!?p> “我知道,”陸錦抹了把眼淚說道,“這件事壓在我心底太久了,憋得難受,今天說出來心里舒服多了,岳大哥該不會是嫌棄我吧?”
“這是說的什么話?都是苦命的,我怎么會嫌棄你呢?你信任我,肯對我說心里話,是我的榮幸。以后有什么不痛快就找我說道說道,別憋著,傷身體。”
“哎?!标戝\擦干眼淚答應(yīng)著,“岳大哥,我這人說話直,你別見怪。既然是兄妹,為什么岳大哥姓岳,月兒姑娘她姓柳?”“這事說來話長,”岳少松說道,“月兒是我們兄弟買來的共妻?”“共妻?”一盆冷水從頭潑到腳,陸錦的臉變成了蠟黃。
岳少松問道:“陸姑娘不舒服?”“沒有,只是從來沒聽說過有什么共妻,有些吃驚罷了。”“窮苦人家,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痹郎偎蓢@了口氣繼續(xù)說道,“月兒是個好姑娘,不該受這樣的委屈?!薄叭缓竽??”陸錦問。“然后就是你看到的,她由共妻成了我們的妹妹?!?p> “哦。”陸錦長舒一口氣,釋然了。突然她又臉紅了起來,不是只想著交接一個朋友,給自己找個幫手,有什么事也好有個照顧嗎?怎么突然在意起人家的家事來?
這時候,聽到屋里柳月瑤在說:“既然你喜歡我二哥,那就把親事定了吧,只是有個事我得和你說清楚。我四哥的婚事初步定在了九月,作為兄長,我二哥不能拖后,最遲也得是九月一起辦。這樣說來,時間就有些倉促,要是六禮按著順序一項一項來的話,自然是不行的。這樣吧,咱們一切從簡,只辦納征和迎親。也就是說,我們彩禮送過去,單等日子到了迎娶你過門。你回家先和你父母通個氣,同意呢,我大哥他們再上門商量具體事宜,如果不同意,好聚好散。前兩天四嬸剛給我二哥說了她娘家侄女,要不是有你丁燦茹在這里擋著,九月份我二哥就娶她了?!?p> “月兒!”沒等柳月瑤把話說完,岳宸楓一個箭步?jīng)_上去,捂住了她的嘴。
原來兩天前,四嬸登門,說她娘家侄女素娥是怎么怎么賢惠,人長得怎么怎么漂亮,正好岳宸楓還沒定親,她想著,要不然就親上加親,讓岳宸楓娶了素娥。這件事岳宸楓當(dāng)場就回絕了。
按照四嬸的打算,岳宸楓不行,她就把素娥說給岳青楊??墒窃狼鄺钕矚g柳月瑤,這是全村人都知道的秘密。再說岳青楊那個暴脾氣,一言不合就輪扁擔(dān)打人,四嬸不敢招惹。
她還想著,如果讓素娥嫁給岳少松是最好不過了,可是岳少松至今也沒有休妻,她就斷了把主意打在岳少松身上的念頭,悻悻的走了。
現(xiàn)在柳月瑤又把這件事拿出來說,這不是挑事兒嗎?
岳宸楓捂住柳月瑤的嘴訓(xùn)斥道:“不許瞎說。”柳月瑤掰開岳宸楓的手說道:“我什么時候瞎說了?這件事大家都知道,又不是我瞎編的?!彼龥_著丁燦茹挑眉說道,“不信你問我三哥,大牛也行,當(dāng)時他也在?!?p> 丁燦茹的臉變了,由白到紅,由紅到黑:“岳宸楓,今天你不給我個合理的解釋,咱倆沒完?!倍N茹是屬爆仗的,點火就著,更何況柳月瑤這把火點得有些大,岳宸楓真怕她把天炸個窟窿,到時候遭殃的,可就是他岳宸楓了。他仿佛看見自己頭頂上有個兇猛的野獸,正沖著他張牙舞爪。
保命要緊,岳宸楓忙把柳月瑤丟開,嘻嘻笑著解釋道:“這都是四嬸的一廂情愿,我當(dāng)時就回絕了,不信你問老三。是吧?老三?!痹厘窏髑缶人频乜粗狼鄺?,岳青楊笑著說道:“問我?我只知道四嬸來提過親,至于二哥你說了什么,我真不記得了。”
“嘿,你個老三?!痹厘窏骱拮约荷担@不明擺著問錯了人嗎?“對,大牛也在,大牛你快說說,當(dāng)時我是不是回絕了?”
大牛厭煩地皺了皺眉,回頭招呼客人去了。
岳宸楓賺了個沒臉,他急了,這不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嗎?“對,還有大哥?!彼麤_著門外喊道,“大哥,你說句公道話。”岳少松笑了笑,沒接他的話茬,繼續(xù)和陸錦說著柳月瑤。
岳宸楓沒招了??咳瞬蝗缈孔约?,他摟過丁燦茹埋怨道:“你看你,這么大個人了,也不動動腦子,月兒那是逗你的,你沒聽出來嗎?”“少來,”丁燦茹甩開他的手說道,“四嬸給你提親是事實吧?她怎么不給別人提?單單找上你呢?”“對,四嬸提親是真,不過咱家這情況特殊,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能找上的也只有我了。這說明什么?”他把丁燦茹拉到一邊悄聲說道,“別讓老三聽見。這說明什么?你知道嗎?”“什么?”丁燦茹被他問愣了。
岳宸楓說道:“這說明我比他們?nèi)齻€都好。你看,論長相,雖不是貌比潘安,但也算玉樹臨風(fēng)吧?亂才氣,雖不是學(xué)富五車,但也懂得不少吧?要不然你怎么能看中我呢?是不是?”
“這倒不假?!?p> “對呀,像我這么優(yōu)秀的人,被別人相中,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關(guān)鍵是看我的態(tài)度。我對天發(fā)誓,今生今世只要你丁燦茹一個人,若有二心,天打雷劈?!闭f著,岳宸楓真就舉起手來發(fā)誓。
丁燦茹說道:“我且信你這一回,如果讓我發(fā)現(xiàn)你騙我,可別怪我翻臉不認(rèn)人?!薄靶??!痹厘窏髭s緊說道:“我變心我就不是人,到時候你怎么懲治我都行。那,現(xiàn)在能不能笑一個?”“笑什么笑?我跟你妹妹這筆賬還沒算呢。”“是咱妹妹,”岳宸楓忙又討好地說道,“是咱妹妹。你是她二嫂,可不能干那以大欺小的事?!薄澳切?,看你面上,我不跟她計較了?!倍N茹對柳月瑤說道,“既然你二哥都說明白了,我就信他的。不就是九月份成親嗎?那些虛禮不要也罷,我丁燦茹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p> 柳月瑤也豪爽地說道:“我柳月瑤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既然這樣,我就認(rèn)你這個二嫂。你的那些英雄事跡我也有所耳聞,說實話,我很想敬你是條女漢子,可惜呀,你翅膀太嫩,做不了你爹娘的主。就怕到時候一個談不籠,親事照吹?!?p> “誰說我做不了我爹娘的主?”丁燦茹一拍桌子說道,“只要我愿意,我爹娘是不會為難我的?!?p> “真的假的?都說抬頭嫁閨女,低頭娶媳婦。我可告訴你丁燦茹,你爹要是敢拿鼻子哼人,我們抬腳就走,從此不再登你們丁家大門?!?p> “放心,這個包在我身上,你們只管派人去就行,我爹要是敢說半個不字,我就抹脖子上吊?!?p> 柳月瑤拍手說道:“好,那就這么定了。二月二是個不錯的日子,我大哥他們會備了禮物登門,到時候就看你的了?!?p> 丁燦茹把胸脯一拍:“交給我,你就放心吧?!?p> “爽快?!绷卢幷f道,“既然你這么爽快,我也不能難為你,說吧,想要什么樣的婚禮,我給你安排?!薄斑@個嘛,我還沒想過,反正怎么熱鬧怎么來。”“那就八抬大轎鑼鼓喧天,讓我二哥騎著高頭大馬去接你?!薄靶??!薄安贿^我二哥好像不會騎馬。這樣吧,這幾個月我先讓他練著,省得到時候出丑。萬一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再來個嘴啃泥,那就出大笑話了?!?p> “哈哈哈,真有你的,新郎官嘴啃泥?”丁燦茹笑道,“到時候再給他潑上一盆冷水,就成落湯雞了,哈哈哈。”
聽著柳月瑤和丁燦茹爽朗的笑聲,岳宸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未來無比悲催的生活。
晚上回到家,柳月瑤悄悄地把岳青楊叫到了自己屋里。
“什么事?”岳青楊樂壞了,來岳家莊這么久,柳月瑤還是第一次主動找自己,他興奮得心都快跳出來了?!霸聝?,你想通了?同意做我媳婦了?”
“想得美?!绷卢幇侵T簾往外看了看,確定外邊沒人,她這才說道,“我想請你幫忙?!薄罢??”這么客氣,岳青楊警覺起來,經(jīng)驗告訴他,沒好事。他說道:“不用請,只要月兒吩咐,我兩肋插刀都不怕。”“用不著你兩肋插刀,只要你說句話就行。”“什么話?”岳青楊審視著柳月瑤,“你說?!?p> 柳月瑤說道:“你看,現(xiàn)在大哥也不生氣了,你去跟大哥說,放我出去玩兩天?!薄巴鎯??上哪玩兒?”岳青楊問道,“你又打什么歪主意?該不會又想上戰(zhàn)場吧?我跟你說,這事行不通?!薄熬蛶滋?。”柳月瑤嘟著嘴撒起嬌來,“幾天還不行嗎?”
從沒見過她撒嬌的樣子,軟軟糯糯的,岳青楊的心化成了一灘水,水里滿是香甜的蜜??粗龐尚〉拿纨?,岳青楊沉淪了,他微微點了點頭。
“你同意了?啊,三哥,你太好了。”柳月瑤高興地歡呼起來。
“什么太好了?”岳青楊突然清醒過來,他吼道,“不行,這事沒得商量。你這剛消停了才幾天?怎么又冒出這個念頭?不作死你就不罷休是吧?想出去可以,我陪著,上戰(zhàn)場?免談。”
“你小點兒聲,”柳月瑤偷偷地挑開門簾,確定沒人聽見,又把門簾放了下來,“你剛才都答應(yīng)了,不能出爾反爾。”“我答應(yīng)什么了嗎?想訛我?你也太小看我了吧?”“不是,我求你,就算我求你了還不行嗎?十天,就十天。我保證,十天之后一定回來?!?p> 柳月瑤連連哀求,岳青楊都快堅持不住了,他暗暗給自己打氣,堅決不能輸。
“剛才你還說玩兩天,這一眨眼的功夫就成十天了,十天你能找到戰(zhàn)場嗎?依我看怎么也得三五個月吧?還是你打定了主意一去不返?”
“不可能?!绷卢幮攀牡┑┑卣f道,“二哥四哥成親,我必須在場,這么熱鬧的時刻少了我怎么行?”
“不是就十天嗎?”岳青楊盯著她問。
“哦,”柳月瑤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說漏了嘴,她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我很快就能回來。
“打住?!痹狼鄺顢r住她的話說道,“我還是那句話,想出去玩,我陪著你,天南海北都行。對了,你不是想去應(yīng)天府吃鹽水鴨嗎?還有燕京的油條蘸豆汁,我陪你去,你想什么時候走咱就什么時候走。還有寧波,寧波的湯圓很好吃,咱先去寧波。我答應(yīng)你,帶你吃遍天下的美食,可是戰(zhàn)場,不行。”
“你說不行就不行了?沒準(zhǔn)大哥能同意呢?”
岳青楊笑了:“要不你自己去說說看?”
“算了吧。”柳月瑤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泄了氣,早就知道岳青楊這條路行不通,不知不覺兩行熱淚流了出來。
“月兒你看,你哭什么呀?”
柳月瑤傷心,岳青楊又亂了手腳。他幫著柳月瑤擦干眼淚說道:“月兒不哭,是我的錯,我錯了,我給月兒賠禮道歉?!薄澳沐e哪了?”柳月瑤突然又看到了希望,她問道。
岳青楊說道:“我錯在無能。如果我能保你平安,只要你高興,什么樣的戰(zhàn)場我都陪你去??墒?,我是個笨蛋,所以我不敢拿你的性命開玩笑。月兒聽話,危險的地方咱不能去?!薄翱墒俏蚁肴ァ!绷卢帥]想到岳青楊說出這樣的話,如果不是堅守著自己的立場,她真想撲進(jìn)他的懷抱,傾聽他的深情。可是,現(xiàn)在,不行。
她調(diào)皮地一笑,纏著岳青楊的胳膊說道:“你說的,你喜歡我,喜歡我是不是就該設(shè)身處地為我考慮?如果你站在我的角度,就能體會到我是多么渴望馳騁疆場。我想當(dāng)英雄,那是我的夢。三哥,你把你想象成我,你感覺到了嗎?我上戰(zhàn)場的迫切心情?”
“我感覺到了,”岳青楊說道,“我感覺到了你在拿生命開玩笑?!薄坝质撬溃绷卢幒呛橇?,“上戰(zhàn)場就意味著死嗎?還是你以為不上戰(zhàn)場我就能長命百歲?你自己看看,”她拍著墻說道,“看看我還能活幾天。沒多少日子了,非得讓我?guī)еz憾去見閻王爺嗎?就當(dāng)滿足我一個心愿,生前的心愿不行嗎?”說著說著,柳月瑤嗚嗚地哭了起來。
“月兒,”那個七百零八,還有那一條條豎杠,是岳青楊心中的刺,“和我說實話,到底是怎么回事兒?”“那你去找大哥,讓我上戰(zhàn)場。”“這……”岳青楊給柳月瑤理了理頭發(fā),說道,“忙了一天你也累了,早些睡吧。”“滾?!绷卢庍B踢帶踹,把岳青楊趕了出去。
走到門口,岳青楊又折了回來。他趴到柳月瑤的耳朵上說道:“你剛才撒嬌的樣子真好看。不過我警告你,這輩子只許對我一個人撒嬌,除我之外,誰都不行。”說完,岳青楊得意地走了。柳月瑤站在原地呆了:“我剛才撒嬌了嗎?”回想著剛才的點點滴滴,她的臉越來越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