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刻鐘之后,梁洛感受到了一陣輕微的晃動。
他起身左顧右看,視線停留在書架上的藏書上,這是在測定晃動的強度。
這種震動,梁洛原本還以為自己是遇上了地震。
沒過多久,他一拍腦袋,卻是忘記自己是在高空中飛行。
藏書閣里本來也就兩三人,這會兒都感受到了晃動,臉上帶著些疑惑,快步離開了這里。
梁洛也跟著出去,不過目的地并非甲號房。
他是想去棧橋上看一看,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一入棧橋,空無一人。
大部分旅人或是沒感受到剛才飛舟的晃動,又或是沒將此事發(fā)在心上,并沒有做出如梁洛一樣探查的舉動。
棧橋上顯得空空蕩蕩。
這會兒,獨占棧橋的梁洛,卻是心大之人感到惋惜。
若是他們來到棧橋,一定會看到讓他們畢生難忘的東西。
在飛舟左側伴飛著一個物體。
一個巨大的白色立方柱,與視線的水平面呈四十五度夾角。
立方柱的外殼為白色,看上去與棧橋上方的白帆材質是一樣的。
梁洛猜測,兩者可能都是用云鯨的皮質層制作出來的。
立方柱的橫截面長約四十米,寬約二十米。
梁洛扭動脖子,讓視線與立方柱的夾角平行,通過目測,感覺高度大概有七八十米。
立方柱從外觀上,看起來與飛舟的體積相差不小。
它的長寬高表面顯得平滑無比,就如直接拿著紙筆依靠尺子在圖紙上畫出來的一樣,很有標準幾何的美感。
立方柱頂端的截面上空,五六十米的地方,有一面與之平行的巨大凸透鏡。
梁洛揉了揉眼睛,想要再次確定。
沒錯,那真的是是一面巨大的凸透鏡。
“我滴個乖乖!”,梁洛嘆道。
他瞬間就像想到了這個立方柱可能的作用。
“這特么難道是個高層空間光學望遠鏡?”
他又朝立方柱的底端橫截面下方一看,卻是沒有看到東西。
幸好沒有鏡子,要是還有鏡子那就是妥妥的黑科技。
若是下方也有,立方柱的功用可就不止觀星,也可能監(jiān)察地表。
看來這個立方柱只做天文觀測用,沒能發(fā)展出對地的功能。
不過也不一定,說不定真有黑科技。
梁洛愣神這會,飛舟左側延伸出一道紫光橋,連接到了立方柱上。
緊接著,立方柱側面也開了一個小口子,一下子涌出五人。
他們直接飛上了棧橋,完全無視了紫光橋的存在。
“可憋死老子了,快來點好酒?!?,一名身材高大的壯漢,穿著一身短打,一落腳就嚷嚷道。
剩下四人也是一副急瘋了的樣子,瞬間飛入棧道的出口,一眨眼的功夫,就不知去了哪里。
這胡茬滿臉,一臉衰相的壯漢,看見同伴們一聲不響的就撇下了他,便破口大罵。
不過,壯漢卻并沒有跟上去。
“師兄,別演了?這是他們在為我們師兄弟騰出空間。”,飛舟上那位管事的男子說道。
男子雙手分別提著一個酒葫蘆,一個食盒。
壯漢憨厚一笑,二話不說擰開葫蘆塞子,就灌了幾口,大叫道,“他奶奶的,你們的補給再晚來兩天,天鏡梭的物資就要用再循環(huán)的了?!?p> “萬靈道的均衡派,不是說再循環(huán)的才是完美的么?有什么大驚小怪的?!保凶映爸S道。
壯漢驚了,故意沖他撅著屁股說道,“你小子怕不是瘋了吧?來,來,來。等會我給你制造點再循環(huán)的美食,你來嘗一嘗。”
梁洛本來有心再觀察一會外面的立方柱,可是看這兩人的架勢,說不定一會兒就要說些私密之事,便有些不舍的轉身離開。
梁洛走后,壯漢捅了捅男子的腰,問道,“這個人是誰,值得讓你專門放過來讓我看上幾眼?”
“田庸看中的人,與萬靈道瑩白聯合推薦,黃玉等級。”,男子簡略的介紹了一下。
“田庸那小子最近進境不慢,我看你也尋個清凈點的差事,早日將心思放在道途上才好。”,壯漢點了一句又問道,“據我所知你不是偏聽偏信之人,為何也瞧上了這人?”
“飛行途中,舟靈評級報為甲等,敏而好學,靈性十足?!保凶右膊惶嶙约旱慕鼪r,說著對梁洛的評價。
“那我找個機會去瞧一瞧?!?,壯漢把酒葫蘆掛在腰間的麻繩上,又問道,“天鏡梭這次的配額是多少?”
“足量,上次停舟的時收到指令,這一趟帶的全是你們天鏡梭的補給?!保凶有α诵φf道。
壯漢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也不枉老子整日里哭喊號喪,若不是天鏡梭的鏡術需要物質補充,老子與駐守的道友們,哪里需要天天如此掉面子?!?p> 末了,壯漢又說道,“你也別抱太大希望,就算有了我的支持,咱們也不一定能說服別人讓咱們加塞一個優(yōu)先權。更何況這輪是乾坤道優(yōu)先挑選道種,那些家伙可是出了名的只講規(guī)矩理性,不講情面。”
男子點了點頭,說道,“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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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洛本來還想再去觀賞一下立方柱的,結果手環(huán)卻告訴他,棧橋要封閉三天。
他也只得繼續(xù)回到之前日常的節(jié)奏,讀書吃飯睡覺,偶爾玩一把國士棋。
今日,梁洛正拿著一本厚厚的小說在看。
他之所以對這本小說感興趣,很大程度因為作者的署名,“靈塵道-段恕”
寫的是那種殺人奪寶,嗑藥升級的暢快修仙文。
梁洛是知道靈塵道的大名的,那么問題就來了,這位名叫段恕的修仙大佬,為什么會寫這種書,難道是自傳?
梁洛就是帶著這樣的好奇與疑惑看下去的。
結果用了兩天時間看完之后,他只記得那些大殺四方的暢快情節(jié),卻忘了自己的初衷。
梁洛尷尬的點評道,“修者寫修仙者的故事,還真是讓人看的欲罷不能。”
這時,身邊有個聲音插了進來,“靈塵道的文派,對于類人生物的情緒爽點還是把握的很到位的。”
隨著飛舟航行日久,來看書的從原來的幾十人,慢慢變成了現在的兩三人。
而這會兒已經臨近中午飯點,藏書閣里就剩下沉迷在小說里的梁洛一人。
他一驚,抬頭朝聲源看去,居然是前幾日在棧橋上遇到的那位壯漢,
梁洛連忙起身抱拳說道,“不知前輩到來,晚輩失禮了。”
對于不熟悉的人,梁洛向來守禮,更何況是一個研究天文現象的前輩。
他前世一向對星空充滿敬畏,對那些天文先驅者,打從心底里面有些佩服。
“別整這些沒用的。咱們五道靈性大解放過后,就將禮制給淘汰掉了?!?,壯漢今日穿著一件青色袍服,袖子擼到胳膊肘,臉上的胡茬倒是刮的干干凈凈。
梁洛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話,只能呆呆的站著。
“坐下,我問你點事?!保瑝褲h擺手道。
梁洛自問與壯漢沒什么恩怨牽扯,大大方方的坐在壯漢的對面,靜等著問題。
“你怎么看待世界的?”,壯漢問。
梁洛的腦子里快速閃過中學時學過的萬有引力定律與元素列表,同時又閃過前世祖國歷史中那些偉人的奮斗史,接著又閃過工作之后自己因為興趣而看的那些有關廣義相對論,量子力學的科普視頻。
可是想的越多,他越無法開口回答。
壯漢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心態(tài),又問道,“你是怎么看待物質世界的本質的?”
壯漢其實并不期待梁洛的答案,在他的固有印象中,從來沒有接觸五道新學說的凡人,是不可能有什么讓人特別驚艷的回答的。
壯漢原本只是想確定,梁洛是不是一位喜歡思考,又保持著對世界旺盛好奇心的人。
梁洛也沒想藏著掖著,他從田庸,瑩白那里已經得知了五道對人才的態(tài)度與胸懷,便大膽回道。
“物質世界的本質是運動法則。”
“運動法則的表征是能量的傳導與交換。”
“法則支配世間萬事萬物的形態(tài)。”
壯漢雙目圓瞪,似是見到了不可思議之事。
他連忙追問道,“你是不滅境前輩的念生種?”
梁洛一臉懵逼的問道,“那是啥?”
壯漢的臉色陰晴不定,又追問道,“光是什么?”
梁洛沉思了一會,試探說道,“光是波?”
壯漢沒理解梁洛的意思,追問道,“波是什么?”
“就是那種把石頭扔進水里,從落點處蕩漾開來的水紋,與之類似的東西我稱之為波。”,梁洛舉例說明。
梁洛手上的手環(huán)光芒一陣閃爍,直接傳出壯漢師弟的聲音,“師兄,舟靈在記錄,到此為止?!?p> 壯漢聽出來師弟言辭未盡之意,舟靈記錄的檔案,誰都有權翻看查閱。問的越多,梁洛回答的越出彩,知道的人也就越多。
可是梁洛之前的答案,已經明顯超出了自己的預期,已經算是非常出彩了。
現在停下來,仍然會被人發(fā)現。末了,還會讓人罵一句老陰人就喜歡藏著掖著,胸懷不夠坦蕩。
還不如大大方方的和這小子問答,與這小子博些好感,還能被人夸一句發(fā)現了一名道種。
壯漢找了個稀爛的借口掩飾私心,對手環(huán)說道,“師弟,這小子身邊的人已經被我趕走了,繼續(xù)記錄?!?p> 梁洛掃了一眼身邊空空蕩蕩的座位,也不知道這兩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