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徐恒良兄妹回到自己的國家之后，許夜并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是要求徐恒良去抹除自己在世俗中的痕跡，身份信息、檔案等等等等。對于這一要求，徐恒良不禁想起了剛剛在與北歐眾神對峙時許夜與貞德的對話。
“您決定要離開世俗世界，不再干涉人類了嗎？”
“恰恰相反，我是要入世，只是不再急著推動人類前進罷了。人類還是會做出他們自己的答卷，我不大加干涉，不代表我不會摻和進去攪上一攪。否則的話，我豈不是白存在了。”
“承蒙天尊不棄?！?p> “其實無論如何，你們最終都會回歸創(chuàng)世的。只不過達成資格的靈魂能夠經(jīng)受得住創(chuàng)世的無盡意識洪流而保持自我，達不成的便無法維持自我，從而無法被收錄，在創(chuàng)世中留下存在過的痕跡罷了。倒也沒什么要緊的。生命進程本身就是就是一個浩蕩的育成、篩選程序。最終交出的答卷，決定了你們能否在下一個世界存在與否?！?p> “受教了。”
聯(lián)系相關(guān)人員處理許夜交代的事情之后，在徐恒良兄妹的指引下，三人來到了一個位于山脈之間，偏遠地帶的大院面前。大院門旁上掛著的不起眼的白色木牌，上書：第九人體特異功能應用研究所。
“這里是749局的下屬單位，因為某些原因現(xiàn)在歸屬軍區(qū)管理。說是研究所，但實際上和學校差不多，也就是我之前向您提到的單兵作戰(zhàn)學院。主要是幫助那些身體出現(xiàn)特異能力的人們更好的控制自己的力量，并培育其中的優(yōu)秀個體直至極限所設(shè)立的。之所以是第九研究所，取得是9為極數(shù)，登峰造極意?！?p> 許夜點點頭，跟著徐恒良徐知若走進了校門。周圍的目光很快的便被吸引了過來，無他，徐恒良徐知若在這里實在是太出名了。天生道體，通天徹地。兄妹二人年紀輕輕的便已經(jīng)是這所研究院的名譽院長和顧問、并兼職應用道法的教導主任。最關(guān)鍵的是相貌同樣出眾。
徐恒良，體貌心性似水，靜若溪流，伐若怒濤。溫文爾雅，血氣方剛。徐知若，面似溫玉，心若繁星。納萬千善如一面，望春水隨恬風雅。而許夜相比之下，確實難以入眼。但不是說他丑陋，只是看起來太過平凡。身材瘦小，腿短上身長。五官中正無特色，隨入街流尋不著。
似乎是注意到了眾人的目光，又似乎是在照顧許夜的感受，徐恒良加快了腳步。
“智慧之路，需得是眾人皆可踏足之路。我理應平凡，因為你們都能成為我。”
“確是在下膚淺了?！?p> 到了宿舍，許夜大致看了下，環(huán)境不錯，配置也好。風景優(yōu)美，一應俱全。
“此處一切皆有照應，有什么事情桌上的電話直通機關(guān)，隨叫隨到。世界上的各類事項每天也會專人為您提供簡報，無論您有什么要求隨時吩咐就好?！?p> “可以。如果想要借法的話，就送一只可以隨身攜帶的活物過來，你帶著它就能使用我的力量，這樣哪怕我不在現(xiàn)場，你也能夠?qū)⒃S夜的力量剝奪了。至于用符咒、法印來做媒介太麻煩，我也懶得去想。以后若是有你篩選好想要傳道的對象，便讓其也送一只動物來就好?！?p> “謹遵法旨?！?p> “嗯，去吧。”
徐恒良徐知若二人行禮，退出了房間。
“你把神的形體殺了，讓他們只能存在于人的內(nèi)心里，讓他們距離自己的信徒們更近了?！?p> 隨著聲音一起從地面走上來的，是帶著地獄氣味的路西法。
“這反而讓他們的力量更強了，這也是你想要的嗎？”
倒身躺在火焰的王座上，路西法審視著許夜。
“有什么不好？原本他們在天上操控著信徒去為他們爭斗，現(xiàn)在他們不想陷進去也不行了?！?p> “真讓人驚訝，你居然有自己的考量，我還以為你只是想做就做了?！?p> “用不著陰陽怪氣，有什么事就直說吧。”
“你看，當人類發(fā)現(xiàn)只要通過相信，神和它們的力量就能夠在他們的體內(nèi)存在。這樣的念頭難免會催生他們相信并創(chuàng)造一些其它的東西出來。鬼、怪、魔、法、新神，以及......不可名狀的外神們。”
說到外神的時候，路西法的話語頓了一下，顯然他是有些忌憚這些東西的。
“而鑒于你只將力量用在殺死神的形體上，或許過不了多久，這個世界就會充滿各種各樣的牛鬼蛇神了。”
“既然誕生了，那就是人類的選擇，他們受著就是了。自然篩選和時間，會給出答案的?！?p> “你就不怕他們無法踏出下一步。甚至自我毀滅嗎？”
“也許是我不在乎了，又也許這就是這個世界就應當?shù)玫竭@樣的結(jié)果?！?p> “那些你所敬重的先賢呢？你也樂意看著他們的心血付諸東流嗎？”
“誰在乎呢？他們的后代自己都不在乎，我干嘛多此一舉？”
“怎么，被貞德說中了，所以惱羞成怒，開始自暴自棄了？其實貞德少說了一句：需要救世主的時代是可悲的時代。這個世界上沒有救世主，如果非要拎出一個救世主出來，那只會，也只能是全人類自己?！?p> “這就是為什么你推動欲望，讓權(quán)錢肆虐嗎？”
“不不不，錢的運用可完全是人類自己的聰明才智。擁有權(quán)力，原本意味著擁有責任和才能，但用本無價值的數(shù)字紙張將之替換過去，嘖嘖嘖。馬克思在《大綱》“貨幣章”中明確指出，人創(chuàng)造的貨幣畸變?yōu)閯趧咏粨Q關(guān)系異化的無形權(quán)力。由此可見人類對此并非毫無意識，即便沒有我的推動，結(jié)果也大差不差。你與其追究我的責任，倒不如去質(zhì)問財神去?！?p> “你沒必要急著把自己摘出去，你我都清楚，你一點都不無辜。”
“金錢就和規(guī)則，和神一樣。看起來是來源于高處，但實際上它的力量來源仍舊是人民本身，只有當人民相信的時候，它才擁有力量。這何嘗不是一種人類對未來路途做出的自主選擇。天災或可憐，人禍難避之。天吶，我可真喜歡貞德的這句話。”
“所以一切的重點都在于相信?！?p> “不是一個兩個人的相信，而是全人類的相信。你改變了它，你就改變了世界。雖然說客觀事實不為人的意志左右，但人可是會主動忽視部分客觀事實的?！?p> “所以人民就是一切?！?p> “是的，唯一能夠長存至故事終焉的事物。Long live the people（人民萬歲）?！?p> “我不喜歡這句話從你的嘴里說出來?！?p> “我同時也是所羅門王，真神之智，還不能借偉人一句話嗎？”
“你不妨直接告訴我，你究竟想讓我做什么？是毀滅，還是拯救這個世界?！?p> “這個世界不需要你去毀滅，或者是拯救。我想要的就是看你在這個世界中會做些什么，但只能是跟隨你自己心意，而不是什么情感、道義的影響下做出的動作。我不知道我表達的夠不夠清晰，但我想你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p> “你想讓我和霍因海姆一樣去創(chuàng)造人世間的天堂，但不是為了人類，只是因為它想要看到人世天堂的樣子。人類對于他來說，只不過是創(chuàng)造人世天堂美景的工具，這個意思嗎？”
“嗯......雖然不知道霍因海姆還有這樣的計劃，但，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如果你要做什么，不要那么虛偽，打著為了什么為了誰的旗號，做就是了。做一切你所想做的，無論好壞，向這個世界展現(xiàn)出最真實的你。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p> “哈，我知道了?！?p> “哼哼哼哼，欲望啊欲望，生命啊生命。最純粹的欲望，最暢快的生命。贊美欲望，贊美生命......”
路西法說著，如同陷入巖漿般，沉入火海，隨后與火海一同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