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儒士瞥了一眼楚塵,漠然問道:“你找誰?”
楚塵不卑不亢的回道:“本地郡守大人?!?p> “所為何事?”
“為云蕩山陰魂薛良請命!”
“請什么命?”
“薛良鎮(zhèn)守云蕩山千年,于我大晟的社稷有功,理當封賞!”
白袍儒士聞言一笑,道:“賞不賞,你一個佛門子弟說得可不算,且隨我來吧?!?p> 楚塵猶豫了一瞬,行禮問道:“小僧斗膽,敢問閣下是何身份,可有資格獨斷請命?”
白袍儒士哈哈一笑,仰頭負手離去。
“大晟英武侯,陳慶之!!”
楚塵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兀自震驚的同時,赫然發(fā)現一身官服的郡守大人也追了出來,后者好整以暇的擺正衣冠,拱手作揖到底。
“高軒恭送小師叔!”
這白袍儒士,竟是赫赫有名,坐鎮(zhèn)北涼邊關的英武侯陳慶之!
楚塵一時間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會在這種情況下巧遇了一位游戲中極負盛名的NPC。須知,陳慶之這種執(zhí)掌一府兵權的朝廷大員,可比那些在野的大能修士還要難得一見。
畢竟人家是朝廷的公務員,身負要職,不能像那些整天吃齋念佛,煉丹食氣,著書立說的修士一般宅在家里,逮著機會還是能遠遠瞧上一眼。
何況軍府乃是兵家重地,內外守備森嚴,若無公干的通行文函,罕有玩家能夠入內,更別說得到最高長官的接見。
楚塵不清楚陳慶之為何要來造訪郡府。
因為郡府早已被軍府架空,陳慶之在武威一手遮天,大權獨攬。
即便有必須雙方共同商討的公務,他也可以將郡守傳召過來,而且從郡守大人卑微的表現來看,陳慶之似乎比他還要高出一輩。
楚塵心細如發(fā),他憑借職業(yè)玩家的敏銳嗅覺,隱隱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地方。
如果換作普通玩家,估計就直接忽略掉了。
然而,楚塵就像一個天生的獵手,會出于本能的收集日常所見,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只要盯上了目標,便會毫不猶豫的出手拿下。
譬如菩提寺禪子的身份,再譬如發(fā)現鎮(zhèn)魔塔下的狐妖母女,其中固然有一些運氣的成分,但并非每個玩家皆能在運氣降臨時,果斷出擊,牢牢把握住機會。
楚塵,即是其中的佼佼者。
沒有絲毫猶豫,楚塵迅速追上陳慶之的步伐,跟著他一起返回軍府。
由于得到了陳慶之的授意,那些隨行護衛(wèi)的甲士沒有阻攔楚塵,反而將其一起圍攏在內,只不過和陳慶之隔了一段距離,以防萬一。
這種訓練有素、殺伐果決的邊關虎賁,可不是普通民兵、鄉(xiāng)勇可以比擬的,他們渾身散發(fā)著濃烈的血氣,殺意宛若修羅,隨便挑出一個武修境界都在楚塵之上。
只要靠近他們身邊,楚塵便能感到莫大的壓力,渾身猶若針扎,仿佛有一抹黏稠的血腥味縈繞鼻尖,使人肝膽震顫。
“這些NPC才是真正的精銳,玩家想要達到他們的程度,僅憑提升修為還不夠,得真正去修羅戰(zhàn)場上辛苦歷練一番,踏著尸山骨海,徹底突破自身的生死迷障!”
楚塵暗想道。
九州自古流傳著一句武修俗語,雖不知何人所言,卻一直被奉為武經總綱。
俯仰天地,拳鎮(zhèn)八荒!
天地,即是大道,武者的精氣神。
儒釋道三教對此的見解不同。
儒家天地是繼承上古大德,于蠻荒時代開拓人族氣運的遺志,敬天順民,教化眾生,兼具一身的浩然正氣!
道門天地是跳出輪回,證道長生,世間縱有萬般繁華,若不得長生終化為一具枯骨。
佛教天地是六根清凈,明心見性,見如來!
不論三教的“天地”差別,三教門下的修士,對于天地的見解又因人而異,從而衍生出無數屬于個人的“小天地”。
此可謂武道。
哪怕修煉同樣一種功法的兩人,因為武道的不同,各自施展出來的威能,便會大有不同。
而楚塵心心念念的“天地”,則是直指本心的一問“此生何往?”
若往大里說,這是一個復雜的哲學命題。
可往小里說,楚塵只想求一個公道。
世事艱險,若人人善良,為富者不作惡,當權者不擅權,堅守本份者善得始終,奮斗不息者大路朝天,那么他會覺得這一生沒有白來。
當然,這只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但無法否認,這種對于人生的思考,早就深深扎入了楚塵的血液里。
即使他從不掛在嘴邊,也分得清現實,可一個人的潛意識終究無法更改。
這也是,楚塵為什么會心血來潮,前來武威郡為薛良請命的根本原因。
再說回到武經總綱,下半句“拳鎮(zhèn)八荒”,這里指的是,武修先見天地,出拳方能一往無前,鎮(zhèn)壓八荒,移山填海,日月倒轉!
從陳慶之手下的邊關虎賁身上,通過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楚塵發(fā)覺了自身的不足。
因為,他自晉升武修中三品的境界后,便一直感到某種桎梏束縛著自己,修為縱有精進,卻總有一些力不從心的地方,出拳反不如下三品時順暢。
現在細細品來,大概是這一段時間光顧著接單賺錢,想趁著修為的優(yōu)勢,瘋狂碾壓低境界匪幫玩家的緣故。
武修下三品煉體,那么中三品的核心,應當是磨礪武道意志!
念及此處,楚塵恍然大悟,以前苦思不得其解的迷惑,一瞬間豁然開朗。
于是,他不再小心翼翼的謹守己身,而是徹底敞開體內竅穴,任由邊關虎賁的武道殺意侵入進來,正要借助他人的力量,砥礪自身武道!
就在楚塵前后變化的一剎那,圍繞他的幾名虎賁不由微微一動,冰冷的視線紛紛瞥了過去,停留了片刻方才收回,繼續(xù)目不斜視。
陳慶之若有所覺的回首,眼底閃過一絲異色。
“菩提寺前任禪子,果然名不虛傳,這份天資悟性,不入本侯門下端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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