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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粒細胞

第二章 細胞你老實點

一粒細胞 魚莫非 2003 2020-02-16 07:00:00

  這天,風(fēng)和日麗,臭味較淡。

  小細胞,你給我老實點。

  段莫非坐下來,雙手平放腿上,閉上眼睛,一呼一吸,排空雜念,把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

  待心情穩(wěn)定,又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這粒不安分的細胞上。

  這套冥想的方法,是自己為了解除失眠而習(xí)得。

  要想學(xué)習(xí)好,首先要有個好睡眠。

  起初細胞跑得太快,路線完全沒有章法,注意力根本追不上。

  一分鐘過去后,逐漸有了點感覺。

  并不強迫細胞改變移動的速度與方向,而是順著它,由著它的性子,任它游走,逐漸靠近。

  然后就可以慢慢尾隨,它走到哪,注意力跟到哪。

  很快就神影不離。

  等和它同步良好,再試著趕到它前面,領(lǐng)先一步,讓它跟著你走。

  如此反復(fù)。

  十分鐘過去了,細胞基本被征服。

  讓它往東,它不敢往西,讓它指九點,它不敢指九點一分。

  不愧是學(xué)霸,小小一粒細胞輕松搞定。

  出去和彭爺爺閑聊幾句,也沒忘記帶領(lǐng)著細胞在體內(nèi)運動,別有一番趣味。

  很快,越來越熟練,就像鍵盤打字一樣,你說那個字,細胞在體內(nèi)飛快閃動,跑出那個字的路徑。

  當(dāng)然都是連筆字,一筆成字。

  就像同聲傳譯,分毫不差。

  偶爾后背癢癢,手臂難及,就派這粒細胞奔赴癢處救災(zāi)。

  止不止癢先不說,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

  就如電腦屏幕上落了一只蒼蠅,不急著趕走,而是調(diào)出一張壁虎的圖片顯示在電腦上。

  蒼蠅怕不怕不知道,自己倒是樂在其中。

  看來真是閑得,突然沒了高考的壓力,生活安逸了很多。

  但段莫非是好學(xué)生,不能讓閑暇占據(jù)了心性。

  不能沒了約束,縱容自己。

  學(xué)無止境,分秒不待。

  沒有書本,復(fù)習(xí)題,那就找點事,讓自己投入進去。

  這件事沒有比這粒細胞更合適的了。

  讓小粒細胞來到左手食指尖兒。

  盡可能地往外鉆,應(yīng)該到了表皮細胞層,但還是看不見。

  摸了摸并沒有什么不同感覺。

  當(dāng)然了,細胞那么小,眼怎么能看到,手怎么能摸到。

  向彭爺爺要了根針,右手拿著針逐漸向食指尖兒靠近。

  彭定山靜靜地看著,面帶微笑。

  “哥哥,你要自殺?”

  彭丫不淡定了。

  段莫非抬起頭,皺著眉頭,心想,你這丫頭見過用針自殺的嗎?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年齡的小女孩能說出自殺這個詞,一定有過什么經(jīng)歷。

  一般大人是不會教小孩說這種話的。

  靜下心來,讓細胞也靜下來。

  不要慌,也不要顫,定?。?p>  瞄準(zhǔn)了,輕輕扎過去。

  針尖碰到皮膚,但似乎遇到什么阻隔,進不去了。

  稍微加大一點力氣,還是一樣。

  又加了五分力氣,依舊。

  干脆站起來,將左手平攤,撅起右胳膊,將整個胳膊用力壓向針尖兒。

  彭定山驚訝地張開嘴巴,原以為他只是用針挑去一根肉刺,卻沒想到這般自虐。

  伸手要去攔。

  “彭爺爺,你來!”

  一本正經(jīng)地把針遞給彭定山。

  “還要扎?”

  “還要扎!”

  “不怕疼?”

  “不怕疼!”

  “當(dāng)真?”

  “當(dāng)真,您看都沒流血,來,再扎!”

  彭丫嚇得雙手捂住了眼睛,撇開一個小縫,眼珠盯著外面滴溜溜轉(zhuǎn)。

  彭定山?jīng)]敢用力,試著輕輕扎過去。

  也同樣感覺被什么硬東西擋住,又用力,最后也站起來,兩手使勁。

  用力過大有點氣喘,可指尖兒依然巋然不破。

  “換個地方,再扎!”

  又換個地方,依然如故。

  “快一些,換地方,再扎!”

  彭定山不斷變換著地方,段莫非控制著細胞飛速低檔,可就好似穿了盔甲,刀槍不入。

  微觀世界,針尖對細胞,你扎我擋,你跑我追,一場刀光劍影正在上映。

  扎了一會兒,彭爺爺累了。

  “不扎了,不扎了,你是鐵做的!”

  段莫非接過針,扭頭看看彭丫。

  “彭丫,哥哥跟你玩?zhèn)€游戲,好不好?”

  “不好,扎哥哥不好玩!”

  彭丫倒機靈,猜出了段莫非的心思。

  “這不是扎哥哥,哥哥身上有蟲子爬,你幫哥哥用針趕跑好不好?”

  彭丫沒做聲。

  “你閉上眼睛,就不怕了?!?p>  雖說讓小女孩扎不太合適,可眼下也沒別人,段莫非太想搞清楚這個細胞了。

  彭丫閉著眼走過來。

  小心把針遞給她,放到手里。

  “扎吧!”

  彭丫嘴里一頓嚷嚷,胡亂在段莫非身上一陣瞎點。

  飛快地調(diào)動細胞,縱橫穿梭,一一抵擋。

  “哎呀!”

  一針扎到后背,生疼生疼。

  嚇得彭丫扔掉針,跑了。

  后背自己看不見,無法準(zhǔn)確抵擋。

  扎完后,又找來一把小鐵錘,錘頭指甲蓋大小。

  以為也不會有事,用力稍大,向胳膊砸去。

  “啊——”

  疼得段莫非跳起來,不斷揉搓胳膊。

  紅了一大片。

  彭爺爺也看不下去了,走了。

  看來細胞太小,無法有效抵擋面攻。

  那就限定細胞的活動范圍,在指甲蓋范圍內(nèi)以更高的速度無規(guī)則運動。

  輕輕敲下,沒有痛覺,又加大力度,還是一樣。

  于是段莫非就拿著小錘,瘋狂在胸前一通亂敲。

  既要控制細胞在小范圍內(nèi)高速運動,又要以指甲蓋的面積整體快速移動。

  這比單單控制細胞劃線難了不少,要心分二處。

  彭丫抱著爺爺?shù)耐?,捂著耳朵,不敢去聽。兩人陪著槐樹,靜靜站在門外。

  一陣風(fēng)吹過,假山上小花掉下一片花瓣,緩緩落到不遠的一處水洼。

  只聽見屋內(nèi)哼啊亂叫,像醫(yī)生給病人捏骨頭。

  兩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

  稍許,沒了聲音,走緊門口,側(cè)耳,還是沒有聲音。

  爺倆兒快步走進屋里。

  段莫非斜靠在墻上,身上一塊青一塊紫,氣喘吁吁,瞇著眼笑嘻嘻。

  累的確累,但還不是特別累;主要是餓,就像一天沒吃飯一樣。

  “爺爺,成功了!”

  想要站起來,眼前一黑,趕緊又坐下,血糖低,看來的確是餓得夠嗆。

  身前,不論針扎還是捶打,都應(yīng)對自如。

  只是后腦勺、背后、屁股、腿后,眼睛看不到的地方還是不行,只能猜個大概,但大部分還是失手。

  盲區(qū)還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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