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清醒
果兒如同鬼魅在這場戰(zhàn)斗中飄蕩，每當她的身形顯現(xiàn)，便必定有一具尸體倒地。
江庭軒看著這血腥的場面，臉色略微有些蒼白，心里有些不忍，但找不到一句話語勸阻，殺人償命，本就天經(jīng)地義。
信奉仁義禮智的他，始終堅信人性本善，但現(xiàn)在他卻有一絲動搖。
天下之爭，是謂權(quán)勢，落草為寇，是謂生存，那殺人取樂，何謂？
江庭軒有些想不通，理不清，長嘆一口氣，默默轉(zhuǎn)過身來，不再續(xù)看那鮮血淋漓。卻渾然不知戰(zhàn)場中那道倩影的異樣。
因為有果兒這般殺神在，戰(zhàn)斗基本呈現(xiàn)一邊倒的局面，幾十號流寇如今只剩寥寥數(shù)人。
山匪也有傷亡，人數(shù)上卻占據(jù)優(yōu)勢。那幾人看著虎視眈眈的十幾號人，自知大勢已去。
只聽一人色厲內(nèi)荏道:“今日你們殺了我們，我們大哥也不會放過你們！”
周征聽言，不屑一顧道:“嘿嘿！讓他來倒是，小爺我等著！”
說完，揮了一下手，眾山匪便步步緊逼，那幾人相互視了個眼色，便見一人突然暴起，便馬車方向奔去，拽下一婦女，挾持作了人質(zhì)，開口喊道:“放我們走，不然她便沒了命！”
眾山匪犯了難，這種情況可沒人說過該怎么做，正想著要不要請示一下，卻見他們大王緩緩走了過來。
果兒不急不緩地走著，突然發(fā)出一聲如銀鈴般的悅耳笑聲，慵懶道:“你想殺她？”
那人還未曾開口，只見眼珠子突然瞪得老大，表情痛苦萬分，果兒不知何時出現(xiàn)他的身后，手掌從他的身后捅進胸口，輕笑道:“可是我不同意呢！”
那人側(cè)過頭，看著果兒那嬌麗嫵媚的面容，口吐血沫奄奄一息道“你……你……”，便咽了氣。
那婦女腳一軟，便癱倒在地，渾身哆嗦，目光癡呆，不知是否被嚇傻了。
果兒看著手里的血紅，竟有些如癡如醉。她抬眼看向剩下的幾名流寇，墨綠色的雙瞳不知道何時泛起一絲絲血紅，讓那幾人心里不寒而栗。
果兒輕緩著腳步向他們走來，那幾人心里卻咯噔一下。死并不可怕，但這樣的死亡確實讓人有些崩潰。
眼見自己小命不保，卻聽有人突然喊道:“果兒，已經(jīng)夠了，住手吧！”
江庭軒實在不忍再造殺孽，這里已經(jīng)有幾十條人命了，他們雖死有余辜，但依舊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果兒聽聞，停下來了腳步，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那不似人般的墨綠色雙眸冷冷地看著他，他這才注意到她的異樣。
“果兒，你怎么了？”
望著這不似人類的瞳孔，江庭軒心里不由得驚恐萬分，渾身變得麻木僵硬。
果兒對他冷冷一笑，便繼續(xù)走向那剩余的流寇。
江庭軒被那道目光懾住，但眼見著果兒又要手染鮮血，內(nèi)心的不愿還是沖破了身體束縛，飛奔而去一把抱住果兒。
“果兒，夠了！”
江庭軒從身后緊緊抱住她，不讓她移動分豪，但果兒妖化后，力氣之大依舊拖著他走了幾步。
似乎覺得身后拖著個大包袱，于是她冷冽開口道:“你放手！”
“不放！”
“你！”
只見果兒突然一口咬向他的手臂，用力之猛，鮮血瞬間流淌而出，江庭軒疼得咬緊牙關(guān)，全身肌肉繃緊，但依舊鎖著她緊緊不放。
江庭軒的鮮血浸入她的口中，如同解毒劑一般，竟讓得果兒眼中的墨綠色盡數(shù)消退。
果兒漸漸清醒過來，只覺得嘴里有一絲腥味，她松了嘴，低眼便看見一雙手臂環(huán)抱住自己，手臂上還有一道淌血的牙印。
她正驚疑不定，卻聽見背后傳來江庭軒喊叫聲:“夠了，別在殺了！別在殺了”
“庭……庭軒？”
一句柔弱的呼聲傳來，江庭軒這才發(fā)覺懷中的身體不知何時變得柔軟。
他試探地問道:“果兒？是你嗎？”
“我這是怎么了？”
果兒看著自己滿手鮮血一臉茫然，渾然不知剛剛發(fā)生的那些事。
江庭軒小心翼翼地松開她，將她的身體調(diào)轉(zhuǎn)過來，看著她那黝黑明亮的眼睛，心里這才松了一口氣。
“太好了，你終于恢復正常了！剛剛真是嚇死我了！”
然后看著她一臉茫然的模樣，不確定地問道:“你不記得了？”
果兒皺著眉頭思索了好一會兒，最后她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道:“我只知那人的話將我激怒了，然后我好像失手殺了他，心里只覺得痛快異常，身心暢快，后面便不記得了?！?p> 看果兒不似說謊的樣子，江庭軒也是滿臉疑問，隨即想起那墨綠色的眼眸，忍不住問道:“為何剛剛你的雙眼會是墨綠色？”
果兒聽言，心里咯噔一下，“墨綠色？我……我現(xiàn)形了？”
抬眼偷瞄了一下江庭軒的表情，見他滿臉疑惑，并無其他，便放下心來，裝作不知的模樣，委屈道:“我……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這樣過！”
后半句話倒是真的，她以前的確從來沒有失控現(xiàn)形過。
“是不是我闖禍了？”果兒低著頭，一臉委屈問道。
見她如同認錯的孩子般，江庭軒心里實在不好再逼問什么，只好輕揉著她的發(fā)絲慰聲道:“沒有，你今天可是做了好事，為民除害了呢！”
“是嗎？”果兒有些懷疑地看著他。
“你們說對不對？”江庭軒看向周征那些人道。
“對對對，大王今天可神氣得很?！鄙椒藗兗泵貞?。
開玩笑，這姑奶奶殺人不眨眼的模樣，他們現(xiàn)在還歷歷在目，這時候誰敢往槍口上撞。
看著那些人一副阿諛奉承的模樣，果兒只好半信半疑地接受了。
接著又看向江庭軒手臂上那流血的牙印，柔聲道:“還疼嗎？”
“不疼！”江庭軒憨笑道。
看著他傻呵呵的模樣，果兒撲哧一笑，“你呀，真是個傻子！”
“嘿嘿！”江庭軒撓了撓頭，盯著她的笑容，順口說道:“你笑起來真美。”
果兒聽言，臉有些緋紅，啐了他一口，似笑非笑道:“你的意思是本姑娘以前笑得不好看了？”
江庭軒連忙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心里暗罵自己怎么說出這么自討苦吃的話來。
見到兩人如同恩愛小夫妻般，你一言我一語的，周征忍不住干咳幾聲。
果兒扭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目光帶著一絲不滿，不咸不淡道:“怎的，小猴子，嗓子傷了？要不本大王給你治治？”
周征苦著臉連忙擺手，被這姑奶奶治一下，恐怕半條命都沒了，于是訕笑道:“大王，我是想問問這剩下的人，你打算怎么處置？”
果兒看著那幾位早已失去斗志，驚慌失措的流寇，心里充滿鄙夷不屑。
“你覺得呢？”她看向江庭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