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之間,只覺得左背灼痛得難以忍受,我緩慢地睜開了雙眼,淺淡的光線透過帷幔逐漸回到我的視線當(dāng)中。
半瞇著的眼下一秒就撞上了一雙幽深的狹長幽眸,夾雜著擔(dān)憂與心疼,面色微沉,語氣中滿是不忍地問道,“很疼?”
我對著他微微一笑,搖了搖頭,身下雖還有些虛弱,但還是玩笑般地說道,“不疼,這不一覺都睡到第二天了?”
魏臨初無奈地輕嘆了一口氣,面色忽然顯現(xiàn)出疲憊之色,想必定是因為昨晚我受傷守了我一夜。
想罷,我出言提議道,“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你也快去休……”
不料我話還未說完,他漸深的雙眸在我眼中突然放大,俯身就將我的唇緊緊堵住,輕咬了一口,溫?zé)嶂羞€帶了幾分怒氣。
這讓我只感覺自己的身子愈發(fā)僵硬了些,就連背后的痛感也都麻木了不少。
待他終于移開,我半垂著眼眸,不解他的行為,便不服氣地怯懦問道,“你這是怎么了?我這也是為了救娘啊?!?p> 他挑了挑眉,不可置否道,“所以,我不是獎勵你了嗎?”
我暗自翻了個白眼,這哪里是獎勵……明明是懲罰好吧,胡亂咬人,像只大狗一樣!
他卻仿佛能夠讀懂我的心事一般,臉色舒然了些,可語氣卻依舊嚴(yán)肅道。
“這是獎勵,也是懲罰。誰叫你總是如此莽撞,昨夜竟敢一個人沖進(jìn)火海救人,若是你有什么事,你叫為夫如何是好?”
知道會讓他擔(dān)心,可當(dāng)時那情形也容不得我細(xì)想。但一瞥見他神情中夾雜的擔(dān)心,我還是聽話應(yīng)道,“知道了,以后不會了。”
見此,他也不再責(zé)怪于我,伸出一只大手溫柔地?fù)崃藫嵛业念^發(fā),掛起了一抹淡笑。
就在此時,寢屋門口一道墨綠的身影漸行漸近,映入了我的眼簾,是魏夫人……
她提著一個食盒,緩緩邁步而來,面色雖有些復(fù)雜,但可以肯定的是眼神中飽含著濃濃的感激與愧疚。
她走至床榻前,神情倒顯得有些局促,微低著頭,遲疑開口問道,“你……為何要救我?”
瞧她如此不自在,想來以后也不會再過多為難我了。于是便大方一笑,直言解釋道,“您是相公的娘親,自然也是千星的娘親。”
話音剛落,只見她驟然抬了起頭,眼中似乎有幾絲不可置信,下一秒又歸于平靜,不自然地眨了眨眼,語氣舒緩道。
“娘命廚房給你燉了白玉元蹄湯,你喝一些補補身子,背上的傷也好的快些。”
“謝謝娘!”
我忍不住開心地高呼了起來,卻引得傷口一陣刺痛,臉色微變,引得魏臨初急忙將我扶著側(cè)身躺下。
一邊頭也不回地對身后之人漠然開口道,“把湯放下就回去吧?!?p> 我瞄了瞄魏夫人的神色明顯黯淡了不少,卻極力掩藏著臉上的失望,順勢回道,“好,那千星你好好休息。娘先回去了?!?p> 見她就要轉(zhuǎn)身離去,我急忙將她叫住,“娘!昨夜之事想必也讓您受驚了,您回去也好好休息。”
魏夫人未轉(zhuǎn)過身來,只是側(cè)著身子輕輕一顫,故作若無其事地回道,“好……”
待她一離開,魏臨初靠在床框之上,饒有趣味地打量著我,看得我極為不自在。
忍不住出言打斷他那目光如炬的眼神,提高音量壯了壯自己的聲勢道,“你,你看什么看?”
他只是唇角一勾,眸中噙滿了笑意,略微歪著的頭更顯曖昧,悠然道,“為夫是高興,想不到這次失火之后夫人又多了個新愛好,攻略婆婆?!?p> 嘁,他現(xiàn)在還真會開玩笑,我不過是不想與魏夫人關(guān)系一直如此僵持罷了,說到底還不是為了他。
這樣想來,我也毫不避忌道,“是啊是啊,那夫君要不要和我一起?”
他眸光一飄,仿佛是在逃避些什么,目光放遠(yuǎn)不再看我,語氣淡然道,“沒興趣。不過你與她彼此客氣相待就好,不必為此過于費神費力。”
察覺到他語氣中刻意的疏離,我忽得回想起來春嬤對我說過的那些話。
雖然他那時還年幼,可終究還是會對父親的死有所觸動,所以才會對魏夫人這般冷淡吧。
我正陷入自己的思慮之中,見罷他敲了敲我的額頭,語氣寵溺道,“有時間發(fā)呆,不如現(xiàn)在上藥?!?p> 他說罷,立刻就將有些懵然的我扶起來背對著他半坐著,作勢就伸手欲將我的本就單薄的衣衫褪去。
我頓然反應(yīng)了過來,緊張地一把拉住身后的那只手,微紅著臉連忙制止道,“不用了!相公你出去吧,叫小梅來就行?!?p> 我語氣中含雜的羞澀溢于言表,自然能夠讓他心領(lǐng)神會,他得意地輕笑了一聲,故意挑釁道,“娘子害羞了?”
唔!
我才不愿讓承認(rèn)這一點,只好故作無事般地大大咧咧道,“我那是怕你累著!既然你想給我當(dāng)丫鬟,那,那就開始吧?!?p> 殊不知我這一反應(yīng)剛好正中他的下懷,他一臉怡然自得的表情,順勢而為。
直到揭開我的衣衫,見到左背上一大塊因為灼燒而變得殷紅的皮膚,神色頓然凝重了不少。
他眸色漸暗,頓了半晌,還是將床邊的藥瓶拿起,小心翼翼地將藥粉涂灑在那片不堪入目的傷痕上。
心中默默告誡著自己,定然要讓她恢復(fù)如初。
……
秦棋背著一大包袱的金銀珠寶,徑直就走向了一家距離宮門最近的客棧。
她早已暗下決心,既然在京城注定要為人妾侍,何不想方設(shè)法進(jìn)入宮中,做成為天下之主的寵妃愛妾!
她知道當(dāng)今皇上對尹千星還存有不少舊情,若是能夠利用這一點接近他,自己定然會如愿以償。
這樣想來,她心情快活了不少,再加之那一場大火已然讓她消解了內(nèi)心不少怨憤,自是十分愉悅,預(yù)備著展開新的生活。
她神定自若地踏進(jìn)了玉祥客棧,隨手從包袱中拿出了一盞銀錠,放置于店小二面前,傲然道,“要一間天字號房。”
店小二一看那銀錠瞬時喜笑顏開,捧著銀子就熱情招呼道,“好嘞!小店還送飯菜,一會就給姑娘您送上去!”
秦棋美眸一轉(zhuǎn),朱唇輕揚,直直就向樓上天字號房走去。
待在木梯再不見她的身影后,一直在旁的店老板瞬時一改適才正經(jīng)的模樣,半瞇著眼向店小二使了個意味深長的眼色,冷冷地邪笑道,“晚上老規(guī)矩。”
店小二頓時明了,老板又是看上這姑娘的美貌與財力了,今晚那姑娘可有的受嘍!
不由他再想,點了點頭就向廚房走去,幫那姑娘“打點”好飯菜。
不一會,店小二便親自端上了幾個小菜,秦棋近一日未進(jìn)食,自是饑餓難耐,無半分疑心就開始吃了起來。
待到吃飽,她才發(fā)覺身子格外沉重,燥熱難耐,渾身仿佛都不受控制了一般,意識也愈發(fā)模糊。
她只覺得頭暈?zāi)垦#匐y支持下去,恍惚地就趴在了桌上。
就在此時,房門被人緩緩?fù)崎_,店老板臉上滿是不懷好意的笑容,漸漸走近了那個已經(jīng)不省人事的女子身旁。
男子黝黑的臉上還泛著油光,正是一臉銷魂的神色,躬下身子細(xì)細(xì)聞了聞她身上自帶的芳香,便再也忍耐不住,粗暴地將她抱起,走向了那木床之上……
秦棋半夢半醒之間也感覺到了一雙大手在她身上游走的觸碰,但卻始終睜不開眼睛。
她恍若以為只是在夢中,便毫不反抗,還嬌滴滴地喃喃道,“表哥,表哥~”
那店老板一聽這話,更是樂不可支,邪笑著咒罵道,“還真是個銷魂的婊子!”手上的動作更加不安分了些。
夜深人靜,銀色的月亮點綴著一望無際的墨藍(lán)天空,夜獨特的香氣彌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張柔軟的網(wǎng),把院落中的所有景物都籠罩在了一起,散發(fā)著朦朧的光芒。
我與魏臨初在屋頂上閑坐著吹風(fēng)賞景,卻無意之中瞧見魏夫人在院子里著急地踱來踱去,不斷吩咐著下人出去尋秦表小姐。
見此,我瞄了瞄身旁之人的神色,一臉事不關(guān)己、毫不在意的模樣,出言打趣道,“相公不去找找秦表妹?”
魏臨初別有深意地盯著我,視線久久停留于我面上,悠然回應(yīng)道,“娘子要吃醋,我自然不去?!?p> 我沒好氣地別過頭,無奈笑道,“我什么時候吃醋了,我還不是看著娘著急,想你去幫幫她。”
他一改適才的溫和表情,凜然道,“若是我去,找的便不再是秦表妹,而是縱火之人,她不會想我去的?!?p> 縱火之人?他的意思是指這北院的火竟是秦棋放的?我有些不明所以,追問道,“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只聽他語氣不緊不慢地從容道,“原因相信只有她和我娘二人知道,如若不然我娘也不會在深夜這般偷偷摸摸地尋人。”
嘁,感覺高深莫測的樣子,這說了不等于沒說嘛……
我自顧自小聲嘀咕著,幸好他未聽見,還仍然繼續(xù)道,“你不必?fù)?dān)心,我會暗自派人去尋的?!?p> 聞到這話,我一臉嘲笑地脫口而出道,“我擔(dān)心什么,又不是我表妹嘛?!?p> 他眉梢一挑,眸中帶著些許笑意,故作正經(jīng)道,“娘子自小最愛管閑事,這一點我還是了解的?!?p> 多管閑事?!我明明是俠肝義膽好吧!這話聽得我不快,惱怒道,“你才多管閑事呢?!?p> 只見他唇角的笑意漾得愈發(fā)悠遠(yuǎn),原本充滿戾氣的眉眼也柔和了不少,調(diào)笑道,“確實如此,我愛多管你的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