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向來都是紀律嚴明、團結(jié)協(xié)作的地方。第二天,教官一來就讓我們站四十分鐘軍姿。
同學(xué)們不約而同發(fā)出“嗯?”“???”的疑惑。
“再加十分鐘!”
頓時鴉雀無聲,沉寂片刻,“前十分鐘,是為你們無視寢室規(guī)章制度罰的,后十分鐘對你們質(zhì)疑軍隊紀律罰的,一人犯錯全體受罰!”
這可能是來自大人們約定成俗的規(guī)矩,就像每次老師布置完作業(yè),同學(xué)不禁的哀怨聲總會換來雙倍作業(yè)一樣。也或許是教官為了讓那些有疑惑的同學(xué)減少一些對違紀者的成見,畢竟后十分鐘“承蒙”他們所“關(guān)照”,但也難免一部分人會有更大的偏見,對教官亦或者對違紀者。
感覺突然被什么東西揪了一把,愧疚、懊悔敲擊著我的內(nèi)心。
如果我不是無視寢室規(guī)章制度的一員,可能更多會認為是教官的偏執(zhí)無情,心里雖有對違紀者的一點抱怨,但自己不也參與了“嗯????”大隊嗎?軍訓(xùn)難免會有小罰小懲,就像啟蒙時期被語文老師罰抄作業(yè)一樣,下堂課也就不以為然了。
這么一想,自然也就算不上體罰?;蛟S,這么想,更多是為了減輕身上的負罪感,真討厭這樣一個為自己開脫且敏感的人!
傍晚,剛從食堂解散,隱約聽到背后有人喊我名字,一回頭便看到了尹汀,大約只隔著三四米,我揮手回應(yīng),他跟著就小跑過來對著我舍友說:“能向你們借一下甫竹嗎?”
“當(dāng)然不行!我們家甫竹豈是你想借就能借的!”羅伊真是個挑事的家伙!
尹汀撓了下頭笑容開始慢慢僵化,我潛意識低頭尷尬的咬著嘴唇,有些不知所然,佩佩打趣的說:“看你誠意嘍!”
“嗯,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最近有點想吃肉了?!绷_伊撇著嘴變換著語調(diào)說。
尹汀不假思索的回答:“沒問題!”
我趕緊搖手解釋:“不用不用,她這兩天特別愛吃素!”
“誰說……”
“你是不是又想去醫(yī)務(wù)室了?!边€沒等她說完,我反手捂住她的嘴,又轉(zhuǎn)頭對何蘭說,“蘭蘭快管管她?!?p> 一旁看戲的何蘭終于開口了:“肉就算了,中午軍訓(xùn)挺熱的?!?p> 她們幾個頓時大笑起來,雖然我也在心里詫異了一下,但還是被蘭蘭的反差萌逗樂了,她平時那么正經(jīng)的一個人。
我們倆在操場上一言不發(fā)的閑逛,雖說不鬧騰但我也向來不是一個安靜的人,我不想做話題終結(jié)者也害怕空氣突然靜止,但還是猶豫了很久才開口:“那個……她們就是喜歡開玩笑,你別當(dāng)真??!”
“其實她們還蠻可愛的!對了,我有個東西想給你?!闭f著他把手伸向褲兜,掏出了一盒“蒙脫石散”,習(xí)慣性撓了下頭,“從昨天下午裝到現(xiàn)在了,一直沒機會給你,想著還是給你吧,住校多有不便,留著以后萬一還能救個急?!?p> 突然被他的蠢萌觸動了,也不好意思拒絕,扭捏著說了句:“謝謝!”
僵局就這樣被打破了,青草的芬芳伴著泥土的氣息沁人心脾,操場上玩耍打鬧的笑聲聲聲入耳,雖然沒有有趣的話題,但一切都那么有趣。
晚上,衛(wèi)子希一如既往給我發(fā)來了消息,我很想和他分享關(guān)于一個少年的故事,但最后還是忍住了?!澳阏勥^戀愛嗎?”我有些好奇的發(fā)問。
“怎么?想談戀愛了?”
“也沒有,就是好奇問問?!?p> “也是,你們這個年齡正是春心萌動的時候。”
“瞎說什么呢!”
那晚我們聊了許多關(guān)乎戀愛的話題,最后,他還不忘告誡我要好好讀書。
正如他人所言,“時間是世界上最快而又最慢,最長而又最短,最平凡而又最珍貴,最容易被人忽視,而又最令人后悔東西”。
軍訓(xùn)最后一天悄然而至,一切都還和往常一樣,一樣的藍天,一樣的白云,還有一樣的我們。如果非要說出一處不一樣,那便是晌午的冰鎮(zhèn)西瓜,其實早該想到尹汀會當(dāng)真,只是沒料到他會請全班一起吃,這次我和羅伊可不敢再貪吃了,不然昨晚的“蒙脫石散”還就真派上了用場。
我?guī)缀醺惺懿坏郊磳㈦x別的感傷,一直等到夜晚,徜徉在青春的草坪上,玩賞著月亮,才逐漸開始感嘆軍訓(xùn)的流金歲月,一支《朋友》瞬間將我們帶入一種離愁別緒的情誼之中。應(yīng)了李清照的那句詞“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我不知道大概是第幾個“朋友一生一起走”,隊列里傳來了哽咽聲。
情最襯景,景也最會煽動情,一個人影突然擁上前抱住了教官,兩個、三個,大家蜂擁而至。雖然我被擋在了“人肉金剛罩”外壁,但似乎也聆聽到了教官的嗚咽,感知到了他對我們的不舍。
會操表演拉開了開學(xué)典禮的帷幕,整個會場莊嚴、肅穆,秩序井然。我卻很難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這樣肅靜的場合,忍不住東張西望,卻依舊尋不得教官的身影。時至今日,也沒能再有幸見他一面,至于他的像貌,大腦也只能拼湊出初見時他偉岸的軀干。
海子的九月是對詩歌精神死亡的痛惜,趙雷的九月是對成都惜別的留戀,而我的九月是因為你的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