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手機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喂,您好!”蕭寒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聲音,接了起來。
“蕭寒……”電話里傳來慵懶的聲音。
“陸吾為?”
“是我?!?p> 蕭寒拿開手機看了一下,下午一點,“你那邊應該是半夜吧?”
“我想你,睡不著。”
聽著陸吾為的話,蕭寒有些出神。
“喂,蕭寒……”
“陸吾為,我也想你。”
“家里怎么樣?”
“家里……挺好的?!笔捄Φ南胍约旱穆曇袈犉饋須g快一些。
“好就好,那我睡覺了。”
“好的,晚安?!?p> 陸吾為掛斷電話,蕭寒拿起手機看起了機票,這么多年來,似乎逃離是唯一的選擇。曾經(jīng)必須要依靠父母的時候,只能一個人躲在臥室里,后來逐漸長大了,有了工作,有了一個自己住的地方,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逃離。離得遠了,有些情緒就淡了,可是每每感到辛苦、想要找個溫暖的家的時候,就總覺得孤獨,仿佛這世界上就她一個人,無依無靠,走出去,沒有可以去的地方,最終,還是要回到那個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地方。
春節(jié)時的機票并不是很容易訂到,查了許久,總算改簽到一張初二的票,到宣城大概是晚上十點,蕭寒想都沒想就直接定了。本來還可以在家里待六天,如今就只剩下了兩天,想到要和爸媽說,想到爸媽會流露出的不舍的眼神,蕭寒又有些難過。這么多年,這種愛也不是恨也不是的情感,就這么撕扯著她,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初一早晨,蕭寒收拾好出來,早餐就已經(jīng)準備好了,林秀芳不在,只有蕭明生一個人。蕭寒走過去問:“爸,媽呢?”
“出去了?!笔捗魃恼f。蕭寒知道,林秀芳并不喜歡待在家里,只要有空,就會出去和她的姐妹們一起聊天兒,有時候也會打打牌,一打就是一天,直到夜幕降臨。蕭明生其實不是什么十惡不赦的人,就是人比較懶,干活總是磨磨蹭蹭,有時候有些自私,想問題的時候,總是先想到自己。蕭寒有時候也氣蕭明生,也會私下里和他說一些,蕭明生總是點著頭,答應著,之后卻一點不改變,蕭寒也就放棄了。如今,就更是沒有話了。
“雜志社臨時有事,我明天就先回了?!?p> “這不還放假嘛,多待幾天吧?!泵恳淮危捗魃际沁@個反應,蕭寒聽著,就有些冒火,“我都說了,單位有事。”
“好吧,好吧?!笔捗魃恼f著,父女倆便只顧低頭吃飯了。
吃過飯,蕭寒又轉(zhuǎn)身回了臥室,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窗戶半開著,吹進來一陣涼風,窗簾微微飄了起來,打亂了原本靜謐的陽光,變得有些凌亂起來。蕭寒伸出一只手,放在陽光下,張開手指,手掌就鑲了一條溫暖的邊。她拿起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發(fā)給了陸吾為。
如果有一個溫暖的家,蕭寒其實更喜歡這里的生活,安靜的,不那么喧囂,民風淳樸,沒有車水馬龍,沒有人潮洶涌,可以安安靜靜的、平平淡淡的生活一輩子。有時候這么想著,蕭寒會有些惱恨自己,她覺得,她似乎更多的繼承了蕭明生身上的懶散,總想著生活可以享受多一些,付出少一些,不用太過辛苦,過得去就可以。可是,她也同時繼承了林秀芳身上的那種倔強和欲望,總想要得到更多,想要過更加自由自在的生活。矛盾,面對家,面對爸媽,面對自己,她就是一個矛盾體,她常常渴望得到救贖。