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一個人嗎?酸奶布甸味道不錯哦,來一份?”
覃然側(cè)目,看向說話的女生,高腰露肩小禮裙,臉上帶著羞澀,還有些刻意地攏攏頭發(fā),旁邊還有一位女生,應(yīng)該是朋友。
“謝謝,剛喝了酒。”
覃然笑著接過盤子,讓搭訕的女生猜不透想法。
女生又閑聊了幾句,終究打不開話匣,而且什么話題都像是丟進水里,撲通聲后再無回響,對方的撲克臉倒是標準。
算了吧,這個帥哥估計不喜歡自己這款。
說話的女孩悄悄扯了下旁邊的僚機,兩個人配合一下,就借口離開。
“說話的是隔壁班級的女生,旁邊的女孩沒有資料,應(yīng)該是帶過來的朋友。”
“嗯?為什么找我,要機遇不應(yīng)該去對面的人堆么?”
覃然吃著西點,和耳機里的Keeper閑談。
“先生,你今天很帥,數(shù)據(jù)統(tǒng)計,您的身高和版型搭配西裝非常吸引這個年齡階段的異性。離下一個環(huán)節(jié)還有十分鐘,您可以去陽臺或者衛(wèi)生間避開。
當然,我鼓勵您進行一些浪漫地邀約。我可以提供針對性的交談思路,派西酒店現(xiàn)在還能訂到房間?!?p> 覃然選擇了前者,某些臨時成年行為是非常考驗話語和情緒醞釀的,雖然Keeper進行過類似的培訓(xùn),但是他依舊不想為這樣短暫的關(guān)系燒腦。
他從過道去往洗手間,瞥見窗臺下方的戶外場地,剛才迎賓廳的門童正在和兩個西裝墨鏡的安保對話。
一路走過,也有安保按著對講機和自己擦肩,依稀聽見“就位”“關(guān)注”等詞語。
在洗手間的水槽旁,兩個男生離開前刻意地掃了一眼自己,灰西裝和大背頭的特征被覃然記下。
他滑動著手機,按照資料回憶剛才二位的長相,發(fā)現(xiàn)是自己的室友,可能因此留意到自己吧。
冷色調(diào)裝修的衛(wèi)生間外傳來水聲,覃然站在白光燈下,調(diào)整著嘴角的弧度,畢業(yè)聚會,應(yīng)該更高興些的。
低頭時,他余光看見垃圾桶內(nèi)的包裝,臺上還有液漬和白色粉末。
匆忙離開地人,插在兜里鼓起的手,明顯的粉末和容器擺放過的痕跡——有人剛才在這里配置液體。
覃然回想起這些信息,他本身就是一個習(xí)慣于默默觀察周遭一切,并進行信息整合的人。
修長的手指揩過臺面,在鼻翼下掠過,鏡子里的人眼神認真起來,平靜的話語夾雜著槽里蕩滌的水聲。
“Keeper,符合以下特征的白色粉末幫我羅列出來……”
許久,又傳來沖洗聲,烘干聲。
……
灰西裝的男生看著眼前冒著氣泡的香檳,手還在微微發(fā)抖,腦子里一遍遍的整理著今晚的計劃。
大背頭已經(jīng)去前臺預(yù)定樓上的房間,里面會準備好相機和設(shè)備,現(xiàn)在只要自己手上的酒給到特定的人,就會產(chǎn)生一個不錯的借口,把對方帶走。
他端著酒,一杯靠近胸前的紐扣,一杯微微伸出,以此作為區(qū)別。
“哦,開始了,開始了?!?p> “這可是福利啊,快點找個好位置?!?p> 廳內(nèi)的賓客紛紛走動起來,涌到前方。
灰西裝也深呼吸,在變暗的大廳里闊步走向聚光燈下的光圈,穿過衣著光鮮,妝容得體的俊男靚女們,在合適的位置停下腳步。
聚光燈下是一臺斯坦威,它在大廳開門前就已經(jīng)安穩(wěn)的等待著白色西裝的演奏者。
此刻,白隰坐直身子,調(diào)整情緒。
陶醉的微笑浮現(xiàn)在臉上,纖細的指節(jié)按下第一個琴鍵,便輕松掌握了整個大廳。
這首曲子是李斯特的名曲,在場懂鋼琴的人頗多,能夠感受到他們贊嘆的眼神和自比后的折服。
灰西裝的呼吸在將近四分鐘的演奏里慢慢急促,心跳在快速變八度和斷奏等部分時達到頂峰。
最后一個余音在大廳里回蕩完,緩慢而鄭重的掌聲迅速地蔓延開來,聽眾們不敢置信的搖著頭,顯然剛才的演奏極為享受。
些許專業(yè)上的點評是高端些的贊美,富有才華的精英們迅速用自己的知識吸引旁人的目光,時不時得到附和,場面和諧而熱烈。
灰西裝平復(fù)心情,在這關(guān)鍵的時刻卻是徹底的冷靜下來,惡意,把驚慌完全的掩蓋。
他笑容自信,往那從旁離開的演奏者湊上去,酒杯微伸出。
“白會長留步,演出辛苦?!?p> 聽到喊聲的白隰隱藏起心底的輕笑,轉(zhuǎn)身等待灰西裝靠近,余光里,就位的場控們隨時等候,一旦有不對勁的事情發(fā)生,就會靠過來保護。
灰西裝舉止紳士地遞出酒,面容真誠,開口稱頌著剛才的演奏。
白隰笑著回話,也將要接過,卻從旁冒出一個高挑的身影。
“我覺得一般,”
覃然出聲,平靜的語調(diào)打斷了白隰的思路,他在二人之間站定,形成三方談話的局面。
他一米八的高個和勻稱的身形簡直是活脫脫的西裝架子,臉色無波,把手伸向酒杯。
灰西裝心底警鈴大作,伸出的那只手下意識捏緊,郁金香杯都抖出微波。
但是,覃然的動作卻是虛晃一槍,冷不丁地轉(zhuǎn)彎,伸向他懷里那杯看起來安全些的酒,并且輕松取下。
灰西裝一愣,看著對方拿著本來留給自己的酒,和手中給白隰的酒輕輕碰杯,并且舉手示意后喝掉。
現(xiàn)在的局面下,自己這杯酒再也沒有合適的理由給出去,只能留下,但是自己又不能喝,一時慌亂和尷尬起來。
白隰看著發(fā)生的一切,依稀明白了眼前二位的立場,她不經(jīng)意地笑出聲,本來伸出的手自然地抬起,整理耳旁的黑發(fā)。
“這位同學(xué),是覺得我彈得曲子有什么不足么,可以討論交流一下?!?p> 覃然放下杯子,雙方眼神對上的瞬間,讓白隰覺得十分熟悉,似乎在最近見過。
“這首《鐘》是寫給克拉拉和舒曼的,但是你卻彈給了埃里克·富蘭克林·羅瑟?!?p> 說完,他還看向旁邊不安的灰西裝,道。
“怎么,不喝么,不合胃口?”
“啊,嗯,有點?!被椅餮b含糊地應(yīng)付,后背有些涼?!巴瑢W(xué)說的這個人是誰?。磕膫€有名的鋼琴家么?”
他只能強行轉(zhuǎn)變話題。
覃然又看回若有所思的白隰,問道?!八恢溃阒烂??”
白隰瞇起眼睛,嘴上的微笑包含了不少信息,卻依舊搖頭。
埃里克·富蘭克林·羅瑟是二十世紀末FBI重點關(guān)照的一位“鋼琴罪犯”,當時的熱點討論就是——外表光鮮得體的家伙,內(nèi)心醞釀著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