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受傷(3)
他疏離至極,不是傷病原因,那便是還在生氣。
“下午的事是我的錯(cuò),對不住。”我快走了兩步,在他身后道。
公孫尚停下腳步,回身平靜道:“立場不同,小姐無需道歉。”
他很冷靜,冷靜到不像不介意,倒像是正在氣頭上。
“人界不能使用仙法,我知道了。但我做不到看著她爹去世,以后也做不到,我無心欺瞞你?!蔽艺J(rèn)真解釋道,那時(shí)無法作出承諾,是因我知道自己辦不到。
公孫尚微微一笑,頷首道:“那是小姐自己的事,真的無需同我解釋?!?p> 我剛想開口說些什么,公孫尚抬手撫順我額間的碎發(fā),又為我攏了攏外裳,溫柔道:“夜晚寒涼,早點(diǎn)回去吧?!?p> 見他一副想讓我走開的樣子,我也沒勉強(qiáng),福了福身,往竹屋走去。
公孫尚還站在外面,透過窗子,剛好能看到他的側(cè)影。明明只有幾個(gè)時(shí)辰?jīng)]見,卻感覺他消瘦了一大圈。整個(gè)人像是被風(fēng)削出來的,單薄凌厲。月光傾灑在他身上,身后留下一道薄影。
不知是不是黑夜的原因,總感覺他不似平時(shí)那般溫和,多了一些冷峻。
我與他之間的距離在此刻格外明顯,他是諸侯,是曜侯國的天君,我是天女,是婧國方后的女兒,如果不是這場同游,我們此生都不會有關(guān)聯(lián)。
各安其位,本該如此,我在惋惜什么。
人界所經(jīng)之事是秩序外的片刻美夢,是夢,便總會有幻滅的一日。
辰時(shí)二刻,天已大白。
醫(yī)師從公孫尚的竹屋出來,正巧與我遇上。
“小姐好?!贬t(yī)師彎腰行禮道。
“少爺?shù)膫绾瘟??”我知醫(yī)師剛為公孫尚診完脈,遂問道。
“沒什么事了?!贬t(yī)師回道,頷首離開。
我看向竹屋半開的窗子,公孫尚正端正坐在四方桌前,右手拾著白子,游走于棋盤之上,緩緩落下后,又拾起身邊的黑子來。一盞清茶放置在四方桌上,熱氣裊裊升起,繚繞在空中。
我向窗子走近,被公孫尚的侍從攔下,“少爺在忙,小姐還是不要打擾了?!?p> 侍從站在我和窗子之間,腰彎得極低,明明是唯命是從的姿態(tài),卻散發(fā)著不容拒絕的堅(jiān)定氣息。
“知道了?!蔽业溃D(zhuǎn)身走回竹屋。
不知是不是擅用仙法的緣故,他們好像都不太想我靠近公孫尚。
今日過得很平淡,公孫尚一日沒出竹屋,我也在竹屋里發(fā)了一日的呆。
沒想到我竟也會待不住了想出去走走。
現(xiàn)下是黃昏時(shí)分,準(zhǔn)備一下要給村子捐贈的財(cái)物,正好明早可以送過去。
公孫尚好像還在下棋,我看了他一會兒,正想著要怎么和他說的時(shí)候,他抬頭看向了窗外的我。
“樂小姐有什么事?”公孫尚道,臉上沒什么表情,很生分。
我看得有些出神,木訥道:“沒什么,就是,你說的要給村子送東西,明早可以嗎?”
公孫尚點(diǎn)點(diǎn)頭,“我命人準(zhǔn)備東西,明早送過去,小姐要是想去,就跟他們一起吧。”
“你不去嗎?”我意外道。
“我還有事。”公孫尚道:“會派人保護(hù)小姐,安全一事小姐不必?fù)?dān)憂。”
倒不是安全問題,只是他不去,我也不大想去了。
“沒事?!蔽夜首鬏p松道:“不必為我派人,少爺命人送過去即可?!?p> 我回到竹屋,一夜安眠。
晨起的時(shí)候,仆人正在把東西搬上馬車,準(zhǔn)備往村子走。想起昨日的百無聊賴,我也上了馬車,一同前去。
村子還是那個(gè)樣子,茅屋采椽。
將東西送到里尹住處時(shí),始知里尹名叫李冀才。李冀才原是外鄉(xiāng)人,秀才出身,在村子里做教書先生,只是村民清貧,根本供不起子女讀書,李冀才才做起了里尹。
村子本是連條像樣的路都沒有的,只是下過雨后,道路實(shí)在泥濘,無法通行,李冀才只能自掏腰包,修了這條青石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