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妖果者

　　江庭軒看著那幾名流寇，長嘆一口氣道:“放了吧！”

　　周征一聽，不樂意了，急忙道:“江老弟，你可要想清楚，他們可是流寇，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條性命。你這不是放虎歸山嗎？”

　　江庭軒對著他搖頭道:“周兄，他們也是人，你殺了他們，跟他們殺那些村民又有什么分別？冤冤相報何時了？”

　　“迂腐！愚蠢！”周征拂袖轉(zhuǎn)身，有些恨鐵不成鋼。

　　江庭軒不以為然，不再理會他，看著那幾名流寇道:“你們走吧，記住一句話，人在做，天在看，壞事做盡，是不會有好下場的?！?p>　　幾名流寇聽聞，小心翼翼地后退而走，見真無人阻攔，立馬拔腿就跑，瞬間消失漆黑中。

　　望著這遍地尸野，江庭軒再一次感到生命的脆弱以及人性的淡漠。

　　“這世道，還有寧靜的生活嗎？”他捫心自問道。

　　一夜未眠，江庭軒令人清理了戰(zhàn)場，以免尸體腐爛造成疫病，同時將這馬車上的糧食與婦人一起帶回了山寨。

　　因為她們已無家可歸，江庭軒便與周征果兒商議，暫且收留在山寨里。

　　這倒引起了其他人的喝彩，但隨即果兒冷冷命令道，不準騷擾這些婦人的生活，違者重處，這些人這才悻悻然地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回到山寨，江庭軒便一頭扎進了周征收藏的書中。

　　周征的書雖大多數(shù)是兵道陣法，但也有不少醫(yī)道典藏與奇聞異錄，或許能解釋果兒無故發(fā)狂的緣由。

　　但翻遍所有類似書籍，卻沒有一條相關(guān)信息，倒是有那么幾條關(guān)于練功走火入魔的記載，但其描述與果兒的狀態(tài)迥然不同。

　　“難道是因為她的功法特殊，所以走火入魔也與常人不同？”

　　江庭軒合上書，思考了一宿，只能得出這么個結(jié)論。

　　想起果兒那墨綠色的眼睛，江庭軒就有些不寒而栗，那種眼神似乎不是人類所有的。

　　“不像人類？難道她是妖怪？”江庭軒被自己的推測嚇了一跳，畢竟妖怪這種東西的確太驚世駭俗了。

　　古書記載的各類妖物，幾乎都是殺人吮血，面目猙獰的存在，因此人人提及它們時，都是面帶驚恐，忌憚無比。

　　“不對，不對，一定是熬夜久了，開始胡思亂想了。果兒怎么可能是妖呢！”

　　江庭軒搖頭晃腦地安撫自己，雖然果兒來歷神秘，又身懷絕技，但一定就是妖嗎？如果是妖，跟著自己的目標是什么？

　　江庭軒不斷猜想，又不斷推翻自己的猜想，想著想著，竟倒頭睡著了。

　　他沒發(fā)現(xiàn)的是自己手臂被果兒咬傷的地方竟開始結(jié)疤脫落了。

　　果兒回到房內(nèi)，看著自己白凈的雙手，卻皺起了眉頭。

　　“我為何會失控現(xiàn)形呢？”

　　果兒疑惑不解，妖若是現(xiàn)形，只有三種情況，一是自愿顯化，二是受了重傷，三便是被道行高于自己的人強行現(xiàn)形。

　　但今天她不過失手殺了一個凡人罷了，為何也會失控現(xiàn)形？

　　于是她吹了一聲口哨，只見小茸從窗口爬了進來。

　　“看著外面，若有人來，便知會我一聲?！惫麅簩χ?。

　　小茸點了點頭，又一溜煙又爬了出去。

　　果兒立馬盤膝而坐，緊閉雙目，一縷意念內(nèi)視自己全身，片刻后，她微皺著眉頭，自言道:“身體并無大恙，那又是何種原因？”

　　于是她又合上眼，心神呼喚著:“母親？母親？孩兒有事求教！”

　　不大一會兒，一道滄桑低沉的聲音在她腦海響起:“所謂何事？”

　　“孩兒今日為何會突然現(xiàn)形？”果兒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疑惑，她知道她的身上有母親的一絲意念，她的所作所為母親都能感應到。

　　“你可知你乃妖果修煉成人？”那聲音問道。

　　“孩兒知道，我乃是母親三百年一結(jié)的果實，吸取天地日月精華和母親妖元孕育而生?！惫麅夯卮鸬馈?p>　　“妖果者，食人血而戾其氣，亂其神，伐其心，墮入為魔方神形俱滅，你可知？”

　　果兒一怔，有些不知所措，她從未聽母親提起過這件事，原來她不能沾人血。

　　“我之所以不提，是因為你若想修成正果，必要經(jīng)受此難。我三百年一結(jié)果，這數(shù)千年卻沒有一個能抗過此劫。我同意你入紅塵歷練，便是想讓你自己尋求解決之法。渡得過，渡不過，全憑你的造化！”

　　那聲音似乎看出她心中疑惑，索性便將一切告知于她。

　　果兒心中豁然開朗，難怪她之前吵著要下山游戲人間，母親竟然沒有絲毫拒絕，感情是這兒等著她。

　　她努了努嘴，一臉委屈道:“可是母親，孩兒已經(jīng)沾了人血，這可怎么辦??？”

　　那聲音透出一絲無奈:“我孕育出那么多孩子，就屬你最猴精猴精的！”

　　“我是果子，不是猴子！”果兒心里腹誹道。

　　“罷了，罷了，我便在你體內(nèi)留一道法咒，暫且壓制你的魔性?！?p>　　“多謝母親！”果兒滿心歡喜道。

　　只見她的眉中一道綠葉標記浮現(xiàn)，閃爍了幾下光芒，便消失不見。

　　“此咒可起效三次，三次后若你找不到解決之道，便會神形懼滅?！蹦锹曇舳诘?。

　　“孩兒謹記！”

　　說罷，那聲音便消散不見。

　　果兒摸了摸眉間，卻沒有感覺絲毫異樣。她托著腮，滿臉愁容，別看她說得如此漫不經(jīng)心，其實得知自己會神形俱滅時，心里還是有些莫名慌張。

　　自己的妖齡尚且年幼，便卻要因殺了人而神形俱滅，這便所謂的善惡有報嗎？可這報應也太快了。

　　想到自己那些未曾謀面過的兄弟姐妹，竟也曾經(jīng)歷過這劫難，心里不禁好奇母親的用意，不知她為何要讓我們經(jīng)歷這一劫，真的是所謂的修成正果？

　　果兒肚里一堆疑問，但卻也找不到答案，很顯然母親是不會告訴她的。

　　思來想去，也沒想出什么好辦法，索性蒙著被子便倒頭大睡。

　　花海平原深處，一顆大樹散發(fā)點點熒光，樹下似乎有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隱約可見她似乎正抬頭望著星空，嘴巴微動，像是在嘀咕什么。

　　“數(shù)千年了，大限將至，奈何兮，得道難于登天。果，若我身死道消，你或許便是最后的機會了?！?p>　　“不過我倒是對那小子看走眼了，沒想到他的體質(zhì)如此特殊，竟能抑制果嗜血后的魔性！”

　　“或許果跟著他，真能完成我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