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ū疚某霈F(xiàn)的一切鬼怪風俗皆是為演繹劇情服務,無有不良價值導向。請讀者們理性看待,杜絕封建迷信,要相信科學!)
“沈老爺子,咱楚地古來便是富庶之地,雖受開國一戰(zhàn)波及,蕭條了好一陣,但自打您出手整合商會以來,咱楚地商會一片繁榮向好,某家是看在眼里的,某家也由衷地感到欣喜,畢竟某家不像那些腐儒名士,自視甚高?!闭f及此,雷桐端起茶杯,一邊喝茶一邊偷眼觀察沈老爺子,只見沈雩靋眼觀鼻鼻觀心地只管微笑,雷桐眼角抽搐了兩下,又道:
“但我楚地坎坷,剛恢復一些元氣,桑翕小國便屢屢來襲擾!蠅蚊鼠輩,本不足道哉,然其人身雖短小,手中利刃卻是寶物,借此張牙舞爪,屢傷我楚地父老,某家只恨不能殺虜啖血!故某家只愿身披甲親持戟,殺盡世間歹人!然人單力孤,難以成大事。某家便想,若領數(shù)百好漢,皆披重甲、持大戟,某家陷陣當前,也讓商會海路更加順暢。”
雷桐說后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等待著沈雩靋的回話。
“雷大人真可謂青天大老爺,心念黎民,也不忘我等末流小人。”沈雩靋豎起大拇指,神色莊重大聲如是說道,緊接著又陪著笑臉說,“聽來真真讓人感動。只是,商會海路向來通暢,天朝漕運,水軍巡航,桑翕賊子莫敢攖鋒?!?p> 雷桐神色一滯,差點脫口而出:勞什子的水軍巡航!只得腹誹,面上趕忙調整,拱手說道:“水軍威武,但桑翕歹人實是蠅蚊鼠輩,但凡水軍大意漏了個細微口子,他們也能鉆進來禍害一方。這一旦鉆進來,上了岸就全是某家的干系了!”
雷桐話說到這,神色有些激動起來:“某家也不和老爺子你繞彎了,直言待你,某家來此,只為得到商會支持,商會出錢給某家建一支三百人的重甲大戟衛(wèi),商會需要什么條件,盡管提?!?p> 沈雩靋聞言,一向笑意的臉忽地帶了些驚慌,但又迅速調整好,仍是笑意盈盈:“重甲私鑄,私鑄重甲,這是什么罪名,我想大人您比我更清楚不過了。”
“某家自然會上報朝廷,且朝廷委派上使親臨楚地,極其重視海關邊防,自然會準許某家的做法?!崩淄┬馗牡谜鹛祉懀蝣ъc只是在一旁陪笑:
“那就恭喜雷大人又要再添功績了。只是商會在未見官府正式文書前,難以從命,還望大人理解?!?p> 雷桐一聽,面露喜色,目光灼灼盯著沈雩靋:“那這意思也就是說,只要朝廷準許某家建大戟衛(wèi),商會便一定支持,對吧?”
“屆時定給大人一個明確的答復。”沈老爺子仍是微微笑道。
此時的雷桐已被心中的喜意蒙蔽,大手一揮便打算大笑離開,全然未見沈老爺子古井般眼睛正靜靜默默地看著自己。
沈老爺子陪笑著在前方帶路。下樓后正好撞上沈雋的目光,此時的他正端坐著柜臺外神游。
沈雋一對上自己阿翁的目光,趕忙回神,摸了一把臉,掛上笑容便迎了上去,柳唯鏡趕忙三步作兩步打開柜門,一臉諂笑。
一眾伙計全當無事發(fā)生,仍在認真撥弄算盤,核定登記。
雷桐在沈老爺子地帶領下走下柜臺,突然回頭沖著一眾伙計的方向,問道:“老爺子,這一眾撥撥弄弄的,在干啥?”
“都是商會賬房雞零狗碎事,不登大雅,說起來了繁瑣得緊,沒人愛聽。”沈老爺子頭也不轉地回道,腳下步伐更是不停,倒是笑著面對雷桐道。又沖著沈雋說道:“去招呼下都尉大人的馬車。讓下人領到大門口來。”
沈雋拱手,沖著望向自己的柳唯鏡點了點下頷。柳唯鏡立馬憨笑著從柜臺下來往外面小跑離開。
沈家祖孫倆就這樣一前一后,夾著都尉雷桐走過財圣老爺碑,走出商會。
三人列左右打拱,沈家祖孫加上招呼完馬夫剛走近來的柳唯鏡目送著雷桐乘車遠去。
沈雋轉頭看著柳唯鏡,柳唯鏡忙不尷不尬地撓了撓頭,打著拱笑道:“我先回去忙了。”說完還不忘雙手手指做著撥弄算盤的動作。
沈老爺子仍望著都尉遠去的方向,沈雋則看著柳唯鏡走遠,又環(huán)視四周,嘈嘈雜雜,商戶們鬧鬧騰騰地忙著自己手中的生意。
良久,沈雋開口道:“阿翁,走吧?!?p> “走?!弊鎸O倆走過財圣老爺碑,走入柜臺,在一眾青年伙計的算盤聲里走上二樓。
一壺滾茶,一座小爐,一方茶幾,祖孫倆分坐左右。
“雋兒,你阿爹近來可有來信?”沈老爺子莫名來了這么一句。
沈雋聞言,臉色一滯:
“阿翁,阿爹可從不曾單獨致信與我。難道阿爹在桑翕遇到啥難事了?”
“桑翕彈丸之地,卻分四洲數(shù)國,紛爭禍亂不休,不過也正因為這,才有了咱楚地商會之欣榮。這一切都多虧你阿爹獨身前往,挑頭牽線?!鄙蚶蠣斪佑糜沂质持高底溃螂h立馬會意,拎起茶壺倒起了茶水。老爺子右手食指隨著水流注入茶杯重重叩桌幾下后頓住,沈雋也隨之止住倒茶的動作并把茶壺放回小爐,待一切完畢方開口道:
“算來阿爹也有十年又三月未歸家了。”
“對啊,那時你也九歲了,一只怯怯的小兔子一樣,連官腔都講不清楚喱?!崩蠣斪右皇滞兄璞皇帜笾w輕刮杯沿抿了口茶,眼神放遠輕笑說道。
“阿翁莫要取笑,那時我太小啦。”
“倒是你現(xiàn)在書也讀不少了,言行舉止愈發(fā)像那個什么,嗯,謙謙君子了。”老爺子看著沈雋笑道。
聞言,沈雋倒是低眉一嘆:“終是一生也只能止于像了?!?p> “欸,年輕人切不可如此頹態(tài),這不上使得見,都尉相求,不可妄自菲薄?!崩蠣斪右徽Q郏凵裼肿兊蒙铄淦饋?,繼續(xù)刮著杯沿抿了口茶,“而且你阿爹不也正是在為你努力嗎?”
“桑翕之地,蠻夷苦僻,茹毛飲血,民不開智,阿爹所身處,猶若群狼環(huán)伺,處境之艱,言不可盡。每每念此,只恨力不能助。”沈雋說著說著,不禁眼紅噙淚。
“一切都是值得的?!鄙蚶蠣斪又皇堑f道。
“希望如此。”沈雋抹了一把臉,低低地說道。
房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老爺,揚州傳來書信?!?p> “雋兒?!崩蠣斪臃畔虏璞螂h說道,“算了,我來。”說罷不待沈雋動作,老爺子親自打開屋門,從下人手里拿過書信,同時揮手屏退。一邊退入房中一邊拆開信件。沈雋一時不知所措,從未見老爺子如此失態(tài)過。
沈老爺子打開信件,反倒鎮(zhèn)定起來,不慌不忙攤開信紙,一遍又一遍從頭看到尾,古井無波的臉上看不出情緒變化。良久,才將信紙放下。
沈雋慢步走上前,見老爺子沒有任何阻止,便拿起桌上信紙,剛一看便叫了起來:“這!這是要釜底抽薪,亡我楚地商會嗎?”
信上內容告知,朝廷以“統(tǒng)籌管理沿海商戶為由”,于揚州建業(yè)新立“市舶司”,置設提舉,暫由州牧兼任。提舉下設郡知集,暫由各郡郡守兼任。各郡集市下設若干執(zhí)殳使,看管集市并配合各地衙門,糾察集市外商戶。
“事已至此,抱怨無用。你親自去通知柳家、王家、曾家、蘇家,讓他們話事人速來商會,你親自去!”老爺子語氣愈發(fā)加重?!翱祚R去,毋多言!”
“是!”沈雋幾乎是一邊回應一邊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