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莘通過后視鏡給了賀云祁一個白眼:“四年老司機了,放心吧。”
賀云祁很驚訝陸莘居然已經(jīng)有四年駕齡了,轉(zhuǎn)頭向王嶼墨求證,王嶼墨笑著點點頭。
陸莘感覺賀云祁還在質(zhì)疑她,又說了句:“我爸教我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開車?!?p> 賀云祁聽到她這么平靜地提到她父親,心情有些復(fù)雜。不過看陸莘的樣子,這好像并不是什么提不得的事情。
王嶼墨靠在賀云祁肩上,看著后視鏡里駕駛位上少女神采奕奕的眼睛,滿意地笑了。賀云祁不懂這兩姑侄的默契。
陸川教給陸莘的最后一件事是開車,而林星河教給陸莘的第一件事是開槍。
出了軍區(qū)醫(yī)院,還得有半個小時的車程才能到家。王嶼墨枕著賀云祁的肩昏昏欲睡,路上彎道也多,陸莘開得快,但并不很讓人害怕。
陸莘看到路邊似乎有個黑點,伸長了脖子往前面看,遠處路邊黑點慢慢變得清晰,是個人。
“前面路邊好像躺了個人。”
“別管,路邊的人不要亂撿?!蓖鯉Z墨看了一眼又靠回了座墊上。直覺告訴王嶼墨,路邊亂撿人會倒霉。特別是拿了女主劇本的人,更不能亂撿!
“要避嗎?我軋過去算了?!标戄酚X得,這路本來就窄,自己也懶得為避他還減速。
賀云祁聽著這倆姑侄的對話簡直感覺她們說的那路邊的好像不是一個人,而只是一塊石頭,一堆雜草!
“別軋啊,”王嶼墨出聲制止了陸莘的想法,“白車沾上血很難看的!”
陸莘不情愿地減速了。賀云祁忍不住還是叫停了陸莘:“停一下!好歹也是條人命,先下去看看吧?!?p> 陸莘不想停,但王嶼墨又叫她停車了。
“停吧?!?p> 陸莘停車,三個人下車來到那人身邊。陸莘蹲下來扒拉了一下那人的手。
沒有知覺。
賀云祁把他翻過來,衣服破爛,身上全是血。頭部有撞擊傷,手臂,小腿有不同程度的擦傷和劃傷,大腿和腹部有兩道很長的傷口,像是利器劃傷,但傷口處又有灼傷的痕跡。
失血量不小,但還活著。
“救他吧?!?p> 陸莘和賀云祁聽到這話都愣了。陸莘只覺得太麻煩了。賀云祁覺得,王嶼墨是知道自己想救人。
其實王嶼墨并不是想救那人,她巴不得離這霉運遠一點。但是剛剛“彩虹屁”在她腦子里說:那是男主!
賀云祁把人塞進了后座,對陸莘說:“你坐后面觀察著他的情況,我來開車?!闭f著自己坐進了駕駛位,王嶼墨坐在了副駕駛的位子上。
陸莘極不情愿地坐到了后座,憤憤地看著前面兩人。賀云祁左手扶方向盤,右手牽著王嶼墨的手,兩人相視而笑。
陸莘快要氣死了,內(nèi)心不停地吐槽:秀秀秀!少秀一會兒恩愛會死??!
被救的人依舊昏迷不醒,癱在座椅上,頭時不時就滑到陸莘的肩上。陸莘一臉嫌棄地把他扳正,不一會兒又滑到她肩上。
陸莘太絕望了。
這么一個大男人,渾身是血,昏迷不醒地靠在她肩上,肩頭被蹭得全是血跡。陸莘恨不得在他的傷口撒滿鹽!
車開了好久,終于到了家。一下車陸莘邊跑邊喊:“阿姨!給我找件干凈衣服!”
王嶼墨找來園丁和賀云祁一起,把人搬進了房間。
林星河和林父都是軍人,家里備的藥物,繃帶什么的都很齊全,甚至還有些手術(shù)刀和消毒器具。王嶼墨幫著賀云祁把東西準(zhǔn)備好。
王嶼墨剛出院,賀云祁不愿意讓她多動,于是王嶼墨只能遠遠地坐在一邊看著。
賀云祁眼神凌厲了些,仔細給這人擦過血跡之后,先大致查看了他身上所有的傷口,粗略地檢查一下他有沒有骨折和臟器受損的情況。
王嶼墨看著自家男人認真工作的樣子,感覺真的是太帥了!不由得對著賀云祁露出了花癡笑。
初步檢查完后,就要剪開他的衣服處理創(chuàng)口。賀云祁想讓王嶼墨出去,抬頭便看見她對著自己笑得很甜。
賀云祁忍不住走過去親她一口,輕聲說:“乖,你先出去吧。順便給他找套衣服,寬松的睡衣就行?!?p> 王嶼墨聽話地出去了,賀云祁關(guān)上門,走回床邊,表情又嚴肅了起來。
帶上口罩手套,打開消毒燈,賀云祁剪開他的衣服就開始處理。消毒的時候,這人被疼得有了反應(yīng),眉頭擰成“川”字,嘴唇和臉龐都蒼白得嚇人,可他沒醒。
賀云祁一邊觀察他的反應(yīng)一邊處理傷口。他被疼出了冷汗,喉嚨里發(fā)出痛苦的悶哼,賀云祁卻依舊鎮(zhèn)定的地給他縫合,每一針都極穩(wěn)。
一個小時過去,賀云祁終于給他包扎完了。等賀云祁給他穿好衣服,王嶼墨和陸莘才被允許進去。
王嶼墨心疼地給賀云祁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陸莘對他倆的膩膩歪歪表示鄙夷,抄著手去看那個弄臟她衣服的男人。
他還沒醒,陸莘站在床邊仔細看,擦干凈血跡之后還蠻好看的一個人。看著挺文弱的長相,真不知道為什么會傷得這么重躺在路邊。
陸莘忍不住轉(zhuǎn)頭問賀云祁:“這人情況到底怎么樣???還能活嗎?”
賀云祁拉著王嶼墨走過來:“掌骨骨折,肋骨斷了兩根,大腿的那條傷口深約1.2厘米,腹部的傷口再深一點點就會劃破腸子了。頭上的傷也不輕,可能會有腦震蕩,說不定會留下后遺癥?!?p> 王嶼墨看了一眼這昏迷不醒的人,也不停地咂舌:“嘖嘖,看這樣子在路邊躺了挺久才遇到我們啊。這都沒死,算他命大!”
男主光環(huán)果然也是很強的buff呀!
“星河呀?!?p> 門口突然來人叫著王嶼墨,王嶼墨看過去,是阿姨。王嶼墨走過去,阿姨急忙跟她說:“先生散心回來了,你快去佛堂!”
王嶼墨只好撇下賀云祁和陸莘,先去佛堂見林父。
王嶼墨走到佛堂,林父坐在蒲團上捻著佛珠。佛堂其實就是一個小房間,里面也沒供什么佛,供桌上擺著林母的照片。林母去世已久,但供桌上擺的是一張林母笑顏如花的彩照。林父說林母不喜歡哀傷的祭奠的,所以就擺了張彩照,這佛堂的陳設(shè)也都是林母生前喜歡的。林父為她保留了這房間,還經(jīng)常過來對著照片絮絮叨叨,說些瑣事,仿佛她只是出門遠游去了。林母生前信佛,林父就在她死后也吃素信佛了。可林父是個糙人,哪里懂佛法?于他而言,林母就是他的佛。所以他對著她念經(jīng),對著她打坐,還總是一五一十地把林星河的情況報告給她聽。
王嶼墨知道,林父把她叫來佛堂,估計就是要跟林母告林星河的狀了。
王嶼墨先給林母上了三炷香,再叫林父。
“爸?!?p> 林父慢悠悠地捻著佛珠,一只眼睛微睜,看了她一眼又閉上了。
“哼!”
王嶼墨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氣,這自己剛出院,林父不應(yīng)該心疼得緊才對嗎?怎么生氣了?
“爸,您有話就說,我還有事兒呢?!蓖鯉Z墨隨意地坐在地上,從供桌上拿了個水蜜桃,往衣服蹭了蹭就咬了一口。
“沒大沒小!那是給你媽的!你吃什么?”林父拿起佛珠串就往王嶼墨身上摜。
佛珠不大,林父也只是輕輕甩了一下,隔著衣服根本不疼,可王嶼墨偏裝出一副疼得不得了的樣子。
“哎呦!爸!你女兒這剛出院呢!”
林父才想起來女兒傷的是肩胛骨,自己剛才好像就打到了她的肩,馬上湊過來輕輕揉著她的肩,一臉心疼極了的表情,嘴里念叨著:“爸爸忘了,對不起啊,是爸爸的錯!疼不疼啊?”
其實王嶼墨傷的是右肩,剛才林父打的是左肩。王嶼墨對著林父嬉皮笑臉:“嘿嘿嘿,不疼?!?p> 林父馬上明白過來她剛才是裝的,又氣又心疼地輕拍了一下王嶼墨的頭:“你啊!遲早把我氣死!”
王嶼墨真不知道他在氣什么:“我氣您什么了?我不一直很聽話嗎?”王嶼墨想了想,又補充道:“至少現(xiàn)在很聽話?!?p> 年少的林星河可從來沒聽過話。
“你還好意思問!”林父想打她,又顧及她有傷在身,只好憤憤地坐回蒲團上,佛珠捻得飛快,“我問你,你住院的時候都干什么了?”
“我沒干什么呀?”王嶼墨表示真的很無辜。
“哼!沒干什么?”林父斜睨了她一眼,“那為什么莘莘回來后說你在醫(yī)院有個男人?”
王嶼墨識相地閉嘴了。林父見她不說話,更來勁了:“老張還給我打電話,說你結(jié)婚了怎么我沒通知他喝喜酒!還說你丈夫和小張在一個醫(yī)院工作!”
王嶼墨扶額,這也傳得太快了!都傳到父輩耳朵里了嗎?
林父見王嶼墨不說話,以為她心虛了,對著林母的照片就開始告狀:“小漫吶,你看看這個不孝女哦!這婚都沒結(jié)的閨女突然就有了丈夫了!這可怎么辦??!我真是要被她給氣死啊!”
“爸,你夠了啊!”王嶼墨真覺得林母要是還在世說不定也要被他煩死。年輕時鐵血豪情的總司令,現(xiàn)在像個小孩似的跟過世的妻子告狀說女兒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