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光芒萬丈,沒有晴天霹靂,重生過來,身上僅僅多了一粒細胞。
沒錯,一粒細胞。
一覺醒來,渾身酸疼。
“你醒了,孩子。”
迷迷糊糊看到一位老者,仙風道骨,慈眉善目。
“我,我這是在哪?”
“你先別動。你已經睡了七天七夜!”
段莫非剛要起身坐起來,一陣頭暈,又重重躺下。
回想起,剛才還在上生物課,老師正講到細胞結構,自己聽得如醉如癡。
是的,做為一名學霸,對知識有著強烈的渴望,一個細胞結構圖就能讓自己嗨起來。
突然地震了,天搖地晃……
這難道是天堂?
我還不能死,我還要考第一,我還要上清華!
強烈的傷感讓段莫非又掙扎著坐起來。
瞧見,一個小女孩拿著一串冰糖葫蘆,躲在門口,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
天堂不應該有冰糖葫蘆。
低下頭,揉揉眼睛。
剛有些清醒,就馬上感覺到那一粒細胞,在體內到處亂竄。
一會兒快,一會兒慢,時而轉圈,時而直穿。
換作平常,人是不可能感覺到細胞的存在。
可這粒細胞卻能給段莫非如此敏銳的感覺,清清楚楚如一根繡花針在體內游走。
但并無疼痛,只有感覺。
此刻,它來到胃部,一陣狂虐。
“啊——”
陣陣反胃。
老者連忙拿過一個盆。
但并沒有吐出來。
段莫非半躺著,閉上眼,安靜地喘著氣。
耳邊傳來,小女孩咯吱咯吱咀嚼冰糖葫蘆的聲音。
扭頭,瞇眼看著小女孩。
小女孩又趕緊縮到門口,嘴角粘了些冰糖片掉了下來。
門外是湛藍的天,劃過幾只鳥。
老者領著小女孩出去,關上了門,讓本就光線不足的室內越發(fā)幽暗。
這樣的環(huán)境讓段莫非的注意力更加集中在這粒細胞上。
它就像只黑夜的螢火蟲四處碰壁。
你不去看它都很難。
過了幾分鐘,適應了些,只要它不去胃部折騰,倒也沒有太多難受。
只是不適應這種體內攪拌的感覺。
穩(wěn)定下情緒,段莫非分出幾分精力,快速分析現在的處境。
老者,小女孩,幽室……
雖說是學霸,但已知條件太少,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掙扎著站起來,緩慢做了幾個拉伸動作,走到門前。
屏住呼吸,猛地拉開門。
不遠處,一座山映入眼簾。
但細看,那不是山,而是成堆的垃圾,用巍峨來形容簡直是惡心了這個詞。
扭曲的自行車、雜亂的樹枝、攪成一團的鐵絲、隨風飄擺的塑料布,還有一輛小轎車,五花八門,應有盡有。
這才注意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聞的味道,不用說,就是那垃圾山散發(fā)的臭味。
垃圾山旁邊是座小樹林,邊緣橫七豎八倒著干枯的樹干。
再看近處,是這座小院,院墻不高,爬滿了植物。
一棵不算高但很茂密的槐樹,下面是幾盆花,正開得熱鬧。
樹的另一側是一個小假山,山上一個亭子,還點綴著幾棵小花。
回頭瞅瞅自己剛走出的這個房子,就是青磚老宅,已經掉落下不少磚頭。房頂還長了不少雜草。
這里被垃圾山半包圍著,小院雖然簡陋破舊,但相對外面已經算是世外桃源了。
還好重生在這里,要是重生在垃圾山上,寧愿再死去。
“您好,我是怎么來到這的?”
“那天傍晚,我見你躺在垃圾山下,神志不清,就把你背了回來!”
果然還是垃圾山,算了,還是活著吧。
老者談吐優(yōu)雅,說話不緊不慢,簡單聊了一會兒,對這里知道了個大概。
這里是煙云市紫云區(qū),另一個平行世界,和自己上一個世界既有相似,也有不同。
老者叫彭定山,小女孩是他孫女,叫彭丫。
大消費時代讓這里垃圾遍布。
漫長的歲月,有些動物受到污染變異,已經和各種垃圾結合到一塊,比如:烏龜殼換成了鐵鍋,鳥翅膀換成了鐵刷。
雖然變異的只是小部分,但這小部分動物性情暴虐,時常攻擊人,不折不扣是危險的存在。
人們把它們叫做鐵獸。
“鐵”并不單指鐵器,而是泛指各種人造器物。
只不過這么叫順口罷了。
鐵獸的出現也帶來一個新的職業(yè),說新也不算新,曾經消亡過,只是又出現。
那就是獵人,專門捕殺鐵獸為生。
獵人大多生活在城市邊緣,鐵獸經常出沒的地帶,算是這座城市最外層的一道防線。
彭爺爺就是一位獵人,看這小院還算精致,并沒有受到鐵獸侵擾的跡象。
一老一小就能生存,想必是一位高深的獵人,有著非凡的技藝,這激發(fā)了段莫非浸入骨髓的求知欲。
并無他處可去,只能厚臉皮待在這里。
況且彭爺爺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定當感恩圖報。
彭爺爺也很樂意這樣,自己歲數大了,手腳不靈便,照顧起小孫女來也時常力不從心,身邊有個年輕人也算多個幫手。
彭定山話也不多,什么也不問,每天笑瞇瞇抱著小孫女曬太陽。小孫女不在時就刷刷手機上上網。
又過了七天,段莫非身體已經完全恢復正常,甚至比正常還要好。
只要不去抬頭看遠處的垃圾山,神清氣爽。
經常陪彭丫在院中玩耍,發(fā)現她走路一瘸一拐,但不明顯,不細看,很難發(fā)現。
段莫非撩起彭丫的褲腿,倒吸一口涼氣。
右腿膝蓋以下,竟然是條鐵做的小腿,還有不少生銹的斑痕。
鐵腿與肉身相接處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并沒有清晰的邊緣,鐵中有肉,肉中有鐵。
驚嘆這世界的醫(yī)學技術竟已達到此等高度。無機物與有機物已經可以長到一起。
再想想那些匪夷所思的鐵獸,也就有些好理解了。
“三年前,彭丫被鐵獸咬斷了腿,找人接的!”
彭爺爺放下手機,一臉憂云。
“可這鐵腿遇水很容易生銹,要經常保養(yǎng),一直是筆不小的花費!”
段莫非不想勾起爺爺傷心的回憶,就沒再多問。
低頭看看自己,體內那粒細胞還在翻江倒海,這些天已經漸漸適應。
但既然身體已經恢復,就不能容忍它再胡作非為。
遇到問題,那就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