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會兒,寒武再次出聲:“谷主,他們打斗靈力波動太大,屬下無法傳音?!?p> 北辰昊繼續(xù)觀察著殿前的紛亂景象:“那便再等等。你派人去打探一下桑辰宮內(nèi)部的景象,為何如此大的動靜沒人出來。”
“是,屬下這便去。”
這邊,我找準(zhǔn)機(jī)會總算與南玉二人拉開距離。
若只論功法,她二人自然不是我的對手,然而我的一招一式之啟蒙,皆來自南玉,她自然對我的招式章法滾瓜爛熟,她總能準(zhǔn)確找到我的破綻,幾次陷我于致命刀鋒之下。
不能再這么下去了,繼續(xù)如此,便是耗也能將我的靈力耗光。
我收回凝霜劍祭出護(hù)身屏障,召喚出了本命圖騰。
碩大的雪狼在我的頭頂仰天長嘯一聲,在我的指引下向南玉二人撲去。不曾想,即墨涵柔竟也學(xué)我的模樣,召喚出了一只口吐火球的朱雀,不由分說便往雪狼身上招呼而去。
南玉見沈念安與即墨涵柔在全神貫注地斗法,便飛身上前,攻擊沈念安的保護(hù)屏障。
見狀,我連忙騰出手來把屏障又加固了一些,奈何雙拳始終難敵四手,召喚本命圖騰對精神力消耗過大。雪狼咬斷朱雀的脖子后便回首鉆進(jìn)我的身體,也是在這時,我的屏障一瞬間變得薄弱起來。
南玉揪準(zhǔn)機(jī)會便一鞭劈開屏障,左手凝聚靈力揮掌跟上,重重拍在沈念安的胸口。
“阿雪!”見到這邊情形,白寒初目眥欲裂卻也始終破不開血骷髏陣法,他逼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能著急,著急更沒有辦法解決問題。
他一邊抵擋著血骷髏的襲擊,一邊帶著幾人繼續(xù)尋找陣眼。
我摔倒在地,口中鮮血翻涌,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也受那一掌的震蕩汩汩流出血液,不一會兒,我便躺在一片血泊之中。
我艱難地伸出手,點了幾個止血的穴位,想要起身,可動一下便似凌遲一般,頭也疼得厲害。
南玉還欲動手,眼角余光瞥見了一旁的馬車,此時寒武也將北辰昊的命令傳進(jìn)她的腦海,她的眼神閃了閃,還是停住了動作。
而此時,白寒初也終于找到了破綻,幾人合力終于破開了陣法,顧容山立馬沖上前抓住顧衡:“之前便不該對你手下留情,今日這般,我殺了你想必族中也無人追究我的責(zé)任?!?p> 說罷,捏住顧衡的脖頸,“咔噠”一聲就此折斷,那顧衡竟一句話也來不及說,便沒了氣息。
白寒初已經(jīng)趕到沈念安身邊,連忙將她扶起來喂下一枚丹藥,運功為她療傷。奈何沈念安傷得太重,而白寒初自己也在陣法中損耗過多,因此療效甚微。
他想了想,在沈念安腰間摸索一陣,摸出一個精致的小瓶,將里面唯剩三枚的雪煙丹取出一枚喂她吃下。
待到恢復(fù)些氣力,我一把將他推開:“滾,我不需要你來咳咳咳······”
我才說出幾個字,胸口又是一陣刺痛,半趴在地上又咳出一大口血。雪煙丹慢慢起作用了,我終于能夠站起來。
我看向南玉:“方才我已看出你的殺意,為何停手?你如今再要殺我便無半分勝算?!?p> 南玉沒有說話,只是垂手而立。
這時,殿內(nèi)終于發(fā)出了聲響,上官尋隱走了出來,還有隨行的諸多高手。
“啪嗒”,一個盒子從上面扔了下來落在眾人面前:“諸位都在???想必是來上交真正的玄鬼令吧?”
白寒初收斂好情緒:“原來你已經(jīng)知道是假的了。說!當(dāng)年白家到底是如何覆滅的?”
常凌也怒斥道:“你為何要殺了戎械門與北宗的所有人?”
我劍指南玉,看向上官尋隱:“她是你的人對嗎?是你安排在南谷的對嗎?我爹爹死是不是與你有關(guān)?!”
上官尋隱大笑幾聲:“豎子無禮,幾個小輩還是臣子竟然如此跟本君說話?不過本君今日心情甚好,便不與你們計較。你們問得太多,不過北辰谷主,你這戲可看夠了?該出來了吧,那個侍女可與本君無關(guān)?!?p> 上官尋隱方才說什么?誰?我的眼底已經(jīng)掀起了驚濤駭浪,聽到后側(cè)聲響,我將劍緩緩指向那駕馬車。
帶著兜帽的人掀開馬車布簾,最先下來的是一個容貌姣好的婦人,她一下車便去查探已經(jīng)不省人事的即墨涵柔的狀況。
跟著下來的是一名男子,面如冠玉,修長挺拔,英毅的眉眼給我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我的臉上的血色越來越弱,直到我看到最后一個出來的人,面如死灰。
“爹爹······”細(xì)碎而虛弱的一聲呼喚被風(fēng)吞噬,舉劍的手無力垂下,劍尖插在地面,支撐著我搖搖欲墜的身體。
白寒初心疼地走過來將沈念安攬進(jìn)懷里,握住她瘦削的肩膀:“阿雪······這便是我沒有告訴你的原因······”
我沒有推開他,反手抓住他的手腕:“你知道?你知道他還活著?”
白寒初點頭:“阿雪,他是騙你的,他根本沒有出事,那只是他做的戲,你···你也不是他的女兒!”他猶豫了一瞬,終究還是說出了最后那句話。
我松開他的手腕,呼入的空氣似乎暗藏著刀鋒,絲絲縷縷切割著我的喉嚨,我的筋脈。
我不是他的女兒?他在騙我?我不再理會白寒初,再次看向北辰昊:“他說的,可是真的?”
北辰昊只是諱莫如深地看了一眼北辰雪,眼中似乎是有些不忍,轉(zhuǎn)頭便看向上官尋隱:“你知道我還活著,還會回來?”
雖是問句,語氣卻十分肯定。
上官尋隱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當(dāng)然,本君還知道你所有的布局。北辰昊,你的所求不過是這桑辰宮,而這有助于本君計劃的實施,不然,從你多出這個女兒時,你就該死了!”
我后退兩步搖著頭:“不會的,不會的······”好不容易抑制住的氣血翻涌似乎又要噴涌而出。
我閉了閉眼看向那個帶兜帽的身影:“寒武?!?p> 那人將兜帽摘了下來,果然是寒武,他拱了拱手:“少谷主?!?p> 我自嘲地笑出了聲,這笑甚至帶出了許多眼淚,牽著線地往下落:“難怪,難怪方才南玉不殺我,還喚我,少谷主。我可擔(dān)當(dāng)不起,若我沒猜錯,這位公子才是名副其實的少谷主吧。”
我低下頭,心如刀割,又像是被一雙大手不斷地捏圓搓扁。再次抬頭之時,眼底已有微紅,渾身靈力暴走,我提劍朝著那父子二人殺去,一招一式,皆為索命。
白寒初與常凌也來協(xié)助沈念安,而顧容山,警惕的防備著上方已經(jīng)搬出椅子看戲的上官尋隱,之只是他此時似乎沒有插手的意思。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道理他們都明白,然而事情得一件一件解決,北辰昊的野心昭然若揭,他的身上也背負(fù)了幾大門派無辜的人命。
即墨舒雅瞧見不敵的丈夫與孩子,連忙舍了對即墨涵柔的療傷,加入混戰(zhàn)。
上官尋隱看得興致盎然:“狗咬狗,一嘴毛啊哈哈!本君再容你們打一會兒吧?!?p> 顧容山猛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上官修并不在殿上,他去哪兒了?
上官尋隱瞧著顧容山尋人的模樣,心下了然:“不用找了,上官修已經(jīng)死了?!?p> 顧容山心下駭然,再看上官尋隱的神情中沒有一絲悲傷的模樣,莫非······
“沒錯,是本君殺的。”知道顧容山會問什么,上官尋隱也不打算瞞著眾人,反正過了今日,他真正的孩子便會回到他的身邊,與他一同治理一個全新的京州。
“北辰昊如何殺得北辰雪,本君便如何殺得上官修?!?p> 上官修不是上官尋隱的孩子?!
顧容山百思不得其解,但此時想必上官尋隱不會再答。不管上官尋隱在謀劃什么,他隱約覺得都與白寒初有關(guān)。
又是一陣劍芒掃過,北辰昊四人皆被擊倒在地,即墨舒雅立時陷入昏迷,北辰煜艱難地爬到她的身邊:“母親,母親!”
凝霜劍尖一滴一滴往下滴著血,北辰昊的,北辰煜的,寒武的,即墨舒雅的。
寒武瞧著眼底通紅一片的沈念安,想護(hù)在北辰昊身邊卻立時被白寒初的掌風(fēng)拍出幾丈遠(yuǎn),落在地上肋骨斷裂,動彈不得。
我一步一步地走到北辰昊的面前,蹲下身緩緩伸出手,隨即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要給我這一場美夢!往日我在你跟前噓寒問暖之時,你一定覺得很可笑對嗎?”
手越收越緊,北辰昊的臉也憋的漸成深紫,青筋暴起。我咬緊牙關(guān),手顫抖著,卻猛然松手起身背對著他。
身后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我盍上眼,又耷拉下許多淚珠。
終究還是下不了死手,那些年在南谷的溫暖與美好仍然歷歷在目,也是為父報仇的理念支撐我挺過那段東躲西藏的日子,讓我一直茍活于世。
如今,父親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利用我而逢場作戲,愛的人也只是將我當(dāng)成他所愛之人的影子,我究竟算什么?我甚至連我自己到底是誰都不知道。
我重重呼出一口氣,好累啊······
北辰雪,沈念安,假的,都是假的······萬念俱灰,便是此般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