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顆草生坎坷的神草
他怔怔的伸出手去，卻只接住了一滴灼熱又冰涼的淚。
那個女子，是魂飛魄散……
仙草驚恐的坐直身板，大口呼吸著，好壓抑的夢。
淚水似不要錢般涌出眼眶，只記得，那人族女子死了?？墒?，為何自個兒如此難過……
這里是師父的寢宮……
那里掛著一幅畫？她好奇的走至畫前，畫中女子看身形竟與自個略有幾分相像，只是竟是個無臉的。
師父竟這樣懶，仕女圖只畫了一半就掛在寢殿中。
不過，看來傳聞不可全然相信，師父應是有心上人的！竟然無意之中發(fā)現(xiàn)一個不得了的秘密……
傷了元神，本得七七四十九天才可修回人形，自己此番模樣，有脖子有腳，定是師父補了她的元神。
好憂郁，趁師父不在，還是逃命要緊。
“砰！”
仙草摸著小草頭，疼的齜牙咧嘴，手里是平日里師父作畫用的白玉毛筆，“一個圈圈，兩個圈圈，三個圈圈，四個圈圈……”
白玉帝君，此時此刻，正盤膝坐在仙界大司命星野的仙邸中。
“帝君今日，好似略有心不在焉?！?p> “哦？”白玉笑而不語把著酒盞紋絲不動，臨走時在殿中設了一道結界，想那丫頭定會氣到跺腳。
“可是有好事將近？”
“今日殿中有事，下次再與司命一醉方休?！?p> 白玉想到殿中的人，實是無心再與星野多言半句。也顧不得帝君風范，匆匆使了法術便離開了。
星野望向對面空空如也的上位，喝盡酒盞中剩余的佳釀，恢復冷漠樣。
使了法術，見殿中女子用著自個的筆在紙上宣泄著不滿，這番可愛光景，倒也不辜負他的心心念念。
白玉踱步至仙草身后，見紙上數(shù)百個大小不一的圈圈，嘴不由自主的抽了抽，道：“小草心中可是痛快？”
只見仙草微微顫顫回頭，看見自家?guī)煾干星乙馕恫幻鞯男θ?，笑容中好似有三分怒火，七分心疼，以及九分的，她看不透…?p> 她啞然。
“這筆倒是無謂，尚且不是什么珍寶。這紙，卻是上好的狐皮，白狐！可保墨跡千萬余年不滅，看此一堆，數(shù)十張有余?！卑子裆罡蓄^痛，對于自家丫頭敗家的德行太過無奈。
仙草趕忙賠笑，小心翼翼，“是紙勾引徒兒作畫！”，說完抖了抖，這理由，確實蠢哉。
“哦？如何勾引！”白玉拿起她的畫作，“這畫？畫的什么？”
仙草搖了搖他的袖子，模樣吞吐，“畫的是……師父所戴白玉佩！”
“白玉佩上的龍紋所在何處？”
“龍……飛走了。”
“那鳳毛流蘇呢？”
“流蘇……品質不佳，掉……掉了”
白玉沉默，一時之間，放下畫紙，直直盯著仙草。
仙草內心其實很是愧疚，師父頂多是將自個關在這殿中，她這番作為，著實不厚道還有些可恨……
她心中凄苦，不知該如何挽救，嘴也笨拙了起來：“現(xiàn)下這光景……師父莫要，莫要生氣，氣火難免傷身?！?p> 剎那間，一道白光閃過，白玉念起咒語，用法術將仙草變回真身，果真是一顆翠綠綠的小草。
仙草欲哭無淚，她尚且明白了六師兄常常念叨的自作孽不可活。如今，可真真是什么也做不得了，只留下能言語的神識了。
白玉握著仙草，隨手將她與今晨弟子新采摘的荷花放在一起，粉紅叢中一點綠。本想日后悉心教導，可現(xiàn)下，自己的寶物也敢霍霍，實是不能再助紂為虐了。
白玉似笑非笑倚在座椅上，道：“我很生氣?！?p> 她這是造了什么孽啊，罷了罷了，被師父封幾天，想來師父消氣便能放過自己。
這些日子，眾弟子再未曾遇到小惡霸到處搗亂，總覺得生活缺了點什么，寂寞如雪，八卦也少了些。
白紫請安時，見師父案幾前與荷花同瓶嫩綠綠的草頭，笑的極其無害，他大概曉得小師妹經(jīng)歷了什么，但是不得不說把持不住自個的心情，確有歡愉，師父太狠。
近來白日里倒還暖和，夜里卻是十分寒涼。仙草在水中，真身不能以法術護體，凍得搖頭擺腦。
白玉在榻上執(zhí)書見此番景象，終是不忍她被凍壞，將她從水中撈出來放置于榻上。
仙草漸漸覺得溫暖，扭了扭小草腰總算踏實，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偷摸看著自個師父。
燈火映照之下白玉俊美的臉龐甚是迷人，第一美男實是名不虛傳，她想著，若自己不是弟子，倒也想學學那萬千女仙撲倒師父。
白玉略有感應，放下手中典籍，看向枕邊的仙草。
仙草委實羞澀，真身便是光光溜溜的，這般被師父望著卻是有些難以言喻的。霎時間，腦中浮現(xiàn)是荷花畔那一吻，還有六師兄的小說話本子，往后，定是不再聽那等子擾人心智的話本。
“小草如今模樣甚是聽話，就是綠油油丑了些，但為師倒也不覺礙眼?！?p> 仙草難過，心里小聲嘀咕，丑了些就不要勞什子看……
“本以為草兒近幾日沉默不語，心性定是有所改良，看來，還是為師一番浮夸謬贊罷了！”
只見那顆小草狠狠從榻上滾下，跌落在白玉靴邊，以此來表達她心中的戚戚，別問她為何不說話，一棵草說話，想想都覺得略有變態(tài)。
身為一顆根正苗紅的神草，雖然很嫌棄自己的真身，但是，畢竟是神草，她還是有尊嚴的，丑能怎樣，師父你別看！
“無妨，或許長大了，稍加修飾，便也不那么丑了?！?p> 仙草眼中含淚心中滴血，以后縱使在不服氣，也斷斷不敢拿師父的寶貝撒氣了，如今，自食惡果。
第二日，夜闌在殿中望見被白玉擱在窗邊曬太陽的神草，心中甚是覺得確確略有喜感，怪不得前幾日見白紫從殿中出來難得笑的開懷。
“帝君何時新得的神草？”
“弟子頑皮，懲罰一二?！?p> “帝君，夜闌以為，神草怕是曬不得這太陽?！?p> 仙草此時，曬得口干舌燥，暈頭炫目，甚是歡喜。極其感謝夜闌上神一番維護，以后定是不再背后倒騰夜闌上神的閑話。
“是嘛？”白玉本是翻閱夜闌新送來的折子，若有所思的看向仙草，揚手施展法術，將仙草直接種在了大殿窗外的土壤里。
“上神以為如何？”斜眼睨向夜闌，寬慰道。
夜闌如同遭了五雷轟頂般，眼角抽了抽，道：“帝君所為，自是……極好！”轉而為使得白玉相信自己，揚起明媚且優(yōu)雅的笑容。
仙草聽聞大殿中的言論，委實有些氣憤，夜闌上神也卻沒有上神風骨，如軟骨頭一般，剛剛自個還堪堪夸他，可氣！可氣！
低頭望向身下的泥濘，抬頭望向空中的烈日。心如刀絞，她的草生，舉步維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