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很快就上來,賣相還不錯,田齊專心吃飯,珩玉兩次搭話都只是笑笑不做答,她態(tài)度敷衍,桌上也逐漸安靜,王夫人母子早就躲回自己的頭等包廂里,好像人躲開了,就等于剛才的沖突沒發(fā)生一樣。
欺軟怕硬的玩意。
田齊吃好飯,禮貌性坐了一會兒,珩穆不敢搭話,只有珩玉和大福晉好奇談論著剛才吃的洋菜,她們感覺也一般而已。
“確實一般。”田齊也有同樣的感覺,她心里美食的巔峰在八大菜系和各種民間小吃,不可否認其他地方也有自己的特色菜,但是味覺比其他五感更加根深蒂固:“我一般都把他們做的蛋糕當點心吃?!?p> 珩玉說:“我也覺得點心可以,有一些菜也可以,就是沒有飯?!?p> “他們更愛吃面包吧?!?p> “那不是點心嘛?!辩裼駤汕蔚哪笾@子里的小牛角包,青蔥的食指用力一掐,飽滿的面包就癟了一大塊,她又把它一分為二,遞給了大福晉:“額娘,洋人做吃的和我們差太多了?!?p> 大福晉很自然接下半個牛角包,撕下一小塊嘗了嘗:“額娘就怕你吃不慣。”
“不要緊,田姐姐,你很小就出去讀書了,一開始吃的慣洋人的東西么?!辩裼窈闷娴膯枴?p> 田齊右手食指劃過杯沿沒有接珩玉的話頭,車身搖晃帶動杯中少許咖啡蕩漾不停,她垂眸定了片刻,仿佛在沉思。
自吃飽飯到現(xiàn)在,也休息夠了,她并不打算繼續(xù)把自己暴露在餐車里,闖入者是無孔不入的,片刻安全不等于永遠安全,為了一條小命,田齊與大福晉道:“對不住,有機會下次聊吧,我中午吃飽了就容易犯困。”為了表示自己真的有點兒困,田齊掩嘴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我先告辭了,少陪?!?p> “田姑娘累了,那我們就回去吧,這里人多口雜的?!贝蟾x看了兒子一眼,微不可查的嘆息,她作勢要起身,珩玉率先站了起來扶著母親。
珩穆看了一眼田齊,那眼神田齊知道,他又想道歉了,真是道歉個沒完沒了。
好像她十分不好相處,他一個人委曲求全一般,好吧,田齊就是不好相處,可是病秧子自己非要湊過來的,不是么?!
她越看越氣,越想越煩,最后徹底失去了耐心,挪開椅子站了起來,也不與王府的人再多話,只是頷首致意后舉步離去。
火車況且況且,晃動感令得剛休息了五分鐘的人胃里翻騰,喉嚨突然沖上來一點酸味,這個狀態(tài)很不妙,是暈車的前兆,由著這股難受催促,田齊忙不迭加快腳步。
她人穿大步過車廂銜接處,終于回到頭等車廂。
自己的包廂就在眼前,田齊加快速度,她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隨著一串放肆的笑聲,一對青年男女突然打開房門,沖出包廂在過道里嬉鬧。
田齊定睛一看,不就是女老千和那個主動搭話的男子么。
這么快魚兒就咬鉤了,手段可以啊。
“珍珠小姐,小心?!碧稞R思忖間,又聽男子徒然拔高聲音提醒跑在前面的女老千,她收攏思緒,先看到他伸出手擔憂地又往前面撈了撈。
名喚珍珠的老千,聽到男子呼喚,啊了一聲,一轉身就要撞上田齊,田齊一手撐著墻,一個側身順利躲開了沖撞過來的身軀。
她一躲開,原本那剎不住的嬌影立刻就跌了兩步跌跌撞撞的收住了向前沖的力道。
田齊見人已站穩(wěn),便收回視線繼續(xù)往前走,怎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常言道: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快步跟來的珩穆,一打開銜接的車門走進頭等車廂,就與陌生女子近距離打了個照面,他被對方嚇了一跳。
對方顯然也被嚇了一跳,手里的絲絹滑了下來,輕薄的絹紗飄落在他腳后,那險些沖撞了自己的女子赧然后退,羞澀地望著珩穆,對方的眼神把珩穆弄得很不舒服。
是要他撿手帕?!
她自己的東西,不自己撿起來,看著他做什么。
又不是他弄掉的。
珩穆無視女子,打算繞開人,繼續(xù)跟上田齊的腳步,可就在他邁出去的時候,身后咯吱一聲,咚,一股力道猛然撞過來,珩穆腳下一滑,整個人瞬間就往前女子身上撲。
“珍珠?!?p> “珩穆!”
兩聲驚呼重疊在空氣里,珩穆不想和一個陌生女人有任何接觸,那怕是意外,一想到這個可能,他渾身就如墜冰窟的冷。
心里有了這個念頭,霎那間地,珩穆身體里徒然生出一股勁,著地的腳發(fā)力,也許是老天幫忙,此時,車廂順著他的力道劇烈晃動,如無形的手把珩穆整個人往墻上帶去。
“小心啊!!”
“哥,危險!”
過道里驚呼此起彼伏,田齊一轉身就看到病秧子為了避開女老千,奮力把身子往墻上撞,他卻不知道他選的方向不只有墻,還有一扇大開的窗戶。
為了更好的通風,車窗開得很大,上下拖拉式的窗子!
以田齊的經(jīng)驗,珩穆完全有可能跌出窗子去,然后成為誤落鐵軌被火車輪子捏死的第一個貝勒爺。
如此,將名垂青史?!
火車事故歷史!
就在千鈞一發(fā)之際,田齊挺身而出,電光火石之間,她閃身來到窗前,她比珩穆快了也就半秒,卻也是這個間隙讓田齊能一把抓住珩穆的胳膊,把斜面沖來的軀體借力打力的往過道內側推出去。
珩穆就像一個快速沖向墻面,接觸后又擦過墻體往另一個方向沖的球。
咚!
隨著重物撞到木制墻面的悶響,原本要以身祭軌的男子結結實實撞到了過道內側的墻面上,他嗷地痛呼出聲,扶著頭就要跌坐在地。
珩玉和大福晉立刻沖過去扶住珩穆,免得他傷上加傷。
“哥,你怎么樣?!?p> “珩穆,珩穆?!贝蟾x抬手摸了摸兒子的后腦勺,迅速收回手湊到眼前,她手心干干凈凈,看后大福晉舒了一口氣,皆是劫后余生的慶幸:“珩玉你扶著你哥?!?p> “娘我把大哥扶回去吧?!?p> “好?!辩裼穹鲋€沒緩過神的珩穆快步往105包廂走去。
大福晉目送兒女片刻,才收回視線,轉向田齊,她誠心感激:“田姑娘,你又救了我兒一次?!?p> “不用客氣?!彼皇遣幌胍驗橐粋€對陌生女子憐香惜玉的傻子逼停火車而已,畢竟,血濺當場火車是必須停下來的。
鐵路公司的總部在雪城,他們還想繼續(xù)開展業(yè)務,王爺利用價值很大,就目前而言。
想想看,雪城貝勒爺喪命,停車勢在必行,指不定就是一天,首先要等人去通知雪城,然后再從雪城來人拉尸體回去。
一來一回,一天一夜保準給耽誤,田齊沒時間等,只能出手救人。
事后,她與大福晉道別,直接回到自己的包廂,直接躺在床上休息,她睡得很淺,期間聽到一次敲門聲,一些壓低聲音的對話,模模糊糊,等田齊睡醒的時候,窗外的天已經(jīng)昏黃,火車正經(jīng)過一個小莊子,平原上很小的一片屋舍,瓦房的煙囪炊煙裊裊。
看來,她睡一覺,又到了吃飯的時候。
打了個哈欠,田齊又重新睡了下去,她打算錯過晚飯時間,就是不想和王府一家在碰上,田齊能挨餓,大福晉錦衣玉食大半生,都是三餐定時,大宅院里有規(guī)矩,很多事不能亂。
加上大福晉一直修身養(yǎng)性,田齊有八成把握,能和麻煩精錯峰出行。
系統(tǒng)不安排,田齊就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看她小腦袋瓜子多機靈。
心情姣好的人,精神飽滿地笑了笑,火車無止境的晃動從令田齊厭惡到猶如搖籃般享受,完全就是沒有病秧子出現(xiàn)。
“哎,一天出事兩次,惹不起?!彼氲侥侨耍篮玫男那橐宦淝д?,田齊忍不住喟嘆自己倒霉。
“貝勒爺,你好點兒沒有?”女老千嬌滴滴如云似水的聲音自門外傳來,好像有人拿著鵝毛騷她耳朵,田齊抬手抓了抓追的耳垂,索性翻了個身,從床上坐起。
“我好不好與姑娘無關?!辩衲吕淠馈?p> 女老千委屈道:“怎地無關,貝勒爺是為了不撞到我,才受的傷?!?p> “我避開只是覺得臟而已?!辩衲抡f話不止是冷,更顯高高在上的無情。
??!
挺有意思呢,田齊以為病秧子是個軟面團,沒想,他也有這一面。
他們兩站在她包廂門外談天說地,選的真是個好地方。
田齊繼續(xù)聽,她心想,肯定中午在餐車里暴露了身份,讓女老千惦記上王府這頭肥羊。
他鄉(xiāng)為異客:妙齡女子多情少。
俗套,可,解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